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几许》随字葑蓅

26、有真相吗

　　“怎么还没睡？”书好回到家有点晚了，看到书晨还在客厅坐着，像在等自己。
　　“去哪了？”书晨摘下眼镜，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会戴着眼镜。她一直在等姐姐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出去。公司的事情绝大部分都是在自己手上处理掉了。如果，她想找点事做，完全可以到公司去，谁来主事，都无所谓的。可是，她总埋头做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神神秘秘。今天集了一笔资金，不知道做什么用去了。若不是对方误认自己是姐姐，打电话来确认，她都不知道姐姐到底在做什么。
　　“就外面走走而已。”书好解下丝巾，细细白白的脖子露出来。看到桌上放着的碗，“有甜汤喝？”
　　书晨招手，让张嫂盛了一碗出来。看着姐姐喝甜汤的样子，书晨突然有感而发，“我们好久都没一起吃饭了，姐姐。”
　　“你也好久没叫我姐姐了。”书好觉得今天书晨有些奇怪，但是说不清。似乎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
　　书晨站起来，拉着书好，去了书房，说有事实。她平日里最不喜欢去书房了，觉得枯燥异常，而且，爸爸教育小孩绝对是在书房里的，所以书晨是能不进就不进。
　　书好看着她从一本书里，翻出了一张旧照片，送到书好面前，脸上带着一丝雕琢过的淡漠，恼怒，还有一丝嘲讽。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可是，偏偏又都知道了。我该怎么办？”书晨用这二十几年少有的认真看着书好。
　　书好拿起照片，“这张照片，爸爸藏了很多年，不知道他是想留给你做回忆，或是想借此告诉你这个掩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她很美。”
　　这些话，书晨都不爱听，她只觉得五雷轰顶，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瞬间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自己的锦衣玉食都是经过包裹的，其实，她什么都不是。因为，她不是爸爸的亲身女儿，只有姐姐才是。“我只想问你，我们还是一家人吗？”
　　“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爸爸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
　　“所以才把公司交给我，而不是你？”书晨嘲讽的笑着，“有时候，我真的很感谢爸爸的养育，我有一切纨绔子弟的毛病，而你呢？我拥有的却比你多的多，爸爸真是无私。我该如何感谢他？”眼里噙着泪，书晨是真心难过，她从来不只是她们其实不是一家人。可是，爸爸为什么把公司交到自己手里？真搞不明白爸爸的用意何在。
　　“爸爸对我和对你，没有分别。”这样的一天还是来了，不管爸爸怎么藏，都逃不出两个女儿敏锐的心。其实，什么才是真相？真相就是我们是一家人，仅此而已。
　　“就算有分别，也是厚我薄你，我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书晨抬起头来，不让眼泪流下来，“你看看这里，爸爸所有的成绩，公司的进步，都在这个房间里。而他，把这里给了我。”
　　书好上前搂住她，看着流着眼泪的妹妹，她心疼，从小到大，没见她哭过，谁舍得让她哭呢？爸爸怕她受委屈，事事都顺着她，她想要什么给什么。小时候，她有花不完的零花钱，自己却要算计着花，用光就没有了。还在读书的时候，就要求自己赚钱，必须出去打工什么的锻炼生活，磨练意志，要自己学会独立生存。而且，不断的灌输自己，姐姐要照顾妹妹。
　　书晨推开了书好，眼睛里有隐忍，有痛楚，还有恼怒，“你有什么要替爸爸说的？”书好固执的认为那都是假象，她亲爱的妹妹不是这样的。就算爸爸欺骗了她，那也是善意的爱。
　　“我们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姐妹。爸爸告诉我，姐姐应该照顾妹妹。”
　　“他问过我喜欢吗？一味的施舍给我。”书晨泪眼迷离的看着书好，这样的生活，很多人羡慕。但不一定是自己要的。
　　“你觉得爸爸的养育是施舍？晨晨，你就是这么认为爸爸对你的爱？还是，你觉得这些年我们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书好也生气，但是忍了，毕竟遭逢变故的是书晨。可是，你不知道自己为了你牺牲了什么，想及此眼泪也开始不争气的淌下来。如果，没有这件事，她会和徐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现在这般的飘摇。出了车祸，她才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孤单，无助。甚至一个可以敞开心扉倾诉的人都没有，她习惯了和朋友分享快乐，而不是忧伤。茜茜也恼自己，什么都不说。可是，太冗长的故事，怎么讲得完？家事如何宣扬？徐为站在病房外好久，她都视而不见。固执的徐为真的站了好久，听着姐妹俩在房间里的对话，书晨问自己外面的谁呀，站好久。她只说了三个字，不认识。这一步，已然垮了出去，如何收回？难道要全功尽弃？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的，起爱的妹妹。
　　“我该怎么办？”书晨内心着实煎熬，这个事实太血淋淋，原来自己的骄傲都是爸爸和姐姐替自己堆砌出来的。她不觉得爸爸对自己的爱是假的，可是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晨晨，拥有太多也未必是幸福，因为负累太多，太沉重。你依然是爸爸疼爱的小女儿，姐姐疼爱的妹妹。我们只想你幸福。”
　　“身世是否可以真的不管呢？”书晨近乎逼问的语气，她实在无法毫无芥蒂的面对这个家。
　　“努力，应该可以吧？”书好靠在墙上，一点点坐在地上，觉得眼皮有点沉。“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好吗？”
　　书晨看着她下沉的身子，一把抱住了她，“你怎么了？”
　　书好动了动嘴，“有点累，我想睡觉，你扶我回房吧。”
