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FLINE》少年A

22、食，色，性也。

　　古人说得好：食，色，性也。所以顾妈很传统而体贴地把相亲的场所安排在了饭店的小包间。时间约得不早不晚，下午三点半。你想啊，小姑娘午睡起来，出去盘个头发画个妆，施施然走过来，状态正佳。两个年轻人见面，金风玉露一相逢，咳咳，总之才子佳人互相看对眼，聊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一起吃个饭，在小花园里散散步，把姑娘送回家。基础一打好，发展就顺利了。接下来约会个几次，互相见见家长，差不多了扯证摆酒，小伙子年轻力壮血气旺盛，明年这时候就能抱上孙子了。想得太完美，做得当然也就面面俱到，顾妈选的这个地方可是考虑了周围各种因素，临走的时候还塞了个电话号码给顾飞，跟他说要是出门打不到车就打这个电话，她都跟司机师傅说好了。至于为什么不用自家的车，当然是第一次见面，财不露白才好慢慢摸清女方的性子，免得找个认钱不认人的媳妇回来嘛。

　　其实自从顾弦提议也给剑鬼找个媳妇儿开始，顾飞的心思就不在相亲上了。他对剑鬼那边的情况更好奇些。最终给剑鬼敲定的是个长得特别灵气的妹子，一双大眼睛会说话似的，照片上看着特别甜美可人，在一堆相亲照里让人眼睛一亮。顾妈也赞不绝口，还觉得这妹子一看就亲切，顾飞听她这么一说也有这种感觉，就是不知道剑鬼会不会喜欢，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剑鬼。

　　想着偷瞄一眼那边的情况，顾飞比三点半的约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到包间去坐着，特意开着门，可以看到过道上的人。剑鬼的包间在顾飞斜对门，那姑娘进门的时候能看到一眼。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刚坐下没几分钟，自己这边的姑娘就到了。这姑娘是按顾飞的要求选出来的，温和腼腆，发现顾飞先到，微微有些吃惊，低眉顺目地坐了下来，跟顾飞打了招呼，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和顾飞是同行，是教音乐的中学老师。

　　中学自然都是文化科目最重要，不管学文学理，体育只要达标别的都不重要，音乐美术更只是添头而已，作为同样冷门的老师，对方的体会自己感同身受得不要太厉害。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顾飞的话不自觉地多了起来，两人从一开始的冷场渐渐地也有说有笑起来。姑娘的爱好也很文静，就喜欢看书，学术的，通俗的，什么都看。

　　“武侠小说呢？”顾飞问。

　　“看呀，金古梁温这些都有看，你喜欢什么呢？”姑娘腼腆地微笑着抬起头。

　　再说剑鬼这边的情况。剑鬼肯定是个守时的人，不过对相亲这种事其实多少有点心理阴影。如果谁做某件事老是不成，肯定也一样会留下阴影的。换做是网游，被怪弄死一次当然可以拼命升级然后无数次地虐回来，但现实毕竟没有网游那么美好，又尤其是剑鬼的颜指数一直是无成长或者负成长，这再升级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在这方面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剑鬼也没有表现得多积极，只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提起十分钟到了地方。

　　剑鬼那相亲对象比剑鬼踩时间踩得更准。在剑鬼的G-shock嘀声报时的瞬间屈起玉指轻敲了一下门，那精准简直跟在游戏里卡时机的意识高手有得一拼。顺手关上门的那姑娘扭头来看剑鬼，剑鬼抬头看那姑娘，两人都是一愣。

　　姑娘想，吓，这人长得还真是有个性！

　　剑鬼看着那姑娘就愣了，一字眉，瓜子脸，大眼睛，粉红色的嘴唇，卷发，虽然少了点冷艳多了点娇俏，但……但就是个女版的公子啊！

　　剑鬼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了看千里之前发给他的短信，确认这姑娘不姓韩啊，他们上哪儿找了这么个和公子长得有八分像的姑娘！别说人家长这么漂亮肯定看不上自己，就真看上自己也不敢带出去啊，随便被个熟人看见了，还不以为他是跟公子凑对了嘛？？？

　　“我迟到了吗？”那姑娘看见剑鬼在看手机，以为他看时间呢，大咧咧地问，“不会吧，我停车的时候看了时间的呀……嘻嘻，一定是你的表快了。我可教你啦，下回记着哟~”

　　这姑娘真是……太大方了……剑鬼又忧又喜。忧的自然是姑娘长得让他有苦说不出，喜的是人家开口就说下回，不仅没走人，还跟他有说有笑。不过不管剑鬼怎么纠结，人家姑娘这么自然不拘束，剑鬼一个大男人也就很快放松下来。作为能在网游里领导大行会的人，剑鬼的个人魅力还是十足的，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也就说到了各自的爱好上。

　　“我就喜欢旅游，到处玩，长见识呀，你呢，你喜欢什么？”姑娘撑着脸看着剑鬼问。

　　除了当初顺走他霜之回忆的席小天，剑鬼就没被美女这样直勾勾地看过，心里那个感动啊，应着说，“我喜欢游戏。”

　　“游戏？DOTA什么的？”姑娘皱着小鼻子，不甚了解，憋出了一个印象中似乎很火的游戏名。

　　“我现在在玩平行世界，是个全息网游。”剑鬼耐心地解释着。

　　“网游啊，哈哈，说到网游，我想起一个笑话。”那姑娘乐呵起来，拍着小手自己先咯咯地笑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法和律的区别吗？”

　　“法律？什么区别？”剑鬼皱着眉思考起来。

　　“如果回家跟妈说，男朋友是律师，或者，男朋友是法师，你就知道区别了，嘻嘻嘻嘻嘻。”姑娘也不管剑鬼听没听明白，憋着一口气讲完，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剑鬼脾气倒也好，等姑娘笑够了，说，“平行世界里也有法师，我有个朋友就很厉害，是游戏第一法师。我玩的是一个刺客，游戏里有个女生玩的是盗贼专职的神偷，也很厉害，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也亏得是包间，不然这种鸡同鸭讲的对话想必是连服务生也能憋出内伤来，而结局会是什么，也就自然无需多说。

　　等剑鬼把接着电话，表示朋友打电话找她吃饭的女孩子送出包间的时候，正巧碰上对面的人也正出门。

　　“我送你吧？”那男的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谢谢你。”那姑娘低着头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然后头也没抬起来，转身顺着走廊就离开了。
　　·
　　那男的目送姑娘小跑着消失在转角处，回过头来抬手对剑鬼打了个招呼，“哟，你也完啦？”

　　“……”剑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没吃饭吧，一起吃边吃边聊啊，在你那边吃还是我这边吃？”顾飞单手撑着门，隔着过道问剑鬼，一脸微笑，也不知道把人家姑娘吓跑了他怎么能笑得那灿烂。

　　剑鬼看了一眼身后的伤心地，叹了口气说，“去你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