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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静瑶再次踏上纳木沙洲。

      依旧是如常的景致,可静瑶只是略略瞥了一眼,便知这些都只是假象罢了。

      “天女留步。”果然,行了几步,商陆骤然出现,只身拦下她,神情淡漠,“君上有令,天界中人不得擅入纳木沙洲,所以,静瑶天女,请回吧。”

      静瑶看他良久。“商陆。”她静静道,“君上犯下如此错事,陛下已然知晓,他命我前来,望君上能归还女娲石与固魂灯。”

      “天女请回。”商陆面无表情。

      静瑶轻笑:“如此看来,君上是不愿了?”

      “恕难从命。”

      似是意料之中,静瑶闻言只是轻笑。她徐徐后退,可却在商陆神色略有松懈之际纵身一跃,手腕翻转,五彩霞光霎时汇成一束狠狠袭向他。“得罪了!”她冷声道,趁商陆自顾不暇时径自窜向前方树林,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郁郁葱葱之中。

      **
      书房内,涟濯正是照例习画。

      翩舞刚将茶水斟好,正待奉上,不料涟濯忽而抬手止住。“不必了。”他低声开口,继而目光冷凝地扫向一处,着实不悦地沉声道,“静瑶天女,既是来了,又为何不敢进来?”

      静瑶天女?翩舞讶然,也循着涟濯目光看去。

      半晌,门被缓缓推开。

      翩舞仍是有些发愣,见来人云鬓花颜,绰约多姿,一路婷婷袅袅而来,竟是比那青梵仙子还美上不知几分。

      “君上。”那女子俯身下拜。

      涟濯仍是沉着脸,半晌才道:“静瑶天女,想必商陆已是告知清楚,你却为何仍是一意孤行?”

      静瑶仍是俯跪在地。“陛下有命,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君上,静瑶不敢不从。”她恭声开口。

      “哦?”涟濯冷眼看她,漠然开口道,“即使如此,那天女现下便可走了。”

      静瑶一动不动:“望君上归还女娲石与固魂灯。”

      见那女子仍是固执地跪在地上,翩舞偷偷瞥了眼涟濯,不由开始佩服静瑶的胆量。任谁都能听出涟濯送客的意思,她却是不动分毫,那样子,似乎一定是要涟濯答应才肯罢休。

      良久。

      涟濯搁笔,将画细细卷起,束好,放入书阁,而后,才悠悠坐下。“静瑶天女。”他缓缓开口,眼眸幽深不辨喜怒,“若本君不应呢?”

      “君上乃上古神族,连陛下都要敬畏三分,可……”静瑶踟蹰良久,终是抬眼看他,鼓足勇气道,“仙有仙规,静瑶以为,君上也不可善意妄为。”

      “善意妄为?”涟濯倒也不怒,懒懒开口,似是玩笑一般,微扯唇角轻声道,“静瑶天女,若这便是你想说的,还请早日离开此处为妙。”他说罢便起身,竟是再也不看静瑶一眼,只冲翩舞招了招手。

      “君上!”静瑶见他抬脚欲走,情急之下竟是脱口而道,“君上莫不是还想着那夕颜帝姬?她竟是真的还活着?”

      而话音刚落,涟濯一记冰寒的眼刀扫来,便让这位天界最为受宠的天女霎时噤声。

      **
      “君上!”

      翩舞随涟濯走出书房,正巧在院口遇上赶来的商陆。而这位总管只消瞧了眼涟濯的面色,便是噗通一声跪下了。

      “商陆有负君上重托,请君上责罚。”

      涟濯本来端得面无表情,但眼见商陆如此,饶是再为生气,也终究化为了一声长叹。“起来。”他淡声道。

      而商陆竟是一副长跪不起的架势。

      涟濯见他如此,摇头轻叹:“商陆,此事怨不得你。”他默然良久,却见商陆仍是一动不动,只得无奈道:“罢了,你既是如此,便去闭门思过几日,别杵在这里。”

      商陆闻言微微抬头,扫了眼不远处正开得犹盛的夕颜,心内顿时了然,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又一叩首后,便化为一道白光匿去。

      “……你便也下去罢。”涟濯默了一会,转而对翩舞吩咐。

      翩舞点头,敛眉福身。她原本不想说什么,可待目光不由自主移向那片白色花海后,神情却忽而变得有些奇怪。翩舞抬头,眼见前方涟濯正是举步要走,竟下意识地止住他。“……等等。”她轻声道。

