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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番外(珍妮弗)——何其不幸爱上你 ...

  •   若凡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恰逢傍晚。我正在利马河西侧的班霍夫街上漫步。苏黎世下了雪,我穿着白色狐狸毛的斗篷大衣,头顶上带着护耳的帽。就着格罗布斯这一座消费天堂,随意找了个角度抓拍了一张图片传给若凡。

      他收到照片后,很快就给我打了电话。“弗弗大小姐,你就不能挑时间找我么?”

      “若凡啊,我跟你说哦。我现在在班霍夫街,都说我们香港被成为购物天堂,和这儿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水平的。”

      “嗯嗯嗯……”那口传来的若凡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我想这家伙准是又受了打击,要不然这个时间点怎么就窝到被窝里头了。

      “Bahnhof,班霍夫街,听起来有没有很上档次呢?其实在德语里的意思,直译的话就是‘火车站前的大街’……”

      “停停停!我说弗弗,你是不是刷爆信用卡了?”

      “啊哈哈,”我干笑着,赶紧拍下若凡的马屁,“知我者莫过于你了!你知道女人天生都是购物狂嘛!所以……”

      “每次你一发照片而不是打电话过来,我就知道你缺钱了。除此之外你能不能想想我啊,好个没良心的。”

      我一边伸手接着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旅人,一边装无辜道,“天地良心,我是宁可自己消瘦也不愿意看到我的荷包憔悴的。而且你看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了,可见若凡你在我心中,如同衣食父母一样重要。”

      “得,我等下就给你打钱过去,没事我就继续补觉了。”若凡还没听到我奸计得逞的笑声时已经挂了。

      我确实缺钱了,可这一次却非因购物而引起的缺钱。我又一次骗了他。

      来到苏黎世之后我就一直住在酒店内,为了更进一步的接触姬倾。爸爸听说我在苏黎世很吃惊,以为我是去滑雪的。便热心地让我们在采尔马特(Zermatt)的sencond home的管家联系我。

      我跟他说我不是为滑雪而来,是来毕业实习的。他只骂我胡闹,一会儿在伯尼尔一会儿又跑到苏黎世。但尽管如此,信用卡内的钱确实一波一波地打进来,他总是舍不得我辛苦,只说,“家里就你这个女儿,不疼你都不行。”半是无奈,半是心痛。

      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有时候囊中羞涩,若凡总是成了第一个解我燃眉之急的人,因为我总认为不日内,爸爸又会为我的信用卡还款,那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若凡他也总是惯着我,宠着我。他不愿意要我的还款,但是我还是坚持还钱给他。只说“亲兄弟明算账哈。”他便一笑置之。

      可这一次却不同于以往了。一周前,我参加了由当地一家知名的娱乐公司发起的海选,成了他们新进的艺人。这件事,我认为瞒不住长了四只眼睛的爸爸,于是报告了他。谁知道一向对于我宠爱有加的他,第一次挂了我的电话,并且把我劈头盖脸地斥责了一顿。断线前听到的是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妈妈在电话那头惊呼“钧博,女儿哪里惹你生气了,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彩瓷啊!”

      一周过去了,我仍然忘不掉他说的每一句话,“不管你过去怎么任意妄为,行为怎么出格,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你居然要做明星?你知道娱乐界内多少女星龌龊的绯闻吗?我们家在香港这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你要是还顾及你爸妈的脸面,就赶紧给我回来!休得在外面胡闹。”

      我说我心意已决。他在那头沉默了很有之后,用非严苛的口气对我说,“女儿大了,翅膀就硬了是不是?你若坚持你的明星路,我总不能叫人把你捆了回来?你若还当我是你父亲,你立刻买机票回来,否则,从今天开始,我会冻结你所有的卡,不认你这个女儿。你自己选吧!”

      我一直都知道,追逐姬倾的步伐是一个不归路。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我想有一天爸爸妈妈会理解我的。

      那是两周前周日的夜晚,在酒店内用完餐的我从接待处的小姐那儿得知了姬倾的去处。

      都说苏黎世是一个湖上的花园城市,利马特河将其市区分为东西两岸,也划分了新旧两城。新城也好,旧城也罢,苏黎世湖恰如新月一样静婉地流淌在东南端,城内碧空如洗,苍木蓊蓊郁郁。城郊绿草如茵,雪山相伴。苏黎世,她如诗经上在水一方的伊人,气质是温婉可人的。

      从巴洛特式的昔日酒会建筑楼过来,站在苏黎世湖的桥上,不仅开始沮丧。我这样特地寻他而来,却还是碰不上他吗?

