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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回:南雁北回(下) ...

  •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漫长,那端才缓缓地说出几个字:“开门。我回来了。”
      宽厚醇和的声线,男人的声音。贝小北愣一下,瞬间紧张到连呼吸都不敢,生怕是一个美梦,呼吸间的动静一碰也就醒了、散了、碎了。
      对方见她没反应,又轻声补充说:“贝壳儿,是我,我回来了。就在门外。”
      原先只是呼吸停了,这句话后,她连心跳好像都停了,任由意识驱使自己去开了门。一点点出现在视线中的男人,一手行李箱,一手公文包,趁着夜色而来,背着光影,看不见满身风雨。
      见她守着门不动,男人展现出只对她才有温柔笑意,道:“先让我进去。”
      贝小北像是被人施了蛊,任由他驱谴让开了道儿,放他进来后又乖巧地顺手关了门。
      进了门的男人回头看着她无意识的呆立在门旁,心里微酸,走过去张臂将她抱进怀里。“来,让我抱抱你。我很多年没抱过你了。”
      直到真实的身处在他怀里了,贝小北才回过神来,言语上却还不受控制:“你回来啦?”
      “嗯。”他的话也不多,安然地享受久别重逢后的静谧。
      良久,他似想到什么,“你又不听话,穿着睡裙就出来开门。”口气几近抱怨。贝小北想回嘴,说出口来却是:“知道是你。”
      知道是你才无心多想。知道是你才会迫不及待。
      那人得寸近尺,口气强硬,“以后还是一样,睡裙不许穿出卧房。”
      她突然觉得又是曾经的贝小北,对他的话惟命是从。想都没想便“嗯 ”了一声。
      他终于心满意足,温香软玉在怀,说不出的舒爽。隔了许久才想起来问另外一件事:“儿子睡了。”
      贝小北在他胸口点点,然后仰起头问他:“想去看看他吗?”
      “好。”
      贝小北拽住他的手走进儿子的卧室。儿子已经入睡,隐约一盏小小的夜灯开着,屋内迷迷蒙蒙的一抹幽蓝。她的手欲伸向一侧的墙壁,却被他拦住。
      “我只看他一眼,别吵了他睡觉。”
      贝南的床是架高的,底层是衣柜,而他睡在上面。他的高度正好将儿子的面孔看在眼里。他看得专注而认真,哪怕并不清楚,贝小北也知道他的目光里充满怜爱。她站在他身后没立多久,就听到他说:“贝壳儿,去帮我放洗澡水,飞了很久我有些累了。”
      贝小北没说话,转身退出房间去浴室放水。待她出来的时候,见他端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依稀还是多年前的容貌,并未显得有苍老的迹象。今年,他该有43岁了吧,怎么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自觉的,她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当触感告诉她自己仍旧不算老时,才安下心来。
      “莫向南。”远远地,她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

      莫向南抬头看她,对她招了招手。贝小北乖巧地坐到他身边去,刚刚坐定,就被他揽在怀里,片刻后将一只暮紫色的匣子放在她怀里。贝小北颤抖着打开,深深浅浅的紫色花朵,绿的薄荷叶,黄色的球形花朵,还有雪白的贝壳。不正是下午被取走的那一只。
      贝小北抬头看他,莫向南操手看她,面带笑意。哪怕是对她,他笑的也并不多,更没提这种完全没有丝毫负累、阴谋、算计和敷衍的笑意。
      “选的很好,很合适的花语。”他总结。
      紧紧地将那一匣子花抱在怀里,她一时之间语哽,一如当年在他身边不着所依的无助感。她不想哭,却带着几分泣音再次叫他的名字。“莫向南?”
      自始至终,她都只这样叫过他,她对他再没有更亲密的称呼。
      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浅也不浅,说深其实也深不到哪里去,若不是中间夹了一个贝南,怕早就是桥归桥路归路。贝小北自诩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起眼的女人,而他素来高高在上,一场交集后,若没有贝南,或者是贝南被带走,那么以后他们即使面对面见着了,也会各自别过眼去,权当作从不曾相识。更不曾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并共同孕育过一个孩子。她不知道莫向南是不是也这么想,但至少,贝小北自己是这样理解的。
      而莫向南并未曾多想她的心思,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又心不在蔫,神魂已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再度处于那种让他痴迷到不忍舍弃的游离且迷糊的状态。她的那种感觉像是一个误落在凡尘的仙女,带着懵懂不知和不安的微恐,却又有生涩的纯真和对凡世依恋。这样的女人,是男子的梦魇和罪缘,任谁遇见一个,都会想要费尽心思占有私藏起来。而他莫向南,何其运气,在一生都觉得了无生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她,他怎会放任其游离在虚无之中。他以一向快,准,狠的手腕出击,稳稳妥妥的纳入怀中。哪怕有旁人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哪怕只是心思,他都会迅速并及不留余地的还击,斩草除根。他不允许她的心思落在除他之外的人身上,更不许别人对她有所觊觎。
      搂她腰的左手猛然收紧,微侧身,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转向自己,低头就吻了上去。用他一向习惯的强势,将她从虚幻中带回现实。她,只是他的女人,不是九天外的仙女。
      贝小北被这个吻突袭,好似没有意外,也没有挣扎,当然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在自己嘴唇上辗转吮吸。而他,一向是有占有欲的,当她不想回应他的时候,便会用上些其它办法迫使她失控,不自觉地回应。
      这是他要她的乐趣,物尽其用,像一枚棋子,置于它合适的位置。而她,或许也是为他生孩子的女人,或者满足他挑战性的玩具。曾经一次又一次,她在这样的拉锯战中败下阵来,自发自愿的将全副身心交付出去。
      是的,虽然从来没有说出来承认,也只自己明白,她交付出去的是完整的身心。他得了,也舍了。现在,他又重新回来,再次掠夺,到底是为了什么?

