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女的爱情》有索无衣

4、四

　　两人大吵一架，任纪鸣如何解释这只是一条寻常短信，谭惜不以理会，并想以“让我冷静下”结束争执。但是纪鸣不喜欢碰她的冷钉子，他是典型的今日事今日毕的人，上次的两天冷战已让他领略到谭惜的“冷功”，他可不想回去再绞尽脑汁地想哄人的法子，招数总有用尽时。现在他必须和谭惜谈妥，男人撒点小谎无伤大雅，他的心仍是属于她的，永远属于她，女人只要明白这一点，必会安定下来。

　　“站住！”纪鸣喝道。

　　谭惜停住转身上楼的脚步。

　　纪鸣走过来，将手机举近她眼前，在孙雅的界面上点了删除。

　　“满意了？”

　　面对他的举动，谭惜好像在这短短几秒忽然冷静下来，然而纪鸣的下一句话又将她的怒火拨起。

　　“作为交换，你要把方凯删了。”

　　方凯是她自高中起的异性好友，相识多年，帮他把过妹，装过女朋友，吓走过劈腿的前女友。俩人一起勾肩搭背地狂商场，肌肤贴得再进，也无色情意味。她把他当姊妹，他把她当兄弟。纪鸣此时找茬，无异于无事生非。

　　“不可能。”谭惜果断地回绝。

　　纪鸣冷笑。

　　“方凯与孙雅的性质不同。”

　　“他与你举止亲密。”纪鸣愤愤地说。

　　谭惜沉默，明白他意指什么。生日时在KTV聚会，方凯自然被邀在场，轮到她唱歌，起身去拿麦克风，方凯邪气地抬起腿挡住她去路，故意逗弄她不让她跨过。纪鸣事后颇为不满，谭惜嬉笑地解释只是朋友间的玩笑，用一记香甜的吻将此事翻过。没想到纪鸣竟耿耿于怀至今。

　　纪鸣见她犹豫，更加恼怒，“谭惜，我的世界只要有你就够了，可你却将其他男人看得比我更重要，而这个人既不是你父亲也不是你兄弟，你令我作何感想！”

　　谭惜愕然，她的确在这件事上疏忽了纪鸣的感受。她与方凯之间无鬼，也无需刻意解释什么，但是这样的含糊，落在纪鸣眼中反而成了暧昧不明。

　　“孙雅的事，你又令我作何感想？”

　　“她已在我黑名单中，不再联系。”

　　谭惜哂笑，“我怎知你不会背着我偷偷地加回来呢。”

　　纪鸣狠狠地盯住她，猛地将她推到墙壁，低头堵住她的呼吸，恶劣地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谭惜的冷静被这股热火瞬间烧光。两人纵情地深吻起来。

　　半晌才艰难地分开，纪鸣深情而哀伤地说，“亲爱的，你快把我逼疯了。”

　　谭惜破功大笑，“哪学来的句子，穷矫情。”

　　纪鸣亲亲她的脸颊，“你总爱看那样的书，不喜欢我这样说？”

　　谭惜轻轻一叹，忽觉那些因别人带来的纷争都是不必要的。两个人之间，尽可能少一些外人的介入，少一些纷繁复杂，少一些节外生枝的误会，便单纯些，单纯得只有你和我。纪鸣说，我的世界只要有你就够了。

　　那么，“嗯，我删了。”

　　她埋首在纪鸣的怀抱，得到更紧的回拥。

　　情人节过后春光满面地回去上班，整层办公楼充斥着甜蜜爱恋的余欢，除了个别单身者无从欢庆之外。谭惜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忽然一顿，吩咐助理，“让池乔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池乔进来时脸上抹了红粉的腮红，少女粉，看起来仿似刚出大学的社会新鲜人——如果能忽略她眼里的落寞的话。中午时间办公室的人全走光去食堂吃午饭，池乔也不忌讳，顷刻泪如泉涌。

　　“谭惜姐，我快疯了。”

　　谭惜哑然，递给她一块纸巾，最近她身边的人似乎集体“发疯”。

　　“我昨日下了班去青茂广场等他，一等就是三个小时，中间只打来一个电话说自己忙，我再打过去，他不接，后来还直接关了机！”

　　又是青茂广场，这是个不祥之地，谭惜无奈地想，今后再也不去那里约会。

　　“谭惜姐，你为何不说话？”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后来呢，他到了之后怎么样？”

　　“他开始嫌弃我了。”池乔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嫌我吃饭慢，嫌我的坐姿不端正，嫌我昨日的眼影打得太厚，他甚至没有吻我，因我涂了他不喜欢的薄荷味唇膏。天哪！那支唇膏是当初他为我挑的。”

　　池乔明显临近崩溃边缘，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话，“网络上说得果然没错，当一个男人不爱他的女人时，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池乔，你冷静点。”

　　谭惜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力量，显然这是徒劳之举，池乔愈说愈烈。

　　“哭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呼吸是错，连死了都是错。”说到最后，她伏到桌子上放声痛哭。

　　谭惜留了池乔一个人在办公室，下班后载着她去了最近的酒吧，她不喜欢女人一遇事便哭哭啼啼的样子，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只会令自己更沉浸悲伤，不如酒精换得瞬间放纵，醉后醒来又是另一番光景。昨日种种，必不以满眼通红的可怜模样求得他半分怜悯。

　　可惜池乔不懂得她用意，醉了又哭，泪语中唤着卓尔的名字。谭惜无奈，起身将她拽走，但她毕竟力气有限，没一会儿两天便双双倒头沙发上。谭惜翻开手机，拨了卓尔的电话叫他过来领人。

　　池乔哭累了，抱着酒瓶，醉醺醺地问，“谭惜姐，若纪鸣如此对你，你会怎样？”

　　谭惜刚挂电话，怔了片刻。与纪鸣的争执还是昨日之事，她无法面对自己的爱情仍保有理性，孙雅之事算是翻过了吗？她心中留着这根隐隐的刺，不知何时冒出来扎她一记，女人之间的争斗见泪不见血，而她尚未与那个女人谋面，便已在心里淌了泪。她没有告诉纪鸣的，不代表她不介意，正是因为太介意了，所以不说，不敢说。

　　“幸好，纪鸣不是卓尔。”她低声叹道。

　　池乔抱着酒瓶呼呼睡了过去，谭惜走过去将她身体放平，又给纪鸣拨了电话，机械的女音提醒她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内。

　　拨了几次，仍旧不再服务区。

　　与她在一起后，纪鸣的手机从没有未接通的状态。她有胃疼的毛病，经常半夜会疼出一身冷汗，也吓得纪鸣一身冷汗，自此即是凌晨都开着机，生怕她找不到人。

　　然而现在，她找不到他。

　　卓尔一进酒吧便找到了谭惜和睡得毫无知觉的池乔，他身体壮实，力气大，像拎小鸡一样把瘦小的池乔横抱起来，向谭惜点头致谢。

　　谭惜犹豫了下，只说了句，“对她好点。”

　　卓尔勾了勾唇，抬腿走出酒吧。

　　望着驶远的车子，谭惜微凉的指尖渐渐握紧手机，心底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