      涟濯脚步一顿,回头,面色倒不是不悦,但看上去总归有些高深莫测。

      “我——”翩舞在他一瞬不瞬的注视下闲得有些狼狈,可言既已出,便再也反悔不得,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了。“她……真的还活着?”而话到最后,竟带了些急切地意味在里面。

      她本不指望涟濯会回答出什么,可却见涟濯静默良久,神情尽是翩舞看不懂的意味。

      若在以前,她应该是不敢问的吧?翩舞想。莫非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温柔与爱护才让她慢慢开始有了这样的勇气?她也说不准。只是,任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人物如此对待自己,即使是心动,应该也算是常态?

      因此,她竟是又问道:“夕颜帝姬,她还活着?”

      涟濯微微皱眉,却没有否认。

      **
      几日后。

      “不是说她灰飞烟灭,再也找不到了么……”翩舞呆怔地瞅着商陆,喃喃自语。

      商陆今日结束思过,这时本应是在去不周山的路上,却不料被翩舞给扰了。况且,自刚才被罕见拖入院子,他心情本来就十分忐忑,如今见她一副魔怔的样子,不由愈加烦恼地挠了挠头。“你在说什么?”他有些暴躁地瞪她,“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前几日不是那什么天女来了么……”翩舞情绪低落伏在石桌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阿苏,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她问岛……夕颜是不是还活着,他没有否认。”

      商陆额角青筋一跳,瞧翩舞半晌才开了尊口。“帝君很是不屑天界众人,不回答也不代表她就还在。”他勉强解释,但见翩舞仍是傻傻愣愣,心下着实受不了,忍不住试探道,“我说,你好像被打击得不轻啊?”

      翩舞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你平日不是这样的。”商陆面上虽是暴躁之色,可眼角眉梢却带着点担忧。他又打量了翩舞良久,终是叹了一声,“究竟怎么了?”

      半晌。

      “……我不知道”翩舞终于开口,“可能是太吃惊了……我问他时,他也没有否认……”她忽而抬眼看商陆,眉间情绪叫人看不分明。“真奇怪,你们都说她死了。”翩舞轻声说,“可是,既然找不回来,为什么又要去寻女娲石和固魂灯?”

      女娲石,固魂灯,总归是与亡魂有关。

      而涟濯之所以敢这样做,只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夕颜没有死,对不对?

      所以翩舞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默默瞧了眼商陆便不再言语。她其实很想知道,既然夕颜在涟濯心中如此重要,他又为何要向合欢楼要人,待她来后,为何又要如此对她?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像一团迷雾,让她越陷越深,以至无法自拔。

      “你走吧……”她疲倦地阖眼。

      “我——”商陆张了张嘴,却是是什么也说不出。而面对翩舞毫不留情的送客,他竟也少见地没有撂脾气,只是乖乖离开了。

      **
      “阿苏。”翩舞将头挨近兔子,蹭着它的脑袋闷声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阿苏自然是没法答话,只能善解人意地回蹭她。

      “他平日虽然冷冷的不近人情,但对我好时还是挺好的,虽然次数不多。”这话不能告诉商陆,翩舞只能扯了阿苏的长耳朵,讷讷轻声,“可是,现在这又算什么?”

      “自然不算什么。”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翩舞一怔,扭头看去时,却见是静瑶。

      “是你?”她讶然。

      静瑶不置可否地微笑。

      翩舞被她的目光刺得有些心慌。“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后退几步。

      “我现在总算明白君上为何会让一介凡人呆在这里了。”静瑶充耳不闻,只是向她缓缓走近,好看的唇轻轻开合,“不过你也没那么笨,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想到了什么罢。”

      翩舞警惕地瞪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静瑶闻言掩唇轻笑,可翩舞看得分明,她眼中并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情绪。“是么?”她反问,眼波忽而冷冷扫了翩舞一圈,言语也变得尖刻,“你当真以为,君上会看上你?”