      预期中的强迫并没有到来,他的吻渐渐收敛了力道,慢慢地在她面孔上轻轻地啄,最后停在了眉眼。放开她后,那宽柔醇厚的嗓音转过来,低矮得近乎呢喃:“贝壳儿,是我。我回来了。”他一而再的特别强调。
      贝小北微喘着睁眼看他,一脸被看穿心情的样子。他怎么知道,自己反复想证明的就是这一点?
      长指轻轻细抚过她的眉眼,面孔靠近,簿唇吹出一口气。她微微地闪躲,他却反笑。“有灰尘,我吹散了。”
      他说:“谢谢你等我。”
      因为看得到你眼角眉端的灰尘,所以知道你一直为我等待。
      那么含糊隐晦的话,她竟然也听得懂了。强抑住心里的澎湃,她将花匣放到小几上,以手握拳挡在嘴角轻咳两声掩饰不安的情绪。然后岔开话题道:“你不是累了吗?水放好了去洗吧!衣服是不是在行李箱里?”
      莫向南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径直走进浴室。心底明白地留出一方空间给她掩藏。不急,他回得来,而她还在这里,就永远都不迟。
      贝小北在他关上门后才敢深深地喘出一口气。后仰倒在沙发上,然后侧身,将自己倦紧。心里,脑海只有一个信息:莫向南,他真的回来了。他说十年,自己无意去等待,却也只愿意给他八年,而他自己,只用了七年。他那样的男子,她从来也没有希冀过他能回来,更没有奢想过他回来能给她些什么未来。可他,就这么回来了!
      早在某一个时刻里,她已经遗失了自己高贵的梦想和希望,从此无欲无求。
      而莫向南,从来都是搅乱这一池静水的人。这一次,他又要给她的生命带来怎样的纠缠?
      她有些麻木地站起身来,努力将一切胡思乱想甩出去。拖过一旁的行李箱,替他拿换洗衣物。他带的随身衣裳并不多,并不像长住的样子。莫向南很注重仪表,穿出去的衣裳一个褶都不会有,原本贝小北想将箱里的衣物收拾收拾挂起来,最后想想,还是只取了需要的衣物,其余的纹丝不动地又放了回去,拉好拉链拖起来立在墙边。

      浴室里很安静,她侧耳听了听,确定没有淋浴的水流声,才扣了两下门道一句:我送衣物进来。里面很快有了回应,贝小北这才就推了门走进去。
      雾气腾腾里,莫向南极其舒适的靠在浴缸里,合眼半寐。听见她进来的声音才睁开眼,寻着她的身影坐起身来。
      尽管两个曾有着亲密关系,但小北仍旧不习惯这个突然又出现在视线范围的男子。慌慌张张地将衣物留在置物架上便打算离开。瞧出她意图的莫向南极度疲倦地叹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有些累了,贝壳儿,你来将我后背洗洗吧!没一点力气够了。”
      明知是哀兵之计,偏偏她还吃他这一套。
      贝小北有些微恼地看着他一脸无辜的理所应当样儿,慢吞吞地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毛巾,乖乖地替他清洗。指尖触碰到他蜜腊色的皮肤,感觉有一道电流顺间从她的手传致身体。她微微颤了一下后怕被他看出端睨,急忙出声打掩饰。
      “你从哪儿过来的?怎么累成这个样子?北京过来也只不过两小时不到的时间。”
      “瑞士。飞机晚点,一共熬了十几个小时。”他边回答,边享受她的温柔。长长地又叹了口气道:“舒服。”
      贝小北眼角酸涩,差一点没流出泪来。预见无论他开口说些什么,自己总逃不出难过的境地,索性就不再出声,只仔仔细细将他身后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将毛巾交还给他:“够得到的地方自己洗。”
      说完便站起来,逃似的离开浴室。留下莫向南一个人在浴室里捏着手里的毛巾,微微笑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回:南雁北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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