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亏本契约》闲阶拾花

99、【八十七】展令飞

　　“猫儿！”白玉堂捏着展昭的下颌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振作一点！”
　　展昭咳了两下，吐出哽在喉咙里的血沫，点点头。白玉堂说得对，闹闹是为救他们两个才死的，现如今他这般光景，已然回天无力，那至少要让玉堂脱身出去。
　　眼泪虽然还止不住的往下掉，可展昭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白玉堂抬手给他抹了抹泪水，“猫儿，闹闹的仇，我一定给你报，但现在你我都有伤在身，不是报仇的时候，”白玉堂拉起展昭，“走，先去赵家找到公孙再说。”
　　展昭顺着白玉堂的力道站起来，却没有应声，没错，他是该给闹闹报仇，不但要报，而且今天就报。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现在的状态，若不是已经半妖化，他根本撑不到现在。刚刚他冲进雷云里，连劈了两剑，还挨了赵爵一下，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想竟撑了下来，而且现在身上连痛感都已经消失了，只是灵力已经枯竭，浑身乏力，头也有些晕沉沉的，脚下反而轻飘飘，头重脚轻总有些不稳。
　　白玉堂半扶半抱着展昭，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河南地界，再抬抬腿就是开封了，“他不会让咱们进开封的。”展昭说，“我刚刚虽然斩出两剑，但是应该没有重创他。”其实那两剑到底伤了赵爵没有，展昭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分明看见赵爵震散了他的剑光，而且他手上也的确没有砍中了的感觉，但是赵爵却血溅五步的掉了下去，这让展昭着实吃不准，不过既然刚刚他能打出那样一道巨雷，想必的确伤得不重。
　　“走吧。”展昭说。只要他们继续向开封去，那么赵爵一定回来阻击，不怕没机会交锋。
　　“猫儿！”白玉堂一把抓住展昭手腕，“你给我冷静一点，之前的事爷不跟你计较，但之后你再敢乱来，爷绝不饶你。”
　　展昭张了张嘴，他想说该乱来的都已经乱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可这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白玉堂看着展昭那欲说还休的模样就猜到他要说什么，眉毛一下子拧成了“川”字，“猫儿，你听着，只要你活着，其他爷都可以不在意，但你要是敢把这条猫命也折腾进去，那就算你死了，你白爷也绝不与你干休！”白玉堂说得咬牙切齿。
　　展昭却抿唇一笑，“好。”如果有机会能活下去，他一定会牢牢抓住，他也舍不得，舍不得他的亲人、朋友，舍不得白玉堂，可如今他们是卷进了这个混乱的神魔局，他区区一个人类，命薄如纸，在这场大局中，无力彷如尘埃，与白玉堂共命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折损他将近七成寿元。不是他轻言放弃，而是时也命也，再继续下去只会拖累白玉堂。到了今时今日，展昭竟有些后悔，当初从青丘国回来，不该接受白玉堂的共命之术，那时就分明知道，共命是生生让白玉堂寿命折半，却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他寿命无限，以为可以天长地久……
　　白玉堂知道展昭这混账根本就口是心非，心里憋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发，他真恨不能把展昭变成个糖豆揣在兜里！
　　“走！”白玉堂抱起展昭便往开封方向疾去，现在他们在明，赵爵在暗，白玉堂也知道赵爵多半会来偷袭，但是展昭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妙，不知怎么，自从共命之术被斩断，展昭的血液就开始变得凝固起来，他每挥出一剑，血液的凝固度就更甚一分，血液不能流动，白玉堂的共命术就无法起效，所以现在他只能提着十二分的小心，继续往开封去，只盼着公孙策或者赵家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然而两人才刚刚升入高空云层，赵爵的魔雷就当头劈来，白玉堂闪转腾挪，却找不到赵爵的本体位置，四周都是他的魔气，混淆着白玉堂的视线，不过他也只是躲在暗处操控魔雷，并不敢现身出来偷袭，看来刚刚展昭那两剑对他的确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卷着两人的雷云已经浓重到完全看不清十米之外的东西，所以是白玉堂一边躲避赤雷，一边凭着感觉艰难的向开封方向移动。
　　展昭则闭着眼，安静的靠在白玉堂怀里，他手中提着那柄血剑，却苦于捕捉不到赵爵的位置，双方僵持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赵爵似乎也急躁了起来，魔雷越发密集，而白玉堂虽有画影护持周身，却还是被打了不知多少下，只有闪躲招架，寸步难行，连向下落地都做不到了，而原本雪白的衣衫，已经焦黑得不成样子，甚至有了些褴褛的意思。
