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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堕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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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在解语花的帮助下终於集齐了一队颇有规模的考古队。出发之前,解语花在收拾行装时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把掛在脖子上的吊饰露了出来。
藏墨看到熟悉的沙漏,心中咯噔一下,表面上则採取无视态度。
即使只有那千分之一秒的迟疑,解语花还是发现了藏墨的异样。他低头收拾背包掩饰笑意,他相信只要那人没死,总有一天两人会有相会之时,不是隔了一张人皮面具,而是真真正正的坦承相见。
在一旁的汉子留意到解语花的小沙漏,好奇的问花爷,你这东西很像女孩子的玩意耶,是女朋友送的?
不是女朋友是老婆。解语花说道,一脸难忍的笑意。
这是藏墨一阵乾咳起来,两人看著他,他立刻解释被尘呛到了。
藏墨没有理会汉子的讥笑,只是看著解语花的笑容。
那是自己见过的最自然和最幸福的笑容,双目是有神采的,瞬间摄去藏墨的心神。
「什麼?﹗花爷你什麼时候结的婚?怎麼都没有人知道呀?」汉子有点惊讶的问。
「从小就结了,就差没摆酒而已,怎麼?我的事还要向任何人请示吗?干什麼要让人知道了。」解语花说。
藏墨静静的听著二人对话。
「不是不是,只不过有老婆的话為什麼我们都没见过花爷您见过什麼女人呢?您不会整天把嫂子晾一边去吧?小心她跟人跑了。」汉子感觉自己的这位祖宗是一个寡欲清心致极的人了,跟了他这麼多年,从未见他玩女人,或者男人。难道就是因為这个神秘娇妻的关係?
「他早就走了,留下这个给我以后就无声无色的走了,」解语花说到这裡,望著藏墨说︰「他早就不要我了。」
藏墨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他,就这样看著他用眼神质问他。
「可能他是有苦衷的。」在解语花的注视下,他不由自主的答了。然后两人都一窒。
他没有想过在这裡露馅儿,只是两人都明白,有些事儿大家已经是心知肚明的。
「其实我也是这麼想的。」解语花轻闭眼帘,再张开时已经和刚才的眼神不同了,不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而是一贯的应酬或微笑。
空气不再凝住,藏墨取回了视线的控制权,拿起收拾好的背包回了房间。
汉子拍拍自家老闆的肩膀,用眼神说︰「算了,女人如衣服。」也回了房间。
解语花静静的思考著,到了这地步,黑瞎子都不肯坦白的话,他到底是在怕什麼?怕自己对吴邪的餘情未了?还是怕自己只是一时兴起?不过再怎麼说,这次探古楼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了,自己该在这时候跟对方摊牌还是放过他呢?
「你怎麼变这麼多了?以前这种事不都是你考虑的吗?」从前那个人做事是一意孤行的,彷彿整个世界都是围绕他转,可是这样的他是不羈的,瀟洒的。
现在的藏墨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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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踏上前往巴乃的旅程,解语花和藏墨几乎都没有对过话,两人都各怀心事,但是在什麼时候,他们的眼神却会随对方而去,偶尔碰上却如惊弓之鸟回头掩饰。这时两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操﹗」
搞毛呀?青葱少年的恋爱?两个都快要三十的男人心裡默默的吐槽自己。
到了巴乃,他们一行人碰上了裘德考的考古队伍,对方似乎没有要掩护自己的行踪,而且更要求双方通力合作。而他们的谈判筹码几乎是一击即中,那是张起灵的刀。
然而就在两队人成功合作之前,胖子出现了。
他被埋在之前吴二白救吴邪出来的山缝裡,被挖出来的时候严重脱水,几乎去了半条人命,他还带了一张地图出来。
那地图就刻在他肚皮上。当时他不断的重覆著快救他们这一句,原本心焦的吴邪差点没想立刻从缝裡钻进去救他的情郎。
「冷静点,我们得等胖子先醒来再作打算。」解语花说。
「现在是冷不冷静的问题吗?现在是死不死人的问题了﹗现在我们有地图,赶快去救人兴许还能救出来啊﹗现在难道不该是分秒必争吗?」吴邪说,当然在场的除了病号胖子,就只有秀秀潘子和小花了,要是让其他人看到,就算不认识吴三省也知道他是装的了。
「你只有地图,别的什麼也不知道,有什麼要注意的,途中会不会有陷阱你也不知道。你这样是进去送死﹗」解语花还是在劝他。
「要是怕死我就不会来了,要是你怕,你大可以退出,你她妈领著你的人给我滚﹗」吴邪不知是急疯了还是怎的居然对解语花说出这样的狗屁话,潘子和秀秀都不敢想信的看著他。
「我不怕死,我这条命在决定来帮你救人的时候就豁了出去,你要是死了,我大概也就是这样。可是那些以為你是三爷,要跟你一起开眼界的新血也是命啊?他们预计了有危险,可不代表你能玩弄他们的性命,最后可能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為的目的是什麼﹗小三爷,你就这麼冷血吗?那些都是穷苦孩子来的,你这样坑他们你就不能替他们多想想?」解语花也来气了。
「花儿爷是对的,你不是三爷,在紧要关头,靠的是经验。所以在我们队裡,就只有花儿爷和我能撑撑场面,没有了我们,你一下地,马上就得露馅儿了。要是等胖子醒了我们还能兵分两路。」潘子也说道。
「天……天真,等我。」胖子在朦朧似乎听到吵架声,他怕吴邪真的乱打乱撞进去是死定了,所以他也伸手扯到吴邪的衣袖示意。
解语花看了看吴邪,毅然离开帐篷。秀秀权衡两方还是先追上去看一下解语花的情况。
「小三爷,你怎麼了?!你平常不会这样子说话的啊,怎麼一个小哥把你给弄成这麼子了?」潘子可以说是看着吴邪大的,怎麼会不知道他的脾性?