      翩舞一颤。

      “夕颜帝姬虽然卑劣,好歹也是天帝骨血,你又算的了什么?”静瑶仍是淡笑的模样,却是调转目光再也不屑看她,“最初,我倒还真以为君上看上了你,不过如今想来,也不尽然。”她说着又走了几步,终于站在翩舞面前,盈盈浅笑。
      “可我却不能让他心愿达成!”静瑶忽而敛了神色,长袖一挥,一道白光闪过,翩舞猝不及防,被牢牢缚于其中。“想必君上如今也无暇分身,便由姑娘随我走一趟吧。”她微微一笑,拉起翩舞腾云而去。

      **
      “缚仙索?!”这边涟濯终于察觉不对,狠狠睨了来人一眼就要起身追出去,却不料来人身形一动,便拦在了他面前。

      “君上不可妄动。”那黑衣男子沉声道。

      涟濯挥手就是一道光劈过:“你竟是这等心思!”

      黑衣男子硬生生接下,面色隐隐有些发白。“君上若是追去,便是遂了父王的愿。”他心知涟濯此番只是用了五成功力,看出来他并不想痛下杀手,于是便继而大着胆子劝道,“静瑶天女是有备而来,父王亲赐她缚仙索将人带走,也是想避开君上。何况,君上若是再为夕颜造一场杀孽,恐怕会招致更为严厉的天罚。”

      涟濯眼中耀目的光终于暗下来。

      “天罚又如何?”涟濯蓦然轻声嗤笑,看向黑衣男子,面露微嘲,“不过离渊殿下,你如此为本君着想,便不怕天帝怪罪?”

      “离渊只是就事论事。”

      涟濯见他眉目不动的样子,心下叹了一声。“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他冷冷开口,“离渊,你是天族太子,就不怕我迁怒?”

      离渊微微一笑:“君上若是迁怒,便不会让离渊迈入这里半步。更何况——”他冲涟濯恭敬地行了一礼,温声道,“君上应早知父王会有如此动作。”

      涟濯眯眼瞧他,半晌面无表情道:“你说对了一半。”

      “一半?”

      涟濯推开房门,抬头瞧了眼阴霾的天,神色复杂。

      **
      静瑶将翩舞绑至天界僻静一隅便匆匆离开。

      她倒是好心,翩舞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尚能活动自如的双手,微微一晒。半晌都没有见静瑶再来,翩舞叹了口气,旋即起身,抬眼瞧了瞧雕梁繁复的殿宇,神色有些怔忪。

      这里,便是天界了?

      “不错,这里便是天界。”

      不远处陡然传来的一声倨傲将她思绪打断,翩舞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时将问题给说了出来。她循声看去,见一身着华丽织纹云裳的美丽女子向她缓缓走来,依稀可见好看的眉正不悦地蹙起。
      这模样,倒与从前合欢楼里女子争风吃醋的模样不谋而合。

      争风吃醋?

      翩舞倒被这一认知给唬了一跳。她疑惑地偏了偏头,瞥向来人,心里忽而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过是第一次见这女子,为何会有那样的感觉?那种无奈的……甚至带点些微好笑的怜悯?

      女子又朝她走了几步,眼里的不屑清楚鲜明。她冷冷地移开视线,傲慢地扬了下巴道:“你便是那凡人?”

      翩舞一愣,这是什么开场?

      那女子见翩舞一声不吭,只是直直看自己,心下的不悦又重了几分。“就这等姿色,放眼天界随便一个小仙娥便会将你比下,你还真当涟濯帝君看上了你不成?”她嗤道。

      这话,倒是和先前静瑶所说的一模一样。“这位——呃……仙子。”翩舞皱了皱眉,试图提醒她。

      “放肆!”那女子闻言将眼一瞪,厉声斥道,“本殿乃是天族帝姬!”

      天族帝姬?翩舞有些讶然,脑中忽而灵光一现。

      而那人见翩舞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面上不由显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可待她要开口再讽刺几句时,却被远远走来的一道人影给打断了。

      是去而复返的静瑶天女。

      “朝瑾帝姬。”她匆匆上前行了一礼后,便径自走至翩舞身侧,对朝瑾轻声道,“天帝有令,命静瑶将此人带往神霄殿,请帝姬行个方便。”说罢,又是冲朝瑾福了福身。

      “父王要见她?”被静瑶乍一打断,朝瑾本来就很是不悦,而再听她如此说,面色则更是愤愤。而她好歹身为天族帝姬,孰轻孰重仍是分得清的,因此,她也只是冷哼了声,便挥手让静瑶将翩舞带走,而自己,则面色阴冷地离开。

      反正,那人是不会如愿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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