      夕阳残雪,整个苏黎世湖里倒映着沿岸的建筑楼群,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却平复不了我低落的心情。看着历经百年沧桑而后修复的罗马大教堂,我瞬间就成了一个怨人。我想若凡要是知道了,一定要笑话一向养尊处优不知愁的我,竟然有一天也知道了愁的滋味。

      “Ziv!Ziv………Warte mal bitte!”忽然从身后传来尖锐的女人声音,相比起宁静的湖面里游着的天鹅,略显得有些突兀。

      我转过头去——

      一个说着德语的女人,我无法判断是德国女人还是苏黎世人,她有一头性感的长发,灰色的长风衣内,虽围着红色的围巾,却遮不住她低领吊带半露的□□,鲜红的唇膏勾勒出饱满的唇形,她的步子有些急促却不影响她袅娜的路姿,这真是个善心悦目的美人。

      就在她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顺着她追上前拉住前方男人的手看去,居然是姬倾。

      因为那女人的缘故,他们就在我身旁两米的位置停了脚步,我迅速转头,假装带起耳麦听歌,眺望水面的天鹅。其实是为了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如果我不识趣地、光明正大地听,怕是他们就不会离我这么近的吵架。

      嗯,是吵架。虽然我的德语还不是很理想,但是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到最后他们都离开了桥上,那个女人是掩面哭泣地跑掉的,尔他却是站在离她两只胳膊的距离内,眺望残阳后,无声离去的。

      那个女人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时装界的模特,也是他半年来的性伴侣。他和她分手的原因是那个女人对他产生了占有欲,想要介入他现实的生活中。所以,所以他就这么残忍地说分手。

      他走了很久,而我一直站在桥上,等到湖畔的灯火都通明了,等到湖里的倒影成了星星点点汇成的人间银河。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在下一个决定。

      如果他喜欢的女人,或者退而求其次而言,他愿意容许留在他身边的女人是那样的类型,我千里迢迢来找他,这点改变又有何不可?如果我要的只是能待在他身边,清楚的知道他身在哪儿,过得好不好,作为他的下一个床上伴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四月,我已经在苏黎世这样的城市小有名气,若凡在苏黎世的相关新闻中,看到我出席一些场合的照片后,当即给我打了个电话。

      “你这是要怎样折腾?我明天就飞去找你?”

      我依旧坚持我心意已决。他同爸爸一样挂了我电话,唯一不同的是,有时候深夜会受到他带着刺得关心,诸如“别给我死在瑞士!”、“我看网络上说最近有人在滑雪时,摔得半死不活,我不在的时候,就你那点滑雪技术,还是不要去了你知道吗?”此类的关心。

      他大概不想理我,所以不期待我的回复,每次都选在凌晨。可是在每一次次日check E-mail的时候,我就感到温暖,浑身都是动力。他知道我是疯狂的,他奈何不了我,也只能顺从我,一如过去数年成了我最坚定的靠山。

      苏黎世的送冬节到了,传统的盛装游行后在Bellevue广场点燃柴火堆上的雪人,人们根据雪人脑袋瓜爆炸的时间,来预测今年时候有个好夏天。他站在对面的人群里,脱去了平日酒店里的西装革履,换上灰色的春款风衣,微露出的锁骨很是迷人。

      微风拂面的时候,吹开他额前细碎的头发,想着剑河旁上初次遇见他,他也是身着灰色的,只是那个时候是灰色的针织衫,面有白色的衬衫,更多了一丝学子的书卷气息。而今有的都是成熟男人的沉稳。

      可不管是哪一个时期的他,都是我的心头爱。

      雪人爆炸后,人群便逐渐散开了。我顿寻他的脚步,跟着他不急不慢地走着。街道上有轨电车时不时从身边穿过,他的手插在风衣内,带着一丝城市旅人的气息在审视苏黎世。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颀长的身姿,陷入疑惑中。苏黎世这样一个奢华却内敛的城市,被人们称为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他为何还像个旅人。

      “Excuse me !”忽而身边一个拉着旅行箱的年轻女孩撞到了我,我怕跟丢了他,于是很快地说了声没关系。

      “It’s you! Jennifer!Wow, my lord! I collect all of your posters and magazines! Can we take a picture, please?”

