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五回：过客归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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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只有小小的一块，自然没法细分。莫向南递给她一把勺子，她持在手里，怎么也下不去手。他送的东西，永远都那么精致，一如他精致的心意，而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破坏或是辜负他的用心。
见她久久舍不得动手，对面的莫向南不待，一手越过桌子，握着她的手挖了一勺送到她嘴边。贝小北张开小巧嘴唇含下，蛋糕松软，奶油细滑，霜糖不腻。她颔首，说好吃，然后挖了一勺给贝南。小男孩不爱甜食，却因妈妈生日，不抹她面子，一口吞下后，睁大眼睛，一幅享受的表情。随后，又去翻全家桶。
贝小北又吃了几口，抬头看见他深邃眼眸中一种别样的宠溺，她的手自己作了主，挖了一勺送到他嘴边，轻声地问：“要吃吗？”
莫向南握住她的手，低头吃下。其实，他也是不爱吃甜食的，但只要是她送到嘴边的，他好似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此时此刻，他的心底感慨万千，却千言万语只字也道不出。他们虽然相识了九年，却分离了七年。人的一生中有几个九年可以让他如此心无旁骛地爱着一个人。从日出到日落，从年头到年尾，周而复始，她是他的想念，他的生生离离，永永远远，浓浓烈烈，从来都没有淡过。
事实证明，贝小北低估了她儿子的战斗力，她预计他们母子两个人都吃不完的一份外带全家桶，贝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一份。她因为吃了蛋糕，所以只吃了一杯可乐。莫向南即使不爱这些，也不想在食量上输给儿子，所以拼着命解决了另外一桶。
饭后，两人先领着贝南去理发。贝南就读的是私立双语学校，入学就开始学习英语。这对年纪偏小的贝南而言有点小头疼，所以，一边理着发一边还可怜兮兮地背英语单词给他妈听。而他爹，端着他的平板电脑坐在一旁回电邮。他坐的地方正好是贝南对着镜子就能看到的位置，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爹偶尔抬一直头，都只看他妈。
一遍单词没剩几个，他爹突然开口：“这个词的重音错了，要在第二个音节处，开头是那个是次重音。”莫向南收起平板电脑，走到贝南面前，检阅了一下他的半成品脑袋，平静道：“你以后是要去英国念大学的，所以，英语要学好，发音也要准确。这个我会盯着你。”
突然就很有压力的贝南心里直发毛，觉得好像还是他爹别回来的好。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仅仅只是他苦难日子的开头。
而此时，贝小北却心事重重，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多想，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地多想。
在狠狠地一通采买之后，莫向南才开车载着他们母子回家。
方正的礼盒系着银色的丝带，端端正正地放在小几上。贝小北嘴角微动，放下手中的钥匙，斜睨莫向南：“你记得我的生日，车不是我的生日礼物，那盒才是。我都以为今年收不到呢！”
莫向南放下手中大大小小的拎袋，笑问：“知道是什么？”
贝小北好似一早知道里面是什么，因此一点兴趣也没有。“能有什么？七年来没变过。九件睡衣，春秋三件，冬、夏各三件。颜色以白色为主，有少量的粉嫩色系。冬款厚实，春夏秋三季都是纯棉的少女款。莫向南，每年我过生日，叶家夫妻都是要分开送我礼物的。青竹送的都非常花心思，精美无比。叶蔚却丝毫没有创意，年年都是睡衣，而且送给我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的，好像并不乐意。其实，第二年再次收到睡衣时我就知道，青竹的礼物是叶蔚送的，睡衣是你让青竹转送的。叶青竹不方便送这种东西给我，所以，只能和叶蔚换了送。莫向南，你年年如此，毫无创意。并且，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你还当我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送我少女款？”
被她说怔住的男人终于缓过神来，先谴了儿子去洗澡，刚准备上前去抱眼前的小女人。却不想，她先发了话：“贝南，妈妈垂涎你的双层床很久了，今天我睡你下铺。”
小男孩回头，还没有答话。大男人却开口拒绝：“不行。”
贝小北瞪了莫向南一眼，随即满面笑容地对贝南说：“小贝，你最帅了，今天我睡你房间行不行？”
贝南往他爸那里探了一眼，坚定地摇摇头。
可他那不长眼识的妈还在求他：“小贝，就一天。”
她儿子又看他爸一眼，再摇摇头。
如此反复许久，莫向南看不下去了，上前搂住她的腰，用力一收，当着他儿子的面揽进怀里束着，低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挥挥手示意贝南自己洗去。
