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琴无虺》踏歌绕佛阁

2、伊之初始1

　　“绕佛阁？大麦子，你们家老板要成仙啦？还学人礼佛呢？”门口进来一个穿着骷髅头t恤、吊裆牛仔裤的年轻人，一双狐狸眼，此时笑着，眯成一条缝。
　　“齐大哥？你怎么来了？”店里的小伙计正在整理书架上的书籍，听见来人的声音，立马探出头来。
　　“又有新书了？怎么这大半年不过来，店名给换了？”来人叫齐一柏，只见他兀自进门，搬了张椅子坐下，把身上的大包也取了下来，随手放倒桌上。
　　“哦，你说这个啊！老板说他喜欢这词牌，就给换了！也才换没多久！”小伙计见他自己招呼自己，也不下梯子，嘴里搭着话，手上功夫也没停。
　　“我说他一个学史的，成天跟着人家装什么文人啊？弄这么个古籍坊就算了，还研究宋词呢？”齐一柏找杯子倒水，顺溜瞧瞧店里的新来的书。这都是些古印本，年代久远，并不像书店里卖的那样书本身新，相反地，一本本倒是破烂得很，见到完整的那便是稀罕事儿！
　　小伙计嘻嘻笑了几声，说：“老板就喜欢弄这些东西！对了，你过来找老板的吗？”
　　“嗯，对！他今天过来了吗？”小伙计倒是提醒了他，来这儿还有事儿呢！
　　“还没！”虽然隔着书架齐一柏根本看不到，但小伙计还是很是配合自己言语般地摇了摇头，继续说，“老板这段时间待店里的时间少，要来多半也是半下午，呆不到一会儿便又走了！”
　　“这样？”齐一柏若有所思，看了看自己的大包。
　　里边小伙计大声“嗯”了一下。
　　“那我就在这儿等他吧！大热天的，跑来跑去人都给烤熟了！”齐一柏拿起包进里屋，“大麦子，我进里边去了啊！老莘来了叫我！”
　　“诶，知道了！”小伙计扯着嗓子答应，心里掂量着手里新来的书到底放哪个位置！
　　齐一柏从门角的冰箱里顺了两罐冰啤，进里屋，大爷似的躺到太师椅上！心里捉摸着一会该怎么跟莘长琴说。
　　等两罐啤酒都下肚，外面出来大麦子的招呼声：“老板，你来啦！齐大哥在里屋等你好一阵儿了呢！”
　　似乎是跟小伙计说了几句，过了好几分钟才进来。
　　“哎哟妈呀，老莘，你再这么下去，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华夏子民了！不会是混血的吧？”齐一柏本来就咋呼，但是这话说的也不过分。
　　莘长琴，也就是这店的老板，明明是个二十六的大小伙子了，可是那脸，白的跟宣纸似的，稍微近一点，几乎能看到皮肤下的鲜血在流动！头发却是黑的透亮，更衬得肤色的恐怖来！听到齐一柏的话，也毫不反驳，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坐下开始看拿进来的书。
　　“老莘，你这白的，快赶上地球对面的白种人了！你叫外头天天抹防晒霜涂增白液的黑妹纸可怎么活啊？”齐一柏就喜欢开涮他，虽然常常是他说十句，莘长琴也回不了一句，但他还是数十次如初见，乐此不疲。
　　看着那翻书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均匀，正正是双弹钢琴的好手！齐一柏看一次感叹一次，然后逐渐开始理解那些有念手癖的人！于是，手不由自主便要摸上去，虽然在他眼里，这纯属一个画者对于