      眼看着姬倾就要走远,可是面对这样喜欢我的女生,我很是感动,最后还是和她合了影,并在她的笔记本上留了签名。

      举目四望,已经不见他的踪影。若是再让我碰上他,我是否已经有勇气跟他开口了呢?天马行空的想象着,无意中在转进小巷子的时候撞到一个人。

      “Es tut mir leid! ”(十分抱歉)

      “Macht nichts.”(不要紧)

      是他!在酒店的时候,我总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如痴如醉地听着他与员工的交谈,或是偶尔与企业伙伴走过大堂时,低声交谈。英语也好,法语也好,德语也好,只要是他开口,我便知道是他。

      他再一次从我身边离去的时候,我终于鼓起了勇气。娱乐圈内,唯一让我学到的就是,你要毫无顾忌地站在摄影机面前,你面对的不只是记者媒体,你面对的所有的人。每一次的上镜头,我都把它当作是在面对他,每当我成功一步,我便觉得离他近了一步。

      “请等一下。”

      他停下步子,转身看我,在对上我的眼睛的时候,莞尔一笑,“Jennifer小姐?”

      “你知道我?”我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对于住在酒店内的贵宾,我都是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他对我的不是兴趣,而是因为我是他的客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请问小姐有什么事么?”
      “我的中文名是甄弗。”我说。别人只知道我是珍妮弗,可是我希望他知道还有一个甄弗的我。那才是真的我。

      “甄小姐,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他微笑,很标准的职业笑容,看在我眼里却很黯淡,那不是他应该有的笑。他的笑,应该是牵动左边脸颊的梨涡的笑。

      “姬先生连假日也是这样敬业的么?”我尝试着露出妩媚的笑容,如果这样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也是好的。

      他只是微笑,没有给我任何答复。

      “我……”该豁出去的时候,还是缺了点底气。可若不抓住机会,这些年的等待都将沉没大海不是?

      “姬倾,我想成为你的女人。”

      大概是这样的话太过大胆,他愣住了约两秒,很快又镇定自若了。

      “甄小姐这样的玩笑话也挺有趣的。”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喜欢你。入住你的酒店就是为你而来。”

      “可我不缺女人。”他一边迈着步子向前走着,灰色的翻领内,他纤细的脖子都显得有些凉薄。

      “我不知道你为何在这样宜居的城市内,却只将自己作为苏黎世的旅人,一个
      过客。我知道事业才是你的追求,你不想被感情羁绊。但你是男人,男人总是有需求的。我向你保证,我可以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固定性伴侣,不会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你可以放心地享用我,我也不会介入你的生活?可以吗?”

      我亦步亦趋地跟进他,央求他,“可以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城市的过客?”

      “我就是知道,女人的第六感觉吧。”

      他沉默了,我在他身旁,静候他的回应。将心底的话曝在这四月底的阳光下,心中忽然就凉了一片,所有的惊涛骇浪也成了空,成败与否,就看天意了。

      “好。”

      “你……你答应了?”
      我想我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动人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好。
      那是来自他的应允。

      此后一年多的日子里我们相处的还不错,我没有过多的干涉他生活的情况下,偶然提出一些类似恋爱中人的小要求,他若是不忙便也会应允我。我一直在想,若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即使是无名无份地跟着他,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一二年的时候,在苏黎世湖边,他与我说再见。这个地方到成了他与女人分道扬镳的老地方了。

      我当然不会知道其实与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只有那个以德语为母语的女人,以及我,可当时的我却觉得世界都离我而去了。

      “为什么?”私心里,我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看成是恋人,所以像所有恋爱中人分手时一样,都想要一个理由。

      “三个月后我就会离开苏黎世。”

      “你去哪,我去哪。”

      “Jennifer,你在这儿还有事业。”他平淡地说着。

      你知道什么呢?我若不在这,我的事业又怎会在这?

      “我照样可以不打扰你,可你去哪,我便去哪。”

      “很抱歉,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他的离开是意料中的事。我哭了整整三天,茶饭不思,“DDD”(免打扰)的牌子一直在客房门外挂着。楼层领班不放心来看过我一次,但连续三天都这样,他们只好请他来看我。

      他的态度与对其他VIP的客人没有什么不同。我知道无论我怎样,他自多就是怜悯,除了怜悯外,我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的情感。

      他走了,回S市了。临走前将苏黎世的别墅通过律师过户给我。我想他也许认为这是对我的补偿。

      可姬倾,你知道么?我若是缺这房子,我早就向爸爸低头。我若还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我早就投奔爸爸妈妈怀里撒娇了。我何苦这样像个浮游生物一样游走在没有亲情,没有友情的城市边缘?为了毫无盼头的爱情?

      遇见你,是我的幸,爱上你,却是我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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