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
细雨蒙蒙，白衣青年手执折扇慢步到庭院，身后跟着一个正值芳龄的婢女。
他在一棵桃树下驻足，仰头看了一阵，嘴角逐渐划开一抹哀恸的笑意。
「若水，我真的想你了。」
记得初次见面是秦若水独步武林正春风得意的时候，那个下着小雨的傍晚，他用剑抵着尚还年幼的我，剑刃上腥红的血不断滴落，染红了我雪白的衣襟。依稀记得那时他笑得有几分轻狂，湿透的黑发一绺绺服贴在脸颊，若不是听过他的声音，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女人，但不管秦若水长得多好看都无法改变他杀了我全家的事实。
我想要报仇，学一身功夫，然后打败他。被他拿剑指着的我是这样想的。
秦若水忽然弯下腰，抚上我染血的脸，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瑟瑟抖着，他长叹一声收了手。
「白凌？」他不确定地问着。
我只是瞪着他。
「教主，此人正是白凌。」他身边的人说着。
他点点头，然后带走了我。
就这样，我的一生彻底改变了，从一介名门书生变成了邪派教主的禁脔。
虽说是禁脔，秦若水也只是偶尔与我交合，我注意过了，那些日子都是月圆之时，抱过我之后，他总是会用一种略带难过的眼神望向窗外。每次他这样，都憋得我满腹火。
大概过了半年，我发现他瘦了，下巴越发削尖，脸色似乎有那么点苍白。
那晚他狠狠抱了我，完事后他静静看着我，直视我的眼睛，我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白凌，你还恨我吗？」
「……你想怎样？」
「回答我。」
「恨。」
他的表情冷了下来。
「那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搞小动作刺杀？」
「我……」一时语塞。
说真的，他待我不错，命人教我读书识字，原本连琴师都有，只是我无意学琴罢了，至于武功他也由著我，生活几乎跟往常一样，只是少了爹娘和会陪我玩的兄长。
住了半年，秦若水都没刁难我一丝一毫，连交合时都让着我，我不肯他便自个儿解决，从不逼我。
我真不明白他想什么，也日渐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罢了，做个约定，一年之后我会放你走，但这一年你仅能着白衣，手持折扇，与我保持亲密，不得反抗我。」
「一年？」
「嗯。」
我安静了下来，仔细考虑了一阵。
「若你毁约不放怎么办？」
「那便杀了我。」
权衡一阵，我应了下来。
于是，开始了那让我铭心镂骨的一年。
春风拂面，阳光明媚。
秦若水低眉抚琴，醉人的琴音流泻千里，任我再怎么没情调也如痴如醉。
他坐在桃树下，已是落红满肩，乌丝垂在两旁，弹得入神。
我轻轻走了过去，替他拂去肩上的桃红。秦若水转看着我，头眼里尽是深意。
「教我弹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来了兴致。
「前阵子不是还说没劲儿？」他笑了。
「那是之前！」
「好好好，大少爷，我这就教你。」他笑得越发欢乐。
看着他笑，我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莫名地不希望他难过。
学了一个下午的琴，挨着他的身子让我频频分神，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缠绕鼻间久久不消。
等回过神时，秦若水的下巴正靠在我肩窝，他轻轻抱着我，经过短暂的错愕后，我也轻轻地回抱住他。那时候的秦若水脆弱得一触即碎，我整颗心都纠结了，只想好好安慰他。
他的唇压到了我的唇上，但也只是贴着，并没有后续动作。
我被他弄得又惊又疑，抬眼看去，他竟已经睡着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这么累？
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轻手轻脚地回了他的浮水阁，将他放到床上，用被子裹紧。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回去取琴。
再次见到秦若水是五天之后了，他一身的血被人搀扶摇摇晃晃地回了浮水阁。
等一帮大夫退出浮水阁，我偷偷摸摸地想进去看他，却被喝住了。
「教主养伤期间不得打扰！」那女子似乎是秦若水的四大护法之一，叫什么忘了。
「我只是来看看他。」
「咳、咳……是白凌吗？」房内传来虚弱的声音。
「回教主，是。」
「让他进来。」
「好的，教主。」女子手一挥，放我进去。
推开门，浓浓的药气扑鼻而来，我皱着眉走过去。
秦若水艰难地扭头看我，握住我伸过去的手。
「抱歉，让你担心了。」他说。
我紧紧握住他有些冰冷的手。
「睡吧，我看着你。」
他凝视着我好一阵子，才闭上双眼。
后来，我问起了那天遇刺的情形，他说是去祭拜一个人，结果遇到埋伏，江湖高手都给请了来，任他在怎么强，以一挡十终是败下阵来。
我静静听完，替他擦去额上的薄汗。
「你会丹青吗？」末了，他问。
我点点头。
「我一直很想有幅山水画，可惜……」说着说着竟没了下文，我慌忙凑上去检查鼻息。还好，只是睡着了。
轻叹一声，替他拉好被褥。
又看了他一阵，方才走到外面，问那女子可有笔墨纸砚，对方诧异了一下，我只好解释是想作画。女子皱了下眉便去拿，很快就回来了。
「别画山水，别惹教主不快。」她将东西交到我手上。
我道了谢，进屋作画。
秦若水不乐见山水画？那他刚刚为何还说想有幅山水画？莫非未说完的部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坐在木椅上，磨着墨，听他的鼻息，一声一声平平稳稳。提笔沾墨，下笔未知休。
美人睡颜在纸上展开，墨色勾勒出他的眉清目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