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箫》单宁Tannins

6、那货纳闷了

　　刘松明走了之后颜箫又无聊了。

　　他不老实地东张西望，盘算着下去把刘松明的车轱辘给弄扁了来逃避和他一起吃饭的可能性。颜箫还真是怕刘松明，跟怕小时候怕颜箫妈故事里会吃人的大灰狼似的。

　　但是望了一眼站在几辆车以外站着还有意无意往这里往的刘松明，颜箫病仄仄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刘松明的车不新不旧，不算便宜也不贵。颜箫上车的时候瞄了一眼，本田雅阁，二三十万的样子。车里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装饰，连个坐垫都没有，和刚出厂的车差不了多少。只有驾驶台上放着一尊小小的木刻佛像。
　　颜箫实在是闲着无聊，就拿起那尊木刻佛像看了起来。

　　“呦嘿，不简单呀，”颜箫叫了一声。入手的佛像沉且极有质感，一看便不是凡品。
　　“刘松明信佛？”颜箫嘀咕着，把那个佛像翻来覆去的看，也不知道想要找些什么。

　　“别动那个。”就在颜箫玩的忘乎所以的时候，刘松明的声音响起了。
　　“吓，”颜箫被猛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佛像就摔倒了腿上，一弹之后又掉到了车里的地板上。

　　刘松明打开车门，坐了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佛像从地板上捡了起来。
　　刘松明随后才关上了车门，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纸巾，抽出两张纸巾将佛像仔细擦了一遍。

　　颜箫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松明擦干净佛像，用双手把佛像放回原来的位置，虔诚得双手合十朝着那个佛像拜了拜。
　　“你信佛？”等到刘松明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颜箫终于问出了声。
　　刘松明拧了下车钥匙，踩了离合器，这才漫不经心地回到了颜箫的问题：“以前不信，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就信了。”

　　颜箫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了自己忽然泛滥起来的好奇心，这些事情最好不要问。

　　“刚才是谁呀？”颜箫换了一个问题，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佛像的事情了。
　　刘松明偏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颜箫，笑了一声问道：“你想知道？”
　　颜箫被他的语气和神态膈应到了，爱答不理地回到：“就那么一问。”
　　刘松明这次回答道：“那是我哥。”
　　颜箫嗯了一声，再没说什么。

　　汽车已经发动起来了，但是还是停在原地，没有开出车位。
　　颜箫往外张望，看到一辆有些眼熟的车从前面开过去了，而它开出来的地方，好像就是刘松明刚才站着地方。
　　颜箫的那股奇异的好奇心又活泛起来了。他平日里虽然说不上是八卦飘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也能说是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尤其是对于别人的私事。但是今天，他总有一种奇异的好奇心，就像是，和自己命运息息相关一般的感觉。

　　颜箫不由指着那辆车问道：“那个是你哥的车？有点眼熟啊。”

　　气氛一瞬间就不一样了。
　　颜箫觉得自己几乎可以看到了空气中冒起了丝丝寒意，巨大的冰山从车厢内升起，将自己和刘松明隔在了两边。
　　颜箫觉得自己几乎是透过一层冰壁在看着刘松明。
　　但是颜箫奇怪的还是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嗯。”半晌之后，刘松明终于点了点头。

　　颜箫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之前那辆车已经消失了。
　　颜箫无谓地抿了一下嘴，装作不在意的说道：“我说怎么眼熟呢，我今天看杂志刚看到那个车型。挺贵的吧？”上天知道颜箫两年多没看杂志了。
　　刘松明奇异地看了颜箫一眼，让颜箫有点不太舒服，但是那股对对峙的气氛明显是少了不少。
　　刘松明舒了一口气，说道：“还行吧，他有钱，他不嫌贵就行。”

　　颜箫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只好偏过头望车窗外望去。

　　刘松明正缓慢地开着车，从停车位里出来。顺着车道望外边走。

　　底下车库的灯白森森的，有着异常诡异的感觉。颜箫就如同检阅的将军一般，坐在车里看着停在车位里的一辆有一辆汽车。
　　唔，又是眼熟的车。颜箫看了几眼那辆车，终于发现了格外诡异的地方。
　　那辆车的驾驶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木刻佛像。
　　和刘松明的车一模一样。

　　尼玛……掉进恐怖片里了！！
　　颜箫的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
　　刘松明的车停在那里，那么他坐的又是谁的车呀，开车的人又是谁！！