　　看着她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书晨吓到了，把她抱回房间躺好，替她盖好被子。打了私人医生的电话，让他过来看看书好。书晨就这么握着她的手，默默的擦拭着眼泪，这么宠溺自己的姐姐，你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呢？我的命都是你的，我还有什么可以要求的呢？只是，不要瞒着我好吗。一个连自己出处何在都不知道的人，做的事情，怎会有意义？
　　还好，陈医生说只是有些焦虑，又没休息好，有些贫血了，注意饮食就好。书晨这才放心一点，发现自己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索性在她边上躺下，轻轻的拥着她。
　　第二天，书晨没有去公司。一直等到书好醒过来。
　　书好醒过来看见是书晨搂在自己，“怎么又赖在我床上了。”去捏她的鼻子。
　　书晨把她抱紧，把脑袋埋在她脖颈里，“很久没有和你一起睡一张床了，让我怀念一下。”
　　“你都这么大了，还睡一起像什么呀？”书本也伸手过去抱她，拍拍她的背，“你长大了，当然不能和姐姐挤一张床了。”书晨小时候就喜欢挤着自己一起睡，拿她没办法的。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长大。长大了要上班，上班太累了。今天，我们都放假，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然后闭上眼睛，在书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继续睡。
　　书好看着像猫一样的缩在自己怀里的妹妹，轻轻的搂着她，会雨过天晴的吧。
　　一直到黄昏，才悠悠转醒。书好觉得饿了，把人拉起来，去吃东西。
　　“那你做饭给我吃。”书晨懒懒的不想起来，看见书好的爪子伸进被子里来，赶紧起来，“好了，我起来了。去洗澡了，你赶紧做饭给我吃吧，饿死了。”
　　书好哼了一声，真有洁癖，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你晚上不洗的啊？
　　书晨才不理她，直接打开书好的衣橱，拿出她最喜欢的一套睡衣，就进了洗手间，打开花洒，一边唱洗澡歌。
　　书晨一边看报纸，一边等着晚餐上桌。每天都做差不多的事情，上班批公文，开会，饭局。很快，就会大腹便便了吧？真让人担心。什么时候拉姐姐出去运动一下才对。书晨一颗爱玩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了。
　　看着面前的牛扒，书晨食指大动，但是在开动之前，她还开了红酒。不同于书好的差劲酒量，书晨那是女中豪杰，喝酒绝对海量。也可能是练出来的。
　　姐妹俩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晚餐，偶尔抿一口酒。这样的感觉很温馨。书晨问她，爸爸怎么就放心她们俩管公司呢？真不怕公司垮了？
　　已经上了轨道的公司，哪是说垮就能垮的？上次车祸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幕后授意的是书祈。这个堂哥，平日里就浮夸的很，又爱揽权。书好在公司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多大的威胁，因为书好做的事情，不过是销售经理。于他，没有太多的威胁。况且，管销售的总监夏龄算是他扶持的。对书好的一举一动，都有汇报。只是，书晨回来要进公司，他有些急了。倒不是他真心想害书晨，只不过好事的人替他出出气罢了，却不想事情闹大发了。最后居然是书好顶了包，受了这一次无妄之灾。尹继锋知道是侄子唆使，即便不是主使，也万万留他不得。尹书祈也知道伯父的脾气，自己不滚，怕是最后的颜面都留不住。于是主动请缨外派德国一年，尚存着希望可以摆驾回宫。他一走，倒长了书澈不少气焰。事实上，书祈的能力略胜书澈一筹，尹继锋也相对更看重这个大侄子一些。所以说，家族企业是最难管理，都是皇亲国戚盘根错节在公司内部，就像是毒瘤一般，难以祛除干净。
　　“姐姐，我觉得爸爸这么安排我，像是给你放了一个烟雾弹，我是面上的主子，临朝听政的可是你呀。”有一阵子，书晨特别烦躁的时候，就在琢磨着为什么爸爸这么相信自己，这么大的企业就扔进了自己手里？让姐姐闲置呢。其实，姐姐也没有闲置，总是不失时宜的扶自己一把，效果挺好。
　　“听上去我像是摄政皇？”在书好的认为，公司给谁，真的无所谓。爸爸是为了绑住书晨，给她一些安全感，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信任她。
　　“对了，欢迎篡权。”书晨举起酒杯，和书好碰杯。确实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你想太多了，以后你的压力会很大，因为你要赚钱给我花，要管好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饭碗。记住了，不进则退。”她记得书晨以前最爱美了，整天倒腾头发。最近，好像不见她去整头发。“有空可以去整理一下你的一头乱发了。”
　　“你陪我？”看到书好点头，马上趁胜追击，“今晚？”书好又点头。
　　“茜茜可能要结婚了，你说我送什么好呢？”书好想到昨晚茜茜的话，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享受的时候享受，付出的时候也没的选择。
　　书晨放下酒杯，“真的？”
　　“恩，她和程昱翔是好了挺多年了，也差不多该结婚了。”书好不以为意的说着，书晨倒是眼放金光，这茜茜姐终于要出嫁了？养了小崽子，就不会这么找姐姐了吧？
　　“她想要什么，就送什么呗。再说，她也不缺什么呀。”茜茜基本上是要什么有什么，这钱未必能通权，但是权，绝对可以化钱。不过，非常时期，还是有所避讳的。书晨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最近开什么会呢，人事调动有些平凡。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曹伯父。
　　“我想送点特别的。”
　　“那，你答应她一个愿望吧，以后帮她实现。我想对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对她来说也太便宜了，哈哈。”书晨笑的很不客气，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看到书好的投来的危险眼神，赶紧止住笑。继续讨论着，送什么好。仿佛昨晚书房的事不曾发生一样，她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姐妹。其实，两人心里都知道，总有些东西在变，不知道是否可以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