「小花為我做这麼多了,明知下去有危险,我怎麼捨得带着他?而且,现在有人等他回家了,我曾经夺去了他的幸福,这次怎麼也该赔他的。」吴邪笑着说,「不让他一早走是怕在北京那帮傢伙会拆穿他这次夹喇嘛的谎话才让他一直陪着。」
「潘子你也是,这几天我是想通了,我这麼下去救一个人,却牺牲你们太她妈的不划了,所以还是我一个去吧。反正救不救得出来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我只要去找他就是了。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就这麼完,你也走吧。」
潘子看着这让的吴邪有一种莫明的感觉。
「小三爷,你是一直都这麼思考的,还是因為这次的事变成这样的呀?」潘子问。
吴邪答了一句︰「有分别吗?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解语花走到湖边,坐在一块大石上,一动不动。
他没有觉得愤怒,甚至很是平静。他不过是有点累而已,他发现自己这个角色真他妈的难做,好像每当他要紧摞一些东西时,它偏偏爱从他身边溜走。
那是不是自己把所有事都放开了,他就会得到那些东西了?
他看着平静的湖水,有点像自己的心情,他却生出一和想要搞乱它的衝动。
解语花闭上眼,全身放鬆,身体直直坠入湖水。
顷刻之间,一切的繁嚣都远离他。湖底世界异常静謐,看著湖面透射下来的光,解语花只觉得难得的安祥,难怪张家古楼要建在湖底了。
一团巨大的影子在他身边游过,解语花转一下头,看到一个足有六米长的东西,形状有点像恐龙,颈部偏长,没有五官,脸上只有三个洞,大概是用来看和吃的。解语花与牠对视片刻,看到牠似乎只是对自己有点兴趣,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要不要逗逗牠看。
就在他要伸手去摸牠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把他往后扯去,慌忙之间他把肺部的空气都呼了出来,双手不由自主的挥动,后面的力量放鬆了,有人托著解语花的后脑,用嘴把氧气送过去。
那时候的解语花因為缺氧而下意识的伸手攀紧对方的脖子,待对方送完氧气要离开时,他张开双眼,对上一双同一样睁开的眼。
那是清澈的琥珀色,和似笑非笑的嘴角。解语花伸笑抚著他的脸,那是藏墨的脸,却有著黑瞎子的眼睛和笑容,即使面目全非,他们还是同一个人。
想不到他放开了一切,他以為不再想与他有直接接触的人居然真的跑来救他了。
解语花笑著重新贴上他的嘴唇,这次不是单纯的人工呼吸,而是缠绵的吻。直到所有的空气都用光了,两人才不得已的游近水面。岸上的人看到二人冲出水面都一阵欢呼,刚有人看到花爷栽下水去,接著就看到一个人影快速掠至湖面纵身跳下,然后他们只好叫人过来準备救援。
然而两人都没有理会那些人,解语花维持著双手环抱藏墨的脖子的姿势,问道︰「你要装到什麼时候?变色片掉了嘍。」两人贴得极近,下半身紧紧的贴合,彼此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藏墨没回答,只是静静的看著解语花,半晌他问口︰「為什麼跳下去了?你想死麼?」他的声音非常沙哑,是因為他把愤怒压抑著,才会有这样的嗓音。
这次到解语花无言了。
可能是怕水中冰冷会害体虚的解语花染病,藏墨决定先把人抱回帐篷,中途吴邪跑出来想要看一下小花的情况,可是藏墨稍稍的避开同时说了句︰「别再动他,不然我杀了你。」
解语花静静的把头靠在藏墨的胸膛上,对於他对吴邪的恶言相向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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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墨把人轻轻的放在睡袋上,一言不发。
