38、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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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考完第一门，出教室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赵东宇。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簌簌的白雪落下，笔直而立的身影莫名地让我想起那个雨夜的沈希孟来。
沈希孟已经两周没有联系过我，不知是不是没收到我的生日礼物生气了。
在他说过生日后，我并没有准备礼物。我既不像杨艾会做饭织衣，也从来不会出什么打动人的创意。
沈希孟欣赏的东西，与我有关的，我只想起来一件。
那是不久之前，我坐在沙发上看郑艺馨监制的综艺节目，笑得七倒八歪，一阵岔气，只觉诡异，抬头果真看见沈希孟诧异的眼神。
我有点窘迫地说道，“呃……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沈希孟怔怔地盯着我，过了良久才说道，“你牙齿很漂亮。”
可是我也不能把我牙齿送给他，这个恐怖的想法，先让我身子抖了抖。
结果便只是编辑了条短信，斟酌词句，颇为煽情，算准了零时发送出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没回复。
好吧，大概高贵冷艳的人都不喜欢发短信吧。
朝赵东宇走过去时，我心里还在胡思八想，缺我一个不少，他不至于置气。大概年底忙起来，把我这个人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知为何，他会忘了我，这个想法，竟让我有些难受。
不会的，我笃定地念道，他那么个吝啬鬼，说好了陪他一年，那就一天也少不了。
似是看出我有些心不在焉，赵东宇好笑地问道，“怎么了，考完毛概，心情看起来不好。”
我摇摇头，“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开口竟是这话，像是女生耍小性子质问男朋友，我脸霎时红了，赵东宇也愣了愣。
他僵硬的表情没坚持多久，终究现出个会心的微笑来，“我也有考试。怎么，想我了？”
这赤^裸^裸^的情话我早有预料，这时候便反击道，“你越来越无耻了。”
赵东宇并不生气，依旧保持着温润的笑容，拂了拂我肩头的落雪，顺势拢了拢我肩膀，让我离他更近一些。
我知道他丝毫没故意占我便宜的意思，便任由他摆弄。
“想去哪儿吃？”他挺住步子，一手握着伞柄，腾出来的另一只搁在裤兜里，看起来潇洒帅气。
看着他的某个瞬间里，我突然想起来一桩事情，“我姐跟你说什么了？我知道你们单独见过，”我强调道。
赵东宇愣了愣，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抓紧，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确定的狐疑，释然地笑了笑，“你真想听？”
我点点头，眼睛盯着他，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赵东宇无奈地笑了，“晓芒，你这么看，我会紧张的。”
我差点吐出血来，忙收了眼神，刚迈出步子，他也跟了上来。
“去吃云南菜吗？”他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我站住脚步，有点不耐烦，“我姐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赵东宇半个身子露出伞外面，肩头已经被雪打湿，“她要我好好对你，我说其实我还没追上你。”
“就这些？”我有些怀疑。
“晓芒，你姐姐她很关心你，”赵东宇眼神有别样的隐忍。
我点点头，想说他废话，可看着他眸子里闪烁不定的情绪，终究没说出来，“我……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好……”
赵东宇忽而笑了，“我知道。”
“其实我……”有那么一瞬间，看着他那清澈透亮的眸子，我真想把所有真相告诉他。
我真的累了。爸爸妈妈走了，叔叔入狱，婶婶生病，为什么所有这一切要我来承担？
我想告诉他，“我确实是为了钱才跟那个男人住在一起。因为要陪他一年，所以我不能答应跟你在一起。”
我这么说，他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可冲动、耻辱、心酸齐齐涌来，嘴唇蠕动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东宇抱了抱我肩膀，沉声说道，“晓芒，你没做错什么，相信我。我愿意等。等你愿意。”
“你没做错什么，”我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另一回事，他是说我不答应他，这没什么错。可辛酸在喉咙里打转，我差点就要忍不住哭出来。
我笑了笑，一定很难看，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你可真煽情！”
赵东宇抓住我的手，搁在心口处，笑嘻嘻地说，“你想听，那有什么办法？”
大三的课程不多，两周的考试周实际上一周多一点就搞定了。
放假前一天，我约维c出来吃饭，期间他接了个电话，温柔地笑着，跟朵花儿一样。
看他挂了电话，我想起来他那位广播台的搭档，也是他的女朋友，便随口问道，“肖亚影吗？”
“不是，”维c摇摇头，“是我嫂子，说我们那儿搞了个亲子讲故事的广播比赛，让我传授点经验。”
“亲子讲故事？”我想起来给小粽子讲故事的场景，还有那个人不时出现的促狭笑容。