　　颜箫微微颤抖着转过头看了一眼脸隐没在黑暗中的刘松明，深刻地怀疑起其实自己还在昏迷这就是个梦境。
　　刘松明也发现颜箫的不对劲，他转过头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颜箫稳住呼吸，偷偷握紧了车门的把手，决定一旦有什么异常就跳车跑掉。

　　颜箫讪笑一声，说道：“呵呵，就是看到那辆车有点眼熟。”说着，往外一指。
　　刘松明偏过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那是我的车。和这俩一样，看着眼熟也不奇怪。”

　　颜箫囧了，追问道：“一模一样？”
　　刘松明说道：“车牌不一样啊，两辆汽车状况肯定不一样，就是装饰的一模一样。”
　　“这车……有装饰吗……”颜箫在心里默默吐槽完毕，从那股不蛋定的心情里灰溜溜地滚了出来。

　　恐惧刚落，颜箫的好奇心又起来了，要两个车干嘛？
　　似乎是能感应到颜箫的问题，刘松明说道：“单双号限行，轮着开。”

　　颜箫接受了这个解释。
　　心里对刘松明的行为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单双号您那车可不是得在家里停着嘛？放医院来干嘛？”颜箫口气有些奇怪的说道。

　　刘松明看着车前面，手里打着方向盘说道：“我就住这附近，走路也就几分钟，车就停这边了。”
　　颜箫无话。

　　车里就静了下来。
　　颜箫没心思和刘松明说话，刘松明也出奇得没有逗颜箫说话，车里静得和死了似的。

　　刘松明的车才开出医院的停车场，就汇入了路上缓慢移动的车流里。
　　正是下班时间，帝都的街道上挤满了移动缓慢的车辆，堵得像是便秘多天的病人。

　　颜箫不想和刘松明说话，但是又无事可做。他连个手机都没有，连简历上的手机号都是填颜麻麻的，现在连玩手机这种选择都给KO掉了。颜箫只好无聊地盯着前面车辆的尾灯，试图研究个什么东西出来。

　　等了半天之后，颜箫终于受不住了，随手拧开了广播。
　　刚开了广播，就听见主持人柔柔地说：“今天我们迎来了年后的第一个交通高峰期，许多路段都开始堵车了。比较严重的路段是……”
　　颜箫从车座上起身，啪的一声拧上了广播。泥煤的，最严重的就是颜箫所在的这条路。

　　刘松明看了一眼颜箫气鼓鼓的侧脸，笑了一声，又拧开了广播。

　　“……建议大家出行使用公共交通……”主持人一句话没说完，又被掐断了声音。这次是刘松明，他直接快手上去把广播给关了。

　　颜箫见状撇了撇嘴。

　　刘松明对着颜箫说道：“其实广播说得挺有道理。”
　　颜箫对着他假笑了一下。

　　没过两分钟，颜箫就明白刘松明为什么那么说了。
　　在这两分钟之内，车流往前移了五六米的样子，刘松明却没有跟着车流走。他开出两三米，就把方向盘一打，往绿化带露出的一个口子里开了进去。

　　颜箫稀里糊涂的看着刘松明把车停在那条小巷里，又稀里糊涂地跟着刘松明下了车。

　　刚下车颜箫就后悔了，一阵冷风吹过来，颜箫露在外边的手上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开始跳舞了。

　　“你这是，干，干嘛呢？”颜箫抖了半天，终于抖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使用交通工具出行！”刘松明看了一眼颜箫，拉过他的手，捏着就揣到了自己兜里。

　　颜箫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刘松明的手，也就随他去了，刘松明的手确实比他的温度高很多。

　　颜箫就陪着刘松明傻咧咧的在寒风往前走，连去哪都不知道。
　　刚走了几步，刘松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开了颜箫的手，转身就回去了。

　　颜箫愣了一秒钟，看着自己的手在风里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才把手收回来，放进自己冰冷的口袋里。
　　没到一分钟，刘松明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两个口罩，直接上手给颜箫戴了一个，颜箫嫌自己戴冻手，也就由他去了。等到刘松明给颜箫戴上了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扯好之后，自己也戴上了口罩。随后，他又很自然的将颜箫刚刚捂得有些热乎的手拿了出来，握住之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拉着颜箫就往前走。

　　颜箫感受着刘松明温度略有点低的手，心里有些纳闷，我怎么不躲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