「衣服湿,我难受。」解语花说。
藏墨转身想要离开去拿点热水回来,可是解语花伸手拉住他。
「别走了好吗?」
藏墨看著解语花的眼睛,那是恳求的,他应了一个嗯字,然后掀开帐篷,向外面说︰「拿点热水,找人熬点热汤过来。」然后褪去自己和解语花的上衣,把自己的拿去擦一下对方的身子,坐在他的后面把他抱住。
因為温暖的胸膛,解语花有点昏然欲睡。
水来了,即使有人进来,他们依旧维持这个动作。
藏墨用热水兄毛巾摀热,然后低头轻轻拭净解语花的身体。让他摆弄一会儿后,解语花首自发话︰「你就没有什麼要跟我说的话吗?黑瞎子。」
藏墨手上一顿,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麼?」
「小邪不要我了,没有人要我。你不是说过将来我要是没人要的话你就会娶了我吗?」一滴水珠落在藏墨的手上,他抬起头,看到解语花的苦笑和泪痕,然后听到他唤了声︰「哥哥。」
手上的毛巾掉了下来,藏墨的身体有点抖。
「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就慢慢的记起来了。」解语花说。
藏墨不敢相信的问︰「那你记起了以后想要和我在一起?你已经不恨我了吗?」
「这能有假的吗?我都戴著你的信物了。」解语花说笑说。
下一刻他就被扯进怀裡。他感觉到藏墨的抖动,他安抚著他说,「我们谁都不要再走了好吗?」
「好。」藏墨回答。
之后他们就这样相拥著聊东聊西。
解语花问︰「藏墨是你的真名吗?」
藏墨说︰「你说它是真的就是真的,反正我原来是没有名字。不过我要进你盘口做事当然要先给自己安个身份了。」
解语花问︰「叶明是谁,你们怎麼会混在一起呀?」
藏墨︰「我的伙计,他们家之所以转行当你的货品鑑定是因為跟了我。我怎麼放心你一个人对一群老妖怪,只好安插点人手留意你,万一你出了事我都能及时出现。」
解语花笑了笑︰「你这根本和变态跟踪狂没两样嘛。」
藏墨伸手搔解语花的腰枝︰说「我只变态你不行吗?為你好,你居然不知好歹,受死吧﹗」
解语花咯咯大笑,按著藏墨的手喊停。
对视间,解语花双手手贴上藏墨的脸,说︰「脱了它吧。」
藏墨笑说︰「你不会想看到它下面的样子的。」
解语花感受到藏墨身上的淡淡寂寥。他说︰「那也没什麼,我爱的又不是你的脸,而且这张也不差,挺耐看的。」
「我也这麼觉得,一样风流瀟洒。」藏墨笑著说,「那到我问了,你干吗好端端的跳湖了?因為那小三爷?」
「谁说我那是跳湖?我是睏了掉下去不行吗?」解语花也不知道该怎麼解释。他只是想率性而為一次,不过这个说法好像太孩子气了点,听上去一点底气都没有。
「睏是这样子睏的?!差点没把我吓死!」那时解语花的眼神像潭死水,好像下一刻他就真的不会再笑再说的样子。到他真的闭上眼睛,掉进湖裡去时藏墨整颗心都像停了一样。「如果是那姓吴的害你这样我帮你教训他,但你就是不能放弃,这不是我喜欢的人﹗」
「哦?这麼说,我的心放在他身上你是不介意的了?」解语花听到藏墨提着吴邪就老大不高兴了。听上去他好像还是搞不清楚情况的样子。
「难道你就放得下他了?!你都追他几年了?我这中途跑来当程咬金的能赢吗?」藏墨一面怀疑的样子。
「笨蛋,」解语花鄙视的看着他。「我早放弃了,自从把你这杀千刀的事都记起来以后就放弃了,他不属於我,我也不属於他。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是不对的,他和张起灵才是一对。所以我唯有跑来找你讨债唄!而且明明是我们相识在先,你怎麼计也不算是程咬金。」
藏墨听到后不禁笑顏逐开,露出两只虎牙。解语花跟这个笑容足足阔别了二十年,如今重新见到,彷彿往事不过是昨天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