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FLINE》少年A

20、How are you？

　　剑鬼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到二中去得守在路边拦出租车的那个死宅了。他知道从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出来，过了马路就有公交站，在那个站上停靠的5路公交里有2路都到二中，其中一路有两站，一路有四站，区别在于是否从菜市场绕了一圈。

　　出了小区，剑鬼挑了小路一路调整呼吸跑啊跑，手脚很快暖和起来，鼻尖上微微渗出汗水。虽然跟撒腿跑两个来回脸不红气不喘的顾大侠没的比，但剑鬼实实在在地是在从一个面有菜色的惨绿青年逐渐往正常的健康小伙子靠拢。

　　运动的确是改变心情的好方法，跑过半程，剑鬼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现实中的事虽然不如网游里那么简单，砍来砍去就能解决问题，但一样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公子的事是解决了，顾家阿姨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虽然有点尴尬，但只要自己厚着脸皮打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来二去的也就揭过了。千里没有联系自己，大概是因为功夫交流会之后要做收尾工作吧，千里在功夫方面绝对是顾家下任掌门的地位，要忙的事一定是有一大堆的。这么说来即使自己跑去二中，也是见不到人的，这么一想，剑鬼心中既觉放心，又感失望。

　　到了二中，学校早已放学，只有毕业的年级还在上着晚自习。大门紧闭，侧门上锁。剑鬼绕着围墙走了半圈，从后门进去。保安抬头看了一眼，剑鬼已经是个熟脸了，互相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剑鬼就进去准备到操场上借地做做伸展运动什么的。

　　操场上零星的有些学生在，排球的跑步的都有，仔细看似乎还有踢腿练功夫的，看来千里之前在运动会上做的努力还是很有成效的。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大概就是这样吧，因为千里的坚持不懈，才能有这样的改变，这是努力之后的必然。千里的目标很明确，而自己呢？剑鬼皱眉站在灯光昏暗的场边，开始思考起人生来。

　　“HEY！HOW ARE YOU？”一条胳膊搭上剑鬼的左肩，圈着他的脖子，那人却从剑鬼右侧凑了过来。灯光昏暗，那双凑得太近的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剑鬼错愕的表情，那人又说了一遍中文，“哟，怎么是你？”

　　“不是这样用的吧？”剑鬼笑了。原本还以为见不到，但来了，就遇上了。

　　“老师，你再帮我们看看吧。”那边打拳的男生跑了一个过来，看到顾飞和剑鬼在一起，微微鞠了个躬，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顾飞。

　　“不看了不看了，今天这么晚了先散了，明天早操之前练给我看。”顾飞挥了挥手，那男生不伦不类地立正行了个礼，说“YES SIR！”然后一溜烟地又跑了回去。

　　顾飞回过头看着剑鬼，笑盈盈地问，“那要怎么用？”

　　“也没什么，随便用吧。”剑鬼有点不自在。

　　“你怎么了？”顾飞也发现剑鬼的古怪，问了句。

　　“你笑得我眼晕。”剑鬼实话实说。

　　“？”顾飞挑眉，不明白，却又似乎有点明白，默默地收回了胳膊，手揣进兜里，转了话题说，“找我什么事？”

　　大侠，其实我真不是来找你的，剑鬼在心里说着。这话也对也不对，如果完全没想来找千里，他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他并没有想到来了就能见到千里而已。“之前功夫交流会上……”剑鬼省略掉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本来想打个电话问问你后来怎么样了，又怕时机不对打扰到你，晚上跑步的时候就过来了。”

　　“呵呵，没什么事啦，就是被教训了几句，”顾飞不好意思地打哈哈带过了，“我之前也打了电话给你，说你关机了。”

　　“不会啊，我才和我妹打过一阵子的。”剑鬼摸出手机，因为在等顾飞的电话，他出来跑步还特意把手机带在了身上。可摸出来一看，还真的是关机了，大概是先前的电话说了太久吧。“呃……不好意思……”

　　“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呢！”顾飞说着一巴掌拍在剑鬼背上，打得剑鬼跳了一下。剑鬼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诡异地沉默了起来。没见着人的时候，似乎有很多要说的，但见到了又没几句要说的，这算什么事儿呀这。

　　结果又是顾飞先开口，“下星期开始继续去我家吧，最近在学校里总会被学生逮住，人红了就是麻烦啊。”

　　“呵呵。”剑鬼想起了27149的时候，团战行会战的时候，城战的时候，人红就是麻烦这话从顾飞口中说出来别有一番说服力。“下周二吗？”

　　“嗯，还是周二周五吧。”顾飞想了想，周末游戏里有活动，平时自己也要上班，当初定下来这个时间，其实还没那么好增加，至于减少，已经够少了不用再减了。“平时记得跑步站桩，周二周五到我家练练散手，星期天我进平行世界找你，看看有数据修正你能不能打赢我。”

　　“你不用法术的话，”剑鬼笑着答应。

　　“要放倒你还用法术？”顾飞轻蔑眯了眯眼，冷不丁就是一个扫腿。

　　剑鬼挑衅的时候早有准备，居然闪过了，倒让顾飞眼前一亮，感慨说，“进步真大啊。”

　　剑鬼又笑了笑，被夸奖得很满足，但依然想不到什么话说。两个大男人居然就这么在学校的操场旁边站着傻笑，这情景已经诡异得连当事人都觉得不自在。

　　“那我就先回去了。”憋了半天，剑鬼就憋出来这么一句。

　　“哦，那我送你吧。”顾飞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

　　天刚擦黑，正值晚饭时间，剑鬼一个刷脸可止小儿夜哭的男人，你说顾大侠你送的是哪般？剑鬼这是真不好意思，说，“用不着吧？”

　　“我刚吃完饭，就当你陪我饭后散步行不？”顾飞其实也觉得似乎用不着，但一想这又不是头一回，每次剑鬼来他家或者他宿舍玩，他不是都会送剑鬼一会儿的嘛，区别只是这次剑鬼没有到他家蹭饭罢了。“又不是没送过。”

　　“……”的确如千里所说，并不是没送过，不止是送过，还每次都送。以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想想觉得问题似乎有点大。联想到之前被妹妹吐槽的那句，你们什么时候打算在一起，更让剑鬼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你脸红什么？”

　　“哪有？！”剑鬼头皮一紧，觉得耳根子都烧起来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但如果最近跟千里这些事让有些女生知道，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飞哪里会看不出来剑鬼的不自在，剑鬼要是只猫，这会儿尾巴都炸得跟身体一样粗了，只是送客而已，应该没什么吧，难道剑鬼有别的安排？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真相大白，这小子是要去约会吗？啧啧，都这么熟了居然还瞒着自己，这么熟了还不好意思？

　　“……”剑鬼眼睁睁地看着顾飞的脸从沮丧，变了不解，变了苦思，变了恍然，变了促狭。愣是不能明白千里到底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了些什么，还被他一脸“我懂”的表情拍着背说，“那我就不送你啦，去吧去吧。”就这么傻傻地被推出了学校后门。

　　“降温了，记得多穿点。”顾飞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就站在铁门里目送着剑鬼。

　　剑鬼则看着门内右手插在兜里，左手抬起来对他轻挥的顾飞，心里想着这情形就像那天在功夫交流会上千里隔着演武台对他挥手那时候一样，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双方视线的死角，直到再看不见另外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