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水无香》墨式辰

54、第十四章（4）

　　“……滥好人。”靠在他单薄的肩头，墨云翻叹了口气，心头翻涌的气血再也压抑不住，喉头一紧，黑红色的血沫子便顶着牙关呕了出来。
　　白羽摘被喷了半脸咸猩的血水，他急忙偏头去看，果然墨云翻的双颊已经灰白了下去。心头像被刺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他合上了双眼，缓缓吸了口气。
　　搭在白羽摘身侧的两只手缓缓垂了下来，泪水翻滚而下，墨云翻的视线已被血水染成一片血红。往日那些爱，往日那些恨，似乎再也不重要了。
　　如果。
　　如果。
　　世上无数个如果，可终究没有一个如果能够让凡人参破。
　　他轻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白羽摘却睁开了双眼，手指一动，顺着墨云翻脊背处的几处大穴干净利索的一路点下，在墨云翻还来不及诧异的眨眼间，他已把墨云翻平放在地。
　　白羽摘居高临下的望着墨云翻血红的双眼，眼泪落下，冲淡了他眼角的血色。他沉默的望了他半天，终于俯身在他额头一吻。

　　“如果……”
　　也是如果。
　　“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那么，我们就让错误到此为止吧。”
　　“如果……”
　　还是如果。
　　“如果我们的命运早已被定了下来，那么，不如试着在既定的命运上竭尽全力的活一次，怎样？”
　　他说着，抬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在他哭得一塌糊涂的平凡容貌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如竹叶滴露。
　　“而这，是你以前教给我的。”

　　一番话说毕，他捡起半载断刀，毫不犹豫划开了左手腕的血脉。顾不得流出的血水，又用另只手解去墨云翻胸口的衣襟，衣衫散开，那颗核桃大小的血瘤便跃入眼前。
　　忍不住微微一怔。
　　“你……究竟忍了多么沉重的痛苦啊……”白羽摘轻轻叹着气，用那半载短刀挑破了血瘤，将自己左手的伤口凑了上去，“他们总说我是托生活佛，总说我是天魔教的少教主，总说我与众不同，可我想来想去，除了这血外，真的与别人没有半分不同。若……若真是因为我的血有异能，我愿将这一身血脉送给你。”
　　墨云翻呆呆地看着他，泪水顺着眼角落在鬓发间。
　　白羽摘笑了笑，为他擦去眼泪，又划开了彼此右手心，十指交握，将伤口对在一起。
　　“你也别伤心，说不定，你身上的毒蛊连我的全部血液也无法遏制。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便要死在一起了。”
　　内力推送着血脉在体内急促流动着，你的血交给了我，我的血换给了你。
　　墨云翻心头如煎，几乎是吼着大声叫道：“白羽摘！你明白不明白！我一直在利用你！在利用你！”
　　“我知道。”白羽摘轻轻点头。
　　“我以前利用你挑拨黄轻寒和蓝子桥，后来又想利用你天魔教，还想过拿你的血让金莲裳复活！”
　　“……我知道。”他轻声回答。
　　“知道就放开！”
　　“不放。”他有些倔强的说着。
　　“……以前我只当你是个白痴，如今才知道……你连白痴都不如。”
　　“我这血换给了你，你便是天魔教未来的教主，也是火焰鸟的饲主，将来或许少不了很多恩恩怨怨……”说道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说不定，是你吃了个亏呢。”
　　血液越流越快，可以感觉到身体有些东西被抽掉了，另一些东西在生根发芽，连在墨云翻体内骚动不安的虫子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白羽摘知道，这人人羡慕的活佛之血，终是发挥了它应该发挥的作用。
　　他暗叹了声，加快了换血的过程。
　　而在他身后，室内的石门悄无声息的开启，黄轻寒缓步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

　　这么勤快的……一定不是我。
捂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