　　白玉堂有点气急败坏，就这么被当做靶子一样打，真是憋屈到不行，他想冲到赵爵面前抽他的脸，但心里其实又怕赵爵现身，因为现在的展昭，很可能下一剑就会命断当场，而他又根本拉不住这只疯猫。白玉堂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展昭，这十几分钟里，他一直呼吸清浅，如同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白玉堂紧了紧手臂，以展昭的灵觉，捕捉到赵爵的本体是早晚的事，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惧前所未有的蹿上白玉堂的心头。
　　“玉堂……”展昭的声音忽然流进白玉堂的心底，然而这一声之后却没有了下文，白玉堂的心霎时一揪，果然下一秒，白玉堂只觉得怀里一空，不知展昭怎么就瞬间闪了出去，几乎同时四周雷云轰然炸响，刺眼的雷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一瞬间展昭只觉得双眼被灼得火辣辣的疼，不过即便不用眼睛看，他也已经抓到了赵爵，因为他身上还带着白玉堂的一点丹火，展昭豁尽全力一剑斩了过去，血剑登时崩碎，随即展昭只觉得眼前蓦地一黑，展昭在心底轻叹，结束了……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却是摔进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展昭下意识摸了一下，这个触感似乎是白玉堂的龙牙之体，然而浓重的血腥气息让展昭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只是刚刚雷爆过后，眼前就只有一片漆黑，他不知道白玉堂怎么样了，“玉……”他张了张嘴，可使尽了力气喉咙里也只发出一个破碎的声音，他身上没有一处听他使唤，脑子昏昏沉沉。他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玉堂，玉堂！”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呼唤，可白玉堂就是不回应。
　　展昭忽然想起，刚刚他冲进雷云里的同时，赵爵的魔雷就爆开了，他断没有活命的可能，不要说活命，凭他区区人类之身，早该灰飞烟灭了，现在他还活着，必定是白玉堂替他挡去了那雷爆的威力，展昭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你也知道怕了吧……”白玉堂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
　　“玉……”展昭的意识瞬间崩溃，而后就沉沉坠落了下去。
　　“猫儿！”白玉堂吓了一跳，连忙伸爪子扒拉展昭，可展昭毫无反应，浑身也僵硬得十分厉害，若不是他心口还有一丝热气，白玉堂简直要以为他已经死了，可就连这口热气，白玉堂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残留的余温，会不会很快也散去了。
　　就在白玉堂惶恐不安的时候，忽然一道强光刺破乌云团，照在白玉堂身上。白玉堂下意识一蜷身子，将展昭卷了起来，他眯着眼迎着那道光看去，这光里竟立着一个人。这人身穿道袍，一手长剑，一手拂尘，赵爵的乌云和魔气被这道光渐渐驱散，然而却四处不见赵爵的踪影。
　　白玉堂警惕的看着那道人问，“你是谁？”
　　那道人没理白玉堂，眨眼就闪到白玉堂身上，从他焦黑杂乱的毛堆里把展昭挖了出来。
　　“喂你……”刚刚的确是白玉堂替展昭挡了雷爆，所以现在也只剩了半条命，速度跟不上这个道人，等他回过头来时候，那道人已经把展昭抱了起来，他刚要发飙，那道人头也不回，反手一拂尘抽在他鼻子上，不紧不慢的呵斥一句，“闭嘴。”
　　白玉堂的鼻子被这一拂尘扫得酸疼难耐，一时真的就说不出话来，他两只前爪捂着鼻子，眼泪都出来了。
　　那道人飞速的探了展昭的颈脉和腕脉，皱着眉从怀里拿出一粒小药丸塞进了展昭嘴里。
　　“臭老道，你给他吃了什么！”白玉堂缓过劲来怒骂一声，不过他从这老道身上感觉不出恶意，便也没有再动手，不知怎么，白玉堂觉得这老道也许真的能救展昭。
　　果然，那药一进展昭嘴，白玉堂就明显能感觉到展昭的血液开始缓缓流动，身子也渐渐软了下来。大约只三五分钟，展昭忽然轻轻咳了一下，睁开了眼，那道人也松了口气，责备道，“真是乱来！”
　　展昭眼前仍旧一片漆黑，他的脑子也沉得厉害，意识还有一大半纠缠在梦里，他听见那那道人的声音，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闹闹……”
　　那道人一笑，轻斥道，“叫大伯。”
　　“大……伯？”展昭的脑子一片混乱，还不等想明白就又昏死过去，不过他昏迷之前，却还是坚持道，“闹闹……”因为这个声音，分明是闹闹啊。
　　展昭没想明白，白玉堂这却听懂了，一脸卧槽的看着那个道人，这货莫非就是展昭那个失踪了的大伯展令飞么？

作者有话说

　　不要这么敏锐好么，凭一个称呼就猜到了真相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