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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一、醒 ...

  •   “我妈……养母是农民,我从小到大都跟她和哥哥种田了。”想到养母和兄长的死,吴为善的眼圈儿又有些红了。黑衣白面皱眉:“这怎么可以!你学不学功夫?”
      吴为善大喜过望。他毕竟小孩心性,一听这好消息转眼将诸般愁苦抛到爪哇国。道:“我干脆拜冯阿姨为师,冯阿姨把所有本事都教我罢!”
      “我既不要你拜师,也不教你多少东西,凭你现在这点出息要把我本事学全,十年都不能够。”
      “学一点总比没学强,我要是会武功了,以后就不会再受人欺侮了。”
      “这是其一;其二,你武功好的话就能控制体内的妖气。换言之,如果你够修为就不会不由自主地乱杀人了。”
      吴为善心中一懔,热血上涌:“我一定好好习武,不乱杀人!倘若我今后再像害死养母那样害死一个无辜的人,叫我天诛地灭!”这一席话说得斩钉截铁,发自肺腑。黑衣白面答:“但愿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不要像我……”话到后来轻似耳语。
      如此吴为善就在这地方住下了。闻鸡起舞,披星戴月,他天资聪颖再加上认真刻苦,三月下来足以使人刮目相看。黑衣白面教他把与生俱来的妖术与武功融会贯通,这一来吴为善更是进步神速。吴为善亦是奇怪冯阿姨对妖的了解为何这般详尽,一次他问:“阿姨你跟妖接触很多吗?”黑衣白面立即沉下脸:“不许胡思乱想。”吴为善还想追问,可霎时想到当初自己问养母自己为何姓吴时养母便如此,冯阿姨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不要问的好。
      黑衣白面教他练剑,开始每天都到小屋去指点他,慢慢的三五天一来,末了十天也不露面一次。好在这里动物颇多,植物不少,吴为善出身农民家庭知道什么瓜果能吃什么不能,武功根基虽浅打个野兔野雉游刃有余,天天有荤有素,日子倒也过得自在逍遥。
      又乌飞兔走地过了一月。一天吴为善刚洗漱完毕门就被人撞开了。来者却非黑衣白面,是个一脸凶残的莽汉。他一只手青筋暴露,本该有另只手的地方齐腕剁掉,安了一只大铁钩,凶神恶煞般堵在小屋门口。恶汉见屋中只有吴为善一人,二话不说,铁钩便向吴为善喉咙划去。若非吴为善此时会一招半式及时躲开,这下必然送命。恶汉怒啸,跟着追上。吴为善急叫:“这位叔叔,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他一说话,注意力分散了。一个不慎,右臂中招鲜血涔涔。他虽惊不乱,咬牙后跃,落到桃林当中。
      桃花早谢。
      恶汉一击得手,恶狠狠问:“黑衣白面呢?”
      “你是他的……”吴为善刚想问他是不是她的朋友,但一想到他脸上的狰狞表情,以及提到“黑衣白面”四字时语中恨意,赶紧打住。
      恶汉举起铁钩:“十二年前,黑衣白面一剑斩掉这只手,我今天来是要她偿命的!”
      吴为善不语,因为他已不知说什么好了。恶汉大步流星,直到和他的距离不过一丈:“黑衣白面既不在,你就替她偿命吧!”又是铁钩急划他咽喉。他一旦出手,招招要人性命,吴为善仗着身形轻巧,一一避开,却已险招连连。吴为善寻思:再这样蛮打下去,自己非死在他手里不可,赶紧逃吧。可恶汉一招一式紧凑异常,招架尚且不能够,逃走也决非易事。惶急之中,突见天地边缘一道黑影流星飞矢向这里赶来,第一个反应是有救了;转念想到恶汉要杀黑衣白面,复担心起来,不禁高呼:“阿姨,这人要杀你,你千万小心!”
      恶汉听到吴为善喊话,知道黑衣白面来了。刚欲转身,黑衣白面手中长剑就洞穿他小腹,鲜血标出。中了剑的恶汉却没有顷刻死去,还在喘息,大口地喘息,红色一丝一丝从他嘴角渗出,比桃花更红,比梅花更艳。他的钩子垂了下去,上面还沾着吴为善的血。黑衣白面迅速到吴为善面前扫一眼伤处,之后转头冷冷地看着恶汉。
      断肠的苦痛残忍就在于此,死之前还要受一番折磨。他倒真不愧为一条铁汉,伤重如斯还能开口:“我没能杀了你。”
      黑衣白面冷笑:“你这点本事还杀不了我。”
      “狮子帮会替我报仇的!”恶汉凭借最后一口气吼出这句话,然后死去。黑衣白面拔出剑,恶汉就像失掉钢筋水泥的大厦那样轰然倒地。黑衣白面凝注长剑良久,缓缓道:“吴为善你走吧。”吴为善瞠目结舌:“为什么?”黑衣白面没理他,独自向小屋走去。
      吴为善呆了半晌才明白黑衣白面之所以让他走是怕他的仇家找她报仇时连累我。感激不已:“冯阿姨的大恩大德,我吴为善没齿难忘,可我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阿姨舍命救我,我怎能在你有危难的时候自己一走了之?”
      黑衣白面语言冰冷:“你在反而会碍我的事。”说话时头也不回,速度反比说话前快了一倍。吴为善竭力追赶与前者的距离仍是迅速变远。好在下一秒钟她便停在门口,之后是气喘吁吁的吴为善。黑衣白面口气依旧:“进去拿了东西就走。”
      “阿姨你呢?”
      “我也要走。”
      吴为善心道:不管她嘴上如何强硬,心里都是对我好的。刚要再说些求情的话,眼前一花,长剑已抵胸口。
      白面,黑衣,青剑,红血。
      女子怒斥:“你走还是不走?”
      吴为善无奈,只得道:“我走,冯阿姨你定要多保重。”黑衣白面答:“你走吧。”吴为善说:“是。”走出几步,回首:“阿姨,吴为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望阿姨留下个物件权当纪念,这样即使再无见面之日,我也能……”陡见黑衣白面神色不愉,忙忙改口,“我不过随便说说,阿姨别太在意。告辞。”
      这次他没打算回头,但没行两步,就听见身后人喝道:“等等!”黑衣白面手持一柄带鞘古剑。吴为善从未见她佩过这剑。
      阿姨此举是何用意,难不成是要杀自己?不,绝对不可能。
      黑衣白面无视他面上流露出的惊疑神情,把剑给他:“你拿着。”吴为善心道:那怎么可以?但剑抵胸口时那份寒意也是记忆犹新的,不敢不答应。他泪光莹然地接过长剑,紧紧抱在怀里,好长时间都没敢抬头看她一眼,她也没再多说一句话。过了良久,他才擦擦眼睛,举目四望,可她早已不再。
      只有那柄古朴长剑,犹拥在怀。寒如玄冰的剑鞘,因主人的紧拥有了淡淡的暖意。这让吴为善头一回觉得剑不仅仅是杀人的利器,而是有情感、有灵性的,就像一个生命。
      他发誓无论多艰苦都不会忘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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