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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倾国怨伶之二 ...

  •   “阿嚏!”打了个喷嚏,荷泽脸红红地窝在被窝里,眼神哀怨地看着醒秋……手里的药碗,“醒秋啊,把药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儿再喝行不行?”
      “不行呢小姐,”醒秋掩唇轻笑,眼里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夫人特意吩咐了要醒秋看着您把药喝下去的。”
      荷泽的眼神更加哀怨了,“只是风寒而已,不要这么严重吧。”他想起了初中的时候为了解决青春痘问题结果天天喝中药,那个苦啊!
      “这可不行!”虽然小姐现在脸红红的很漂亮,但是脸红的醒秋表示绝对不可以妥协,“风寒可不是小事情呢,好小姐,快把药喝了吧,要不冷了效果就差了。”
      瘪了瘪嘴,荷泽张嘴一口一口地就着醒秋的手喝药,等一碗药喝完,一张脸几乎皱成了包子,“好苦。”
      “良药苦口,看小姐还敢不敢下次再把醒秋丢下一个人去淋雨。”一边收拾,醒秋一边打趣荷泽,醒秋跟着他有些日子了,所以荷泽也没生气。
      他只是郁闷于明明只是淋雨而已这具身体被他养了那么多年为啥就那么脆弱呢?以前他没带伞一路淋回去也没事啊?
      等醒秋走后,越想越郁闷的荷泽拉住被子直接躺倒去睡了。
      管他的,先睡一觉把汗发了再说!
      春天的天气其实已经有些回暖了,被厚被子捂着的荷泽渐渐出了汗,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不由自主地想要蹬被子。
      一双手按住了他,摸了摸他的头,有点凉的温度让意识还有些模糊的他满足地露出微笑,轻轻蹭了蹭对方的手,“爹……”
      爸爸……
      是在梦里吗?这双手明明是爸爸的,虽然平时挺不靠谱,但是对修莲很好的爸爸,穿越之后再也见不到了。
      不久后就沉入睡梦的他当然没有发现给他盖被子的人僵硬的手。
      帝昀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他难得抽空来看看千湄结果居然被当做别人,看样子千湄还没有想起他……么……
      他突然愣住,两道水痕滑过那人还有些红的脸,好看的双眉紧紧皱着,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没有半分松弛。
      千湄……啊……
      他伸出手想要给他擦去眼泪,却在即将碰到那人脸颊的时候顿住,手指一个个弯曲,最后握拳垂在身侧。
      我有什么资格去碰你?
      封印了你,算计了你,甚至打算杀死你的我,有什么资格来怜惜你心疼你?
      你今生所有的苦难,都由我亲自导演,沉稳的山神垂下眸,脸上流露出绝望而心痛的表情,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便是此刻看着你,也觉得是一种伤害。
      所以闭嘴吧帝昀,因为现在的你说什么都是伤害。
      “我不后悔,”他最终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所以……我不奢求原谅,”他低下头轻轻地、近乎虔诚地碰了碰荷泽的额头,“你恨我吧,千湄。”
      即使你从来心软。
      而我,又何尝不是因为你的心软而有恃无恐。

      荷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艳霞漫天,是难得的雨后晴天。
      烧已经退了,他坐起来发了会儿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头发被揉了揉,“发什么呆呢,别又着凉了。”
      “仲天大哥,”荷泽有些无语,“我没那么脆弱,仲天大哥怎么来了。”
      “你那天回去后就一直没消息,没想到你居然染上风寒,所以过来看看,”仲天在荷泽床边坐下,“你可以放心,没有人知道。”
      怎么这话说着那么让人想歪呢?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事情吧。”荷泽拢了拢衣襟,坦然迎向仲天欲言又止的表情,“那天走得有些匆忙,还没来得及和你解释,仲天大哥想知道什么呢?”
      “我早就想问了,”掩饰性的咳了一声,仲天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你为什么要穿女装?我记得你明明是男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荷泽似乎慌了一下,身体瞬间紧绷,呈现一种防备的姿态,“仲天大哥可还记得司徒家早逝的长子?”
      “似乎是叫司徒奉剑吧,”仲天有些不解,难道这和千湄穿女装有什么关系,“怎么了?”
      “自然是有关系的,司徒奉剑就是司徒荷泽。”似乎下定了决心,荷泽反而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
      “大概我十三四岁那年吧,也是和今天一样染上了风寒,曾经一度病危的我,在病好了之后就没法长大了,”直视着仲天的眼睛,荷泽扯了下嘴角,“也不是有谁告诉我,但是就是迷迷糊糊地知道,我再也没办法长大了,不会老去死亡,永远都是十几岁的样子。”
      而在那之前还怀有些许希望的他,在那一刻彻底死心。
      仲天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荷泽的手,那只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甩开。
      仿佛能感到他不善言语的安慰,荷泽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他对仲天回应一样笑一笑,“果然,即使几年过去了,我的样子也没有丝毫变化,爹和娘没有办法,只能将我扮作女孩子,然后对外宣称和县令千金订婚的长子逝去了。”
      “每过几年,家里的丫鬟仆人就要遣出去,然后司徒家就要搬一次家。这样的日子仿佛永远到不了头,我的力量和记忆在逐步觉醒,但是也只是一些片段,力量也在几年前彻底停止增长,如果没有遇到仲天大哥的话,千湄大概要一直这种状态下去吧。”雌雄莫辩的少年仰起头看着仲天,披散下来的黑发滑过肩头,脸上却没有脆弱的表情,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绽出一个淡漠的笑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像他们说的一样,像一个怪物一样。”
      手忽然被攥紧,荷泽仿佛惊醒了一样不安地看着一脸怒气的仲天,“仲天大哥?”
      “你不是怪物!”一字一句似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仲天周围炙热的力量因为情绪不稳定而波动起来,“你是我们的伙伴,上古造物七神之一的风神千湄,才不是什么怪物!他们是谁?”
      “那不重要,他们都已经死了。”安抚地伸手轻轻拍了拍仲天的背,荷泽眯起眼笑了起来,“我不会让爹和娘受到一点非议,而流言已经到了无法禁止的地步了,所以……就处理掉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是含在嘴里的,他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肩膀,动作不大,但是一直看着荷泽的仲天却发现了。
      “我大概做了半年的噩梦,”用手背抵着额头,荷泽几乎维持不了嘴角的笑容,“那是第一次在我手上出了人命,因为怕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我必须斩草除根。”荷泽没有去看仲天的脸,神色彻底冰冷了下来,黑色眼眸看不出神色波动,声音冰冷无机质。
      “我几乎天天晚上睡觉都能够听到他们的哭喊声,那个孩子大概还只有三四岁吧,那时候我就想,这样,算是彻底把自己弄脏了吧。”他倏然抽回了被仲天握着的手,似乎自己身上有什么传染性病毒一样,“那些人又有什么错呢?那时候我就再想,如果下一秒就能死去就好了,就不必那么痛苦了。”
      “千湄……”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见你呢?仲天大哥,现在已经太迟了,我已经不是那个你们熟悉的千湄了,我只是荷泽而已,为了保护己身而不择手段的恶毒的家伙!”
      到最后这句话,荷泽几乎是喊出来的。
      “所以你走吧!”他别开眼不再去看仲天,“离我远一点!走吧!”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了些鼻音。
      为了在这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时代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我牺牲了自己所有的作为人的良善和天真美好,山神帝昀,你可满意?你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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