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档案》失

13、第十三章

　　似乎睡了很久，睁开眼只看见窗外的一片繁星。
　　贤胜这两天一直在颠三倒四的活着。醒了就一个人发呆，饿了就随便这些东西吃，困了就睡。这对以前的自己来说很不可思议，但是现在却如此的顺理成章。因为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忙碌的意义。找不到起光，尹斗俊没派任务，龙俊亨消失不见···其实也并非消失，贤胜知道那个人现在一定穿梭在组织的驻地交代他走后的事项，在各大商场挑选去罗马的必备品。贤胜也道，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个人的无理取闹，一个人埋在只有呼吸心跳声和秒针走动声混杂的安静空间里不受打扰。
　　听起来很美好不是么？
　　他翻出枕头边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零点刚过。视线触及屏幕的日期，贤胜几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今天是他离开的日子呢。
　　（两天前）
　　“你要，离开这儿？”
　　“嗯，两天后的飞机。罗马的驻地出了点问题，尹先生叫我去看看。也许很快回来，也许就一直留在那儿了。”
　　“哦。”
　　“你要按时吃饭。”龙俊亨试图嘱咐几句，哪怕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不会听。
　　“这两天我还要去酒吧处理一些事，可能回不了公寓。”
　　“我知道了，祝你工作顺利。”贤胜转身进屋，生硬的告别让他想咬下自己的舌头。
　　“贤胜！”龙俊亨叫住了他。
　　“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留我。”龙俊亨坦言“本来还想好了怎么和你解释，结果没想到自己这么惹人讨厌。”
　　“不是讨厌，最起码和你搭档的时候感觉还不坏。”
　　“我能把这个理解成安慰吗？”龙俊亨板过他的肩膀“我真的搞不懂你，你明明很善良却非要装恶毒，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什么都很珍惜。你有时候很坚韧有时候又很脆弱。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最初的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你明明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又何必执着我一个？”贤胜甩开他的手，转身进了卧室。他知道自己难受了，知道自己舍不得。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控制他们的关系了。既然这样，不如分开。本就没什么承诺，离别自然也不会为难。
　　之后贤胜就一直睡一直睡，睡到他离开，睡到以为他是个不长不短的梦。睡到自己不用为难不用做选择。
　　可是他醒了。
　　贤胜起身去洗手间，自从龙俊亨走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出卧室。
　　镜中的那个苍白的男人有一头妖红的发，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难以接近的距离感，像是注定要死在自己的世界。
　　这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从踏入加拿大的那一天开始，他就要在这个从吗啡中寻求安静的世界中生存，他要把自己和别人隔得远远的，远到他完全不在意他们的言行，远到他可以随时把前一秒还笑脸相迎的共事送上枪决台。
　　这似乎也并非是加入组织之后才有的性格，如果非要追溯，那他大概是从母亲被人杀害的那一天起就变成这样了。当他从燃烧的公寓走出来的时候，贤胜就完全背离了曾经的自己。
　　这个世界从我这里抢走的，我会一个一个抢回来。
　　迫使我失去最爱的母亲的，我会一个一个都杀掉。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最初的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真正的自己？如果时间可以逆流回那个时刻重新来过，那么那个真正的柔软的自己，怕是现在的贤胜也无非接受吧。
　　贤胜用指尖挑起一缕头发，似乎有些长了。
　　龙俊亨，我不想亏欠一个终究要被逮捕的罪犯，所以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么我来帮你实现。

　　（机场）
　　“所以你这是被甩了？”金泫雅幸灾乐祸“只有我一个人送你呢，真心酸。”
　　龙俊亨坐在候机室里闭目养神，活脱脱一副“你就是把天说塌下来我也听不见”的气势。
　　“由渥太华前往罗马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776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未登机牌，由4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售票口开始播放催促乘客登机的广播。
　　“你说你当初抽的是哪门子的疯，我看你现在怎么收场。”
　　“把票退掉吧。”龙俊亨睁开眼睛“看来要过两天走了。”
　　“我是你家佣人么？！”泫雅对龙俊亨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极为不满“还有你知道你一共退过多少次票么？你知道售票小姐现在都用什么眼神看我么？你···”泫雅蓦地停住了，她望着龙俊亨背后的方向张口结舌。龙俊亨奇怪的回过头，看见了那个让他险些退票的人，一个在他三天前做梦都想不到的截然不同的贤胜。
　　他把一头红发染回了黑色，齐眉的刘海儿柔顺的贴在前额，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他换下了之前常穿的黑色修身夹克，只穿一件白色的纯棉长袖衬衫。安静乖巧的站在龙俊亨身后，俨然一是个清秀脱俗的美人。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让龙俊亨意想不到的是，他在笑。
　　该怎样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呢？龙俊亨想。那就好像是一个被治愈盲人，他睁开了眼，见到了光。
　　“我来送送你，但是好像来迟了呢。”他有些腼腆“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了。”
　　泫雅压低声音问龙俊亨“尹先生介绍他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他有个双胞胎？”
　　龙俊亨：“···我也，不太确定。”
　　“别想太多，这是你临走之前唯一的愿望，我不太像欠别人人情。”
　　贤胜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那样就是真实的样子，不过既然看到了就算我满足了你的要求，搭档期间你的帮助，现在两清。”
　　“这是什么奸商的算法？”龙俊亨一副“这就算完你想的太天真了点”的表情“不要用演技来搪塞我，夜店里的酒保笑的都比你真诚···”
　　泫雅扶额，这种程度也算演技，那我应该重新修一下公关学么···
　　“不过既然你想满足我的愿望什么的···”龙俊亨继续无耻“那就跟我一起走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
　　“你等会儿。”贤胜挣开他的手“跟你一起走？泫雅其实订了两张机票？”
　　贤胜回头，然而我们识时务的泫雅同学已经消失不见了···
　　“混蛋你试探我？！”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好凶哦。”候机室里的一个小孩子指着贤胜说。他的妈妈连忙捂着小孩子的耳朵“宝宝不要学那位哥哥说话哦。”
　　贤胜：“···＝　＝”
　　龙俊亨：“管教不严，管教不严，呵呵呵···”

　　飞机在跑道滑行后终于朝着蔚蓝色的天空飞去。泫雅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着飞向罗马的飞机　　“吓死姐了，这孩子生气起来也就龙俊亨受得了···”
　　加拿大边境，有一个人和泫雅在不同地点一起注视着那条越来越淡的飞机线，
　　尹斗俊背对着客厅站在窗边把玩着手上血红色指环“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