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时空》石小小

4、第四章 乱流

　　2178年7月19日上午11点，W国首都时空组和监督部以他们认为最正式的尊贤礼迎接了两位来自未来的同僚。
　　其实所有组员对此都抱有些许疑惑，论年岁，那个苏九和米浩应该算是晚辈。但论资历，他们又是货真价实的前辈。到底应该是谁尊敬谁啊？
　　时空组组长邱晓东小心翼翼地措辞，心想绝不能叫三十三年之后的这未来人比下去：“俗话说，三人行必有吾师，苏老师和米老师……”
　　苏九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道：“在前辈面前我们做晚辈的就不装老成了，我们主要来是想处理问题的。首先我们要找个自己人。”说着向米浩使了个眼色，然后蹲下身捂住了耳朵。
　　人们正在奇怪这俩未来人究竟要玩什么花样，只听米浩深吸了口气长声唤道：“死～小～森～你～给～我～出～来！！”
　　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所有人吓趴在地上，整座大楼都被吓得微微颤抖，邱晓东抖着身子喃喃道：“就算是神龙族的天唱也没那么震撼……”
　　一人自角落里慢慢走出，轻轻抱拳尴尬地冲大家作了个揖。苏九优雅地起身，面有得色：“小森，你真是太顽皮了！”
　　时空专案调查组于是从2178年7月19日上午11时一刻开始，正式成立。

　　天空灰蒙蒙的，就像邱晓东此刻的心情。
　　整整三天没有看见青天白日，偶尔空中还会划过几道血色的闪电，火山、地震频频发生。气象学家总是推测明天有雨，天文学家总是下结论说银河正在移动导致引力失调，街道上摆摊算命的巫婆总是说世界末日将要到来……终于有人给出说法，而这个说法却荒谬得让人哭笑不得——一个大学生杀了清朝的贪官，导致时空失控！
　　邱晓东希望此刻有人告诉他今天是愚人节。再或者，是哪个损友的另类生日大派送。
　　但每个组员表情都很严肃，令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邱晓东很不甘心。
　　凭什么他这个时空组组长要听来自三十三年之后的未来人的命令？凭什么要喊他们做前辈？这到底谁是前辈？虽然他翻来覆去地将他的枕头折腾了一晚上，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不甘心。乖乖地让他跟着那个叫苏九的未来女人去查找刘四的档案去了。
　　据刘四的父亲刘璋品介绍说，刘四是他的三子，也是最小最聪明的孩子。在W国三市，能考上首都文年大学的人很少很少。刘四成绩优异，朋友也多，但从来没有人听说他恨什么人或者说要杀死什么人。
　　可刘四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和珅？
　　苏九和武森企图利用时空机进入刘四的历史。令人不解的是无论他们设定什么日期，都无法进入刘四所在的任何一个时间。每次在时空机将要抵达目的地的瞬间，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甩回出发的时间点。
　　“乱流！”苏九惊叫道，“老教授遗书上提到的——乱流！”
　　没有人将老教授的遗书当回事，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老教授留下的遗书只是一般疯子精神错乱时的涂鸦，只是在每本时空传记的插图版面上随意附上照片。但苏九却将它牢牢刻在心上——
　　“人为改变既定的事件，将出现乱流、达到六个完全相错点，强大的乱流抗拒时空机、颠覆整个未来……”
　　“也就是说，从和珅被杀开始，已经有六个可以影响未来的主要事件被改变……”武森脸色铁青，紧紧交握着的双手微微颤抖，“而且是人为的、蓄意的。”
　　米浩哭丧着脸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以为老疯子的遗书是垃圾文艺，谁知道会是真的！为什么有人那么变态跨越那么多年去杀一个不相干的古人？！”
　　乱流的出现令时空专案调查组所有组员素手无策。
　　邱晓东沉思片刻，忽然抬头问：“武森前辈，既然时空出现所谓乱流，我们根本无法进入刘四所存在的任何一个指定时空，那么你又是如何得知是刘四杀了和珅？”
　　武森沉思了片刻，道：“我在什呈图书馆的一本书中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一张我自己写的而我却从未见过的小纸条。”
　　“什么？！”米浩瞪大了眼，“你写的纸条？！”
　　小纸条果然是小纸条，长70mm，宽7mm，上面写着一排细小的字：“5;3木•9／P1,45;4;P18,287;P18,288;P1,5;1773;P1,73;P1,6;P3,62;珅--P4,5;P4,6;P64,463;P31;124--P2;330;2178;P1,13*”
　　“这是什么鬼意思？！”米浩的眼睛越瞪越大。
　　“我的暗码，写给自己看的。”武森微微一笑，“‘3木’，森；‘9’，指的是我的第九篇论文，‘Px,y’是页码和该页上某字的字数，‘;’分隔每个字。”
　　苏九用赞赏的目光望着武森：“单独的数字代表数字本身，而单独的文字表示文字本身，因为该文字在论文中不出现？”
　　“是。”武森点头道，“合起来是‘刘四谋杀了1773年的和珅，出现乱流，查2178年。’”
　　“小森！你……简直就是天才！！”米浩用崇拜的眼神热切地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学弟兼同僚。
　　邱晓东的脸色凝重起来：“也就是说这场浩劫是必然的？”
　　“也是，也不是。”苏九皱起眉头，“每个时间点制造的时空机都只能回到本时代之前的历史，这使得我们无法到未来去参考我们自己是如何解决每个事件。这就保证了我们的未来是绝对未知的。小武的纸条只是证明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插手而已。”
　　邱晓东抓了抓头，为难地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尽全力而为。”米浩摊了摊手，“只能是尽全力而为。”

　　整整沉默了一个小时，仿佛像是过了一世纪，所有人心里想的都只有三个字——
　　怎么办？
　　如果无法进入刘四所在的时空，就无法得知他是怎样杀死和珅，又为什么要杀死距离他的时代四百多年的和珅？苏九秀气的眉头紧皱着。
　　“九姐，我们是否可以选择在刘四出现之前的时间点落脚？”武森忽然问，“既然无法在他存在的时间里落脚，那么与那些时间接近的时间里，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或许我们还可以看看他是如何消失的。”邱晓东嘲讽地道，“然后再被那个见鬼的乱流像抛垃圾一样抛出来！”
　　苏九沉吟着，她知道该是她做决断的时候了。这是她首次接触她没有学过的时空异象，虽然她在老教授的遗书上看到过这个名词，也亲身经历过它强大的力量，但对乱流本身的结构以及时空原理仍是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乱流究竟是单纯地排斥时空机的接近，还是对来自乱流时间段以外的所有人或物都有影响。如果是前者，她们可以在刘四到达乾隆三十七年以前落脚，离开时空机等待刘四；而倘若是后者，那她们很可能被抛入未知的异空间或扭曲的空间夹缝，会有生命危险。
　　众人都沉默了。
　　没有人愿意拿生命去冒险。只因为国家时空学院要训练出一个合格的学员非常之难，而真正最后能进入时空组的学员又是从这些合格学员中挑选出来的翘楚。每个人从一开始就被灌输“爱惜生命”的思想。这不是因为懦弱，而是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无法替代的、是国家不能浪费的人才。
　　武森吐了口气，缓缓道：“我去吧。”

作者有话说

　　做人要厚道
看完要留言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