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云]挪威1897》黎暻悠

2、第 2 章

　　十月初的挪威。

　　冷气流一无预警的席卷过整过北欧大陆，侵略着这个北侧小镇的分厘之地，柏木围簇而成的小街上只有寥落的几个行人，压低了挡风帽神色匆匆的赶赴下一场目的地。

　　高瘦的男人背靠着深红色格栏的电话亭内壁，微阖双眼，浅色的薄唇下唇侧的抿着，眉宇间一抹肉眼难辨的复杂。小小空间将寒风止步于外，忠诚的，禁锢住恶劣天气里的一丝温暖，略微的墨色发尾轻扫在白色衣领上，搭配着灰色基调的风衣多了一点色调差参，没有人敢踏进这件暂时的休息室，亦没有人恣意的去打量这只浅眠的凶兽。

　　独立于北区库尔莫多港口的电话亭，在凛冽的偷袭中，显露出异样的安逸。休息中的男人——云雀恭弥一动不动，仿若陷入了恒远的久眠。

　　电话铃突兀划破了难得的宁寂，方才微阖的双眼倏然睁开，暗蓝的瞳孔中无一丝昏睡的迷浊。云雀摘下电话，随即一把推开玻璃门，抬腿步入刺骨的寒风中，身后的地上，遗弃着一件沾满血迹的西装外套。

　　这是接受任务以来的第三周，蛰伏静候已久的敌方联军终于在眼皮底下有所动静，云雀恭弥代表彭格列十世家族出席西西里方联军。据周前密报，恺撒、比伦斯、库勒三大家族派出的黑手党精卒早已在挪威北侧小镇秘密驻扎，而云雀等待的正是他们按捺不住的交接时刻。

　　任谁也不会将这个静谧的小镇联想成一个暗匿硝烟的战场，当哲将具体地点告知他时，他的眉角略为诧异的扬了扬，最终却未置一词。

　　黑手党的世界里，乐园亦可是屠场。

　　“欢迎光临。”

　　越过街角，云雀恭弥听到了像是记忆里的那声问候，依稀被迷乱的风沙晃了眼，熟悉的十字路口，穿过或疏或密的人群，黑白色调的咖啡厅门口，娇俏的女服务员拿着菜单夸张有礼的鞠躬，透过淡泊的眼眸，他看见坐在窗边的那个金发男人，一下一下的叩击着玻璃，对着自己的方向做出口型。

　　——“恭，弥。”

　　“恭——弥——”

　　…………

　　“啧。”

　　云雀恭弥揉了揉眉心，然后走过了那家致与幻觉的咖啡厅。

　　那样令人心烦意乱的幻境，从两年前起便时常出现在他眼前，有时是午夜梦回的双人床上，有时是借用小憩的天台长椅，像是在观赏一场强行加塞给他的戏码，主演永远是那抹耀眼的銮金，如同聚集了所有的灯光，男人张开双臂站在他面前，扬起一如往日的温暖笑容，执着的重复着他的名字。

　　即使怀抱仍是那么舒适，剧情仍是那么真实，云雀恭弥却不得不清晰的认识到，尽数不过一念幻境。

　　——迪诺加百罗涅，于两年前的同盟战中以加百罗涅十代首领的荣誉，因公殉职。

　　两年来，鲜少有人去问云雀，对于迪诺的死，你怎么想？即使知晓他们关系的人少之又少，迪诺的离开，似乎于他云雀恭弥来说就只是莫名的失去了一个他从未承认过的家庭教师，不过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