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桃子卿太太

6、寻逝

　　【10】
　　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外面已经下起了雪，却有蝴蝶吻在他的唇边。
　　南方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随着飞走的蝴蝶一起落到窗外，外面站了个红色披风的女子，褪下披风帽檐，发髻像来自异国。
　　他叹气，轻唤：“紫衣？”
　　紫衣急急进来，问：“大人？”
　　窗外女子依然立着，蝴蝶落在她的肩头。
　　南方外衣都没来得及披，光着脚冲了出去，不顾紫衣在身后的诧异。
　　及至屋外，哪里有什么人的影子，只有蝴蝶低低飞过，南方忙循着蝶的踪迹跑去，在一片白色的雪种跌撞，许久才气喘吁吁停下。
　　冬日里，前方却有无限春光，一边是白雪，一边是百花盛开，桃红柳绿。他走进那片春色里，成千上万只蝴蝶忽然飞来，叠成一座路障，一片帷幕，煽动者翅膀，拦住他的去路。
　　目之所见只有蝴蝶。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帷幕之后有女子的声音，“你快走！”她伸手推来，那一面蝴蝶墙顷刻散开。
　　果然是她！
　　南方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对着她一字一顿：“今生错过，来世再续，白首不相移！”
　　女子摇了摇头：“我只想回到故乡。”
　　她已没了那勇气说爱，只剩下无限乡愁。又有身影，是当日见到的无头将军。“我将护送公主回故都，”他说，“完成这重任，就算没了头颅，也有颜面见一眼圣上了。”
　　随后风声四起，墙散蝶飞，翅膀扑腾，磷粉迷住了南方的双眼。睁开眼时一切都成幻影，脚下是冰凉的白雪皑皑。
　　南方回到家中，昏昏沉沉睡下，夜里高烧不止，迷迷糊糊叫着她的名字，紫衣在旁心急如焚服侍着，怕他熬不过去。
　　第二日醒来他却好了。

　　【11】
　　“我自京城东行，北上至高鞠国，在那里停歇时遇到个算命的，反正闲来无聊，我便让他占了一卦，他用蹩脚的李语说着那些千篇一律的吉利话，末了我拿了一锭银子打发他走，他接过后竟呆在了那里。
　　我只当他贪得无厌嫌少，正要再拿一锭，他却忽然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随后他又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高鞠方言，我烦了便要侍卫赶他下去。他似乎很急，怎么也不愿意走，瞥见一旁的案子上后忽然不顾一切推开侍卫冲了过去。
　　他在纸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情’字，又在上面重重画了个叉，侍卫恼了，将他拎起后重重扔了出去，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爬起来又磕了个头，还是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那神情语调，好像在告诫我什么。”
　　公主浅浅一笑：“若我当时也学了高鞠的语言，就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了吧。现在只能瞎猜了。”
　　“我猜他是想告诉我，若能了却红尘情念，便能真的应了那些老套的吉利词，只可惜……”清灵叹气，“郁郁成疾，终究害了自己，也保不住腹中的胎儿。”

　　离京前南方最后一次见到她，那时秋色刚染，月季正开得娇艳，他目光沉重，瞥向不远之处，众人哭泣着，在为因难产而死的和亲公主举行丧礼。
　　“我自回到陛下身边，整个余生都在思念大人您，如今死了，灵魂也为将心意告知于你而在此停留，现在，清灵可以无憾地走了。”她依旧是浅浅微笑，浅到最后烟一般散在了空气里。

　　暖阳下，他眯起了眼睛，大病初愈，心神像被洗涤，他沐在一片温暖之中，将过往一一回放在眼底。
　　那时也是和今日一样的暖阳，那时他默默流泪。

　　这次，南方选择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12】
　　琴瑟和鸣，红妆十里，鸳鸯红罗帐，龙凤对纱窗。

　　李国都城一户人家，新媳妇对着梳妆台打理头发，她的丈夫从床上坐起后走来，拿过她手里的木梳后替她梳理。
　　“我做了个噩梦。”他说。
　　“什么噩梦？”她问。
　　“梦到前世放弃了你，后悔莫及。”他停下手上梳子的动作，问，“执手今生，可否偕老？”
　　她笑了：“只有今生？”
　　“三生石上，可留姓名？”
　　她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ND

　　PS：应该算是架空的古言吧囧
　　BY：桃子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