“就是小孩子跟父母一起讲故事么，广播台还真能折腾，不过反响倒是挺好。”
我听着维c念叨，心中却升起来一个想法，我可以录一盘讲故事的磁带送给沈希孟啊。
即使他不喜欢，还可以借花献佛，送给小粽子。不是自矜，我倒觉得小粽子蛮喜欢听我讲故事的。
吃晚饭后，维c便陪我逛书店。见我选儿童故事书，他纳闷地说，“你这准备得有点早吧？”
我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这本甜橙树不错啊，”维c手中拿着橙色的书，冲我看过来，“亚影说挺感人的。”
“是吗？”我好奇地从书架上拿下另一本来，薄薄的册子，内有彩图插页，是一个巴西人写的。
也好，这故事小粽子肯定没听过，我心里这么想着，拿了书便去结账。
简滢和方文茜都是外地人，放假不几天，宿舍里只剩了我一个人。
我自己先看了一遍那本甜橙树，第二天，赵东宇陪我去买了支录音笔。
“买这个干什么用？”他看我玩弄着手心里不大的金属色录音笔，好笑地问道。
我报复心起，抬头看他，“你真的想知道？”
他笑了笑，点点头，“真的想知道。”
“那好，”我慧黠地一笑，“就是不告诉你。”
赵东宇不跟我闹，亲昵地抚了抚我头发，“我明天的飞机，家里有点事情，你还呆在学校吗？”
我摇摇头，“我回家。”
他专注地看着我，“那就好。”
等我拉着行李箱回到阔别半年的家，惊讶地发现婶婶竟然也在。
她卧在沙发上看电视，双腿上披着条毛毯，见我穿的正是她织的圆领毛衣，笑道，“穿着正合身。”
自从她做了肝脏移植手术，我去看她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她出院我也不晓得。
看着她精神奕奕，笑起来时没那么多悲苦的滋味，“婶婶——”，我跑了过去，鼻子一酸，泪珠滚了下来。
“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婶婶拍了拍我后背，“你姐说你交了个男朋友啊，改天带回来瞧瞧。”
郑艺馨真是大嘴巴，赵东宇的事情林跃知道，婶婶也知道，我心里念叨着，被婶婶搂着，格外心安。
我的顶梁柱之一，终于回来了。
在家的两周里，郑艺馨去了北京出差，一直没露面。
我正好喜得清静，每天讲一段故事，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可后面便有些意兴阑珊。
甜橙树这本书，两周我才讲完。
手里握着金属色的录音笔，虽然错过了沈希孟的生日，那就算是给他的春节礼物吧。
去别苑送录音笔那天，是腊月二十七。中午过去，我并不确定沈希孟是否在家。
按门铃，出来的是李叔。看到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开了院门恭敬地问候道，“小鹿小姐。”
一个多月没过来，我竟然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我问道，“三爷在家吗？”
李叔似是有些为难，“小鹿小姐……三爷吩咐，”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白色房门打开，颀长的人影迈了出来。
沈希孟穿着一件蓝色的厚毛衣，棕色的裤子，衬得脸庞过分苍白，冷厉的眸子懒散地睁着，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看到他的那一瞬，我竟不自觉地心跳加快，然后我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叔叔的事情告一段落，婶婶也已经出院，那我跟他之间再无利益瓜葛了。
我不知道为何内心深处用“可怕”来形容。
他披了件风衣，朝我这边走来，堪堪驻足。
“你生病了？”我不禁问道。
沈希孟并不答话，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他的神情是冷冰冰的，他的语气是排斥的。我心霎时凉透了，只得伸出手来，“喏，生日礼物，可能晚了，就当春节礼物吧。”
沈希孟讶异地看着我摊开的手掌，直愣愣地盯着那只录音笔，却没有接。
几秒钟后，他转过身，走了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要。
看我羞愤难当，一旁的李叔说道，“小鹿小姐……三爷最近心情不好……吩咐不见客……”
我反手将那录音笔塞给他，“把这个给他，他要是不要，那就扔了吧！”说完我气冲冲地朝别墅区外跑去。
走到别墅区门口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羽绒服，黑色牛仔裤，赵东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吸的白气凝滞在空中，袅袅如烟。
他搓揉着双手，似是有些冷。
我放慢了脚步，走过去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赵东宇嘴角轻扬，这个微笑像清风拂走阴霾，清爽得明媚。他的话暖心如温泉，“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你。”
酸，鼻子酸，心也酸，方才被沈希孟刺激的委屈蠢蠢欲动，冷暖交织，难受得很。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他，“东宇……”我哽咽着喊他的名字。
“晓芒，”他回抱我，“节日快乐。”
我身子一滞……今天是情人节……
被我忽略的岂止是一个节日。
我长久地拥抱着一个男人，清冷的眸子盯着这一幕，身后那个病恹恹的身影，也站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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