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倾国怨伶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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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江南多烟雨，但是架不住这两天一直下啊。
荷泽叹气，终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要出去走走。
“小姐。”贴身丫鬟醒秋走进来福了福身。
“醒秋，娘有事找我？”醒秋是他身边的大丫鬟，只是比不得旁人，能随意差遣的除了他大概只有父母了。
“是的，夫人今儿早上身子不爽利请了大夫，结果被诊出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了。”醒秋笑着上前替荷泽绾发，恭敬回答。
“一个月了啊，”翻着首饰盒的素手顿了顿，他透过镜面看到了大丫鬟眼中的忧色，“你似乎不怎么高兴，为什么？”
“奴婢不敢妄言，只是若是夫人有了孩子，那小姐这里……”醒秋细心地挽着发，脸上有止不住的担忧，她是知道荷泽的真实性别的，荷泽并没有瞒着她，而这个小丫头也没有辜负期望，“小姐一向待下宽和，若不是……又怎么会要担心这些。”
“傻丫头，”荷泽反而笑了，他转过头，青丝从白衣上滑下，衬着他黑色的眼瞳，不知怎的，竟然带出一股魅惑，他轻柔地说，“这话也是你说得的？嗯？记住了，母亲有了身孕，我很高兴，所以你也很高兴，要笑，知道吗？”
醒秋一惊，便跪下就要请罪，“是，小姐。”
衣摆拂过眼前，带出一丝清凉的风，一双手扶起了她，姿容绝丽的少女笑着看着她，“傻孩子，怎么就吓成这样了呢？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么？来，继续替我绾发吧，我可不会这个。”
醒秋点了点头，安静地接过荷泽递过来的发簪，小心地簪入了那发间。
粉色的蝴蝶在发间轻轻颤动着羽翼，流苏在颊边轻轻摇晃，雪肤红唇，镜中的少女正是二八芳华的年纪。
多好啊，荷泽在心里轻轻叹息，如果真的是女的就好了。
他抚了抚鬓边，站起身，“走吧，去看看母亲。”
即使知道既定的命运可能很难改变，但是荷泽仍然想要赌上一把。
因为知道自己无法长大，所以在那一夜烧得严重之后，他以父母膝下空虚为由像父母摊牌了。
他本想着，这次就算不被赶出去，大概也要被当做怪物吧。
也好，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所。
但是娘亲的眼泪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剑儿剑儿，娘的剑儿啊，为何你要受这般苦楚！”慈爱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美丽温柔的少妇不住地流泪，身边的丈夫也红了眼眶。
“娘，没事的，”他两辈子加起来就最怕做母亲的眼泪，他手忙脚乱地安抚司徒夫人，“奉剑好好的，只要没有意外就只是不会长大而已啊。只要娘和爹不嫌弃奉剑一直这幅样子就好了。”
“只要没有意外，那就是可能有意外了？”司徒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慌得紧紧抓住荷泽的手臂，“我可怜的孩子，你从我生下来那刻起就一直没远行过，究竟是谁要害你？娘去找他，娘要给你讨回公道。”
“如果能阻止，孩儿也不会是如此样子了，”奉剑叹了口气，帮着司徒家主一起安抚情绪激动的司徒夫人，“是孩儿不孝，不能为母亲分忧，反倒累得母亲流泪。”
讨还公道？只怕还没见到凶手就没命了。
“那你以后可有何打算？”安抚地轻拍夫人的肩膀，司徒家主看着奉剑说道，心下极为不忍，莫不是他造了什么孽报应到孩子身上？
“孩儿有一事情要求母亲父亲答应，”深吸一口气，荷泽跪了下来，“司徒家长子奉剑骤染风寒，于今去世，至此以后，只有司徒家长女荷泽，还请父亲母亲于子嗣上多做打算。”
“……你确定了？”司徒家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但是他仍然冷静地问。
古人和现代人的想法不同，在他们看来，这个孩子显然做出了天大的牺牲。
“孩儿不孝。”变相承认了司徒家主的疑问，奉剑深深俯下身子，为了这份生养之恩，三叩首。
虽然说要在子嗣上另做打算，但是毕竟这种事情急不来，加上奉剑为了不打草惊蛇，不敢过多动用力量，所以直至今日才有了消息。
可以说，这是他一手导演的，怎么会不高兴呢？
“荷泽。”离开的时候，司徒家主叫住了现在做女装打扮的荷泽，“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荷泽摇了摇头，“这便是命，荷泽不怨爹和娘亲。”
“你这性子，罢了罢了，出去散散心吧，别老是闷着自己，”司徒珏伸手摸了摸荷泽的头，“知道你顾虑我们，但是爹和娘都不是顾虑这些的人。”
荷泽眨眨眼，抬起头笑得百花失色，“好，那孩儿出去完了。”
“玩得开心些，多带些人。”
“孩儿省得。”荷泽乖巧应下。
总是要出这个门的，没有那名满天下的先知之名，要见到神匠仲天，自然是要自己去找了。
撑着油纸伞慢慢走在烟雨朦胧的街道上，清凉的雨丝打在脸上，荷泽感觉舒适地微微眯起眼，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如果能见到仲天该怎么说。
其实这种无异于自投罗网的行为荷泽并不想做，只要和仲天待在一起就不愁没机会让他被火焰的力量灼伤，但是如果不去见仲天的话，只怕还会有更加歹毒的陷阱，左右没得选，倒不如去看看，先一步做打算。
感觉到那炙热的力量，荷泽脚步一顿，惊讶地微微睁大眼，手不由自主地按住胸口。
这个感觉，这种从内心升起的欢悦和安心的感觉……
是你吗？仲天大哥……
失手打翻了伞，他捂住嘴，被额发遮住的朱砂印若隐若现，眼泪一滴滴滴落。
“姑娘你没事吧？”一把伞撑到头上，略显关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了，是了，终于见到你了，仲天。
“不，我没事，”他站起身，对着来人露出一个纯美的笑容，轻声唤道，“仲天大哥。”
“你！你是谁？！”仲天大惊，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荷泽的肩膀，急切地问。
凉薄的雨丝滑入衣襟，荷泽却笑着抬手撩起了额发，露出那朱砂印，“我是千湄啊，仲天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后被用力地抱紧，炙热的力量隔去了雨丝，为他撑起一片安全的屏障，火焰之神带着激动的声音响彻耳畔，“终于见到你了，千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倾国怨伶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