贝小北被他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木木地原地站着不知所动。脑海里反复着莫向南在她耳边说得那句无耻的话：乖乖跟我回房睡，我今晚上就不碰你。再想逃，昨晚的次数再加码！
这人越来越无耻了，竟然用这个威胁她。一点也不如当年试图得到她的心时讲得话有格调。
莫向南拿了他和贝小北的衣服回房收拾，连带着她的礼物。
主卧有独立的衣帽间，足有近十个平方，加上贝小北不重穿着，所以只用了很少的位置。没用的地方一直空着，现在看来，倒像是给他预留的。
贝小北走进衣帽间的时候，莫向南正拿着替她新买的衣裙一件件地挂起来。他的早已经挂好，空置的地方，不再虚无，好像一切都圆满了。
很多年前，蔡琴曾经出过一张歌舞剧唱片叫《没有男人的房子不算家》。那是很老很老的专辑了，市面上从来没有见过，但莫向南却有收藏。她二十岁的时候，曾经陪着他听了一个夏天。
莫向南知道她就在门口，并没有侧目，只是说：“我先承认自己没创意，不过基于礼貌，你也应该拆礼物。”
这个贝小北当然知道，她进来，就是来拆礼物的。
细细找到银色蝴蝶结的活扣在哪里，轻轻抽开。丝带脱落，她打开盒子。的确是整整一盒睡衣，只是和她想的不一样了。垫底的还是厚厚的绒，没什么不同。但另外三季的，不但颜色款式上都有了极大的不同，连材料也从舒适的全棉变成了真丝。水晶般的幽紫，带些暗度的红，阳光般柔合的橙粉。薄、透、飘逸又风情万种。
贝小北迅速合上盖子，从衣帽间的长凳上站起来，伸手挡住面满通红想往外走。步子还没迈开，便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哑，带着几份性感地问她：不喜欢吗？
贝小北庆幸没有当着儿子面打开来，不然面子里子都就没了。她有些羞怯，有些恼地问：“怎么换品味了？”
身后的人“呵呵”笑了两声，不正经道：“之前那些是少女穿的，这些是给女人穿的。”
“莫向南，我好像二十岁就不是少女了。是不是欺负我的那个人老得厉害了，连这个都记不得了。就算如此，我想他总不至于会忘了，他七岁的儿子，是我生的。一个有七岁孩子的女人，还是少女？”
“牙尖嘴利。”他轻咬她的耳涡，笑着答：“那不一样。有丈夫或者男朋友的才是女人。”
娇小的身躯在怀里闪躲，乌发下脖颈潮**红一片。“不巧，丈夫、男朋友我都没有。”
莫向南笑得更欢，像是淳淳安慰：“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男朋友、丈夫都会有。”
贝小北就恨他这样说话，明明另有深意，却永远不说明白。端着商场里的语言哲学来应对感情，真看不出，她原来以为的，他的真心在哪里？
实在气极，从他怀里转身，用力地推。莫向南怕她摔了，用了劲没让她得逞。擒了她推搡的手别往身后，这才轻轻松开她。自己转身，去掀了盒开，勾出最上层的水晶紫睡裙，调戏她：“今晚就这一件？”
贝小北捂着脸跑开，出了卧房去找儿子。
贝南刚洗完澡出来，放着专门擦头的毛巾在一旁不用，像条小狗般甩着自己的头发。她看了儿子一眼，拿过放在双层床扶梯上的毛巾丢给他。然后自己半靠着扶梯向他问出自己的疑惑。“你好像并不愿意认他。贝南，你从来都没有问过你爸爸的事，你对他没有渴望？”
贝南擦着他新理的几根短发，漫不以心地答：“怎么会？你不知道，蛇叔叔扛着叶叶在肩上的时候，我得有多羡慕。虽然之后，他也会扛我，但那感觉不一样，他不是我爸爸。”
叶青竹生肖属蛇，偏偏又叫一个类似竹叶青的蛇名，四岁时的贝南知识量猛增，理清了个中关系，便叫他“蛇叔叔”。
“我喜欢他，想认他，想叫他爸爸。妈妈，他是我爸爸。”贝南随后表明立场：“可是，我得考虑你的感受，养大我的是你。在你还没有接受他的时候，我不能认他。我的爸爸必须是你的老公。”
贝小北淡淡一笑，走到儿子身边，拿过毛巾，温柔地将他颈后的水擦干。“贝南，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深刻的感觉到：你，是莫向南的儿子。如此精明的算计，再过几年，怕是连我都给你唬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小男孩心思被洞穿，嘿嘿笑两声，争辩：“哪有？”
他妈不生气，反笑得灿烂，“当初我跟他分开，他把你交给我时，唯一的要求是不能让你叫别人爸爸。我可以嫁给旁人，但只有他才是你的爸爸。所以……”她伸出食指戳着他宽宽饱满的脑门。“如果我不嫁给他，或是他根本没动娶我的心，那你，小贝，我的帅儿子，这辈子就没人可喊爸爸了。”
贝南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腰，撒娇又略带些挑衅地说：“正因为我是你们两个人的儿子，所以才有足够聪明基因可以遗传啊。但是，妈，你的聪明搁他那儿只能算是小聪明，抵不上他的睿智，而你心思单纯更敌不过他的手段。所以，总结是：除非他真的不想娶你，不然，你真的嫁不了除他以外的人。所以，妈妈，你快回房去吧！我救不了你。大概十年后，等他再老了些，反应迟缓了，或许我和他能打个平手，但现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够他算计。”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五回：过客归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