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诡录》剑寞

17、十三、囚

　　在我们这位少年苏醒之前，我们先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吧：这是一个又大又方的房间。天花板不高，有三米左右，地是又潮又湿的土壤，上面胡乱铺着大量干草，少年就躺在上面。少年身后的墙的顶端有一扇铁窗，那大小顶多就鸟儿能够自由来去；右边是大量的干草，高高的一直堆到天花板，好像住在里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头食草动物似的；左面是一道结实的铁门，看样子少说有二十厘米厚（越狱没指望了）；前面是阴沉的高墙。干草的后面还有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小间，这个少年醒后不久就会发现的，此外没有什么了。突然，门开了，走进一个端着食物的丫鬟。估计是开门刺耳的声音吵醒了少年，他抬起头来。丫鬟吓了一跳，托盘掉在地上，面汤洒了一地，两个馒头也不知滚到哪里了。丫鬟也顾不得捡，匆匆忙忙带上门逃了。下一秒钟，便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少年想站起来，却痛得呻吟一声；与此同时，他也纳闷为什么那丫鬟一见着自己就逃之夭夭。不过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看样子吓得不轻啊！”一个声音隔着厚厚的门传来，音质有些奇怪。即便如此，少年也能听出是萧讵在说话，用的是嘲弄的语气。接着丫鬟颤抖的声音响起了，听来比自己年龄还要小些：“我刚一进去，那……那妖就抬头看我，真是太可怕了！”
　　外面是丫鬟惊魂未定地回话，里面少年一颗心也怦怦跳个不住：这么说他们已经知道我是妖了，那他们知不知道我是——
　　“吴为善长得挺漂亮的，”另一个人搭腔。少年分辨出他就是和萧讵一起骗走自己剑的那个人，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想他叫什么，“和他老子长得挺像，兴许比他老子还漂亮些，丫头你没注意到吗？”
　　“没、没有……”
　　“话又说回来了，”萧讵说，“刚才我听见‘哗啦’一声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这丫头竟蠢到把饭菜都打翻了？”
　　“我太慌张了，所以——哎呦！”
　　这一声“哎呦”是嚷出来的，这边少年心神不宁地听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丫鬟说话了，声音比适才的“哎呦”还要大：“你竟敢打我！”
　　“我扇你一巴掌怎么了？要是换了小姐，还不知道要怎么修理你呢！”丫鬟立时不吱声了，看来那位楚楚姑娘对待下人并不大礼貌。半响，丫鬟开口了，用的是几乎哀求的语气：“萧先生，你不会把事情告诉小姐吧？会吗？”接着再次传来她的惨呼声，那恶人不知又用什么法子折磨这丫鬟：“为什么不呢？我会告诉小姐的，她不是早就看你不顺眼，想找借口把你收拾掉么？说不定她会安排你和你弟弟到牢房里去给吴为善当点心呢！”丫鬟凄惨的呼声立刻响起来：“求求你别！”
　　“小点声！妖怪会听见的。”第三人提醒道。
　　“说得对，”萧讵马上同意，“陆文，咱们走吧。死丫头，你路上再叫一声儿，我就把你宰了你信不信？”
　　之后便无声无息了，少年料想三人去了，才歪歪扭扭地坐了起来。他不能动，因为他最后攻击楚楚父亲时后者一掌把他一条腿打断了。他一生中从没有真正恨过什么人，而现在他却恨起萧讵和他主人（两个都包括），也为那个被人欺侮的小丫鬟感到悲哀。随及，他想起萧讵威胁的话：“安排你和你弟弟到牢房里去给吴为善当点心”，还有丫鬟尖叫的乞怜，同时暗想要是她和她弟弟真被送到这里来自己一定会好好待他们的。可下一秒养母毫无知觉的尸体就跳到脑海中控诉着自己的保证。万一自己真如萧讵所说的杀了他们怎么办？吴为善突然觉得心很冷，和黑衣白面刚告诉自己是妖时一样。
　　“你，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心中一个声音冲自己吼叫。
　　但黑衣白面不也曾经说过：“今后你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产生轻生的念头的吗？”何况自己曾经许诺过：“我一定好好习武，不乱杀人！”我怎么能说出这种愚蠢的念头？
　　“我不能死，我要好好学习武功，这样就不会失控了。”他不断对自己说，好容易才把一颗躁动不安的心静下来。他忽然觉得好困，于是倚在三米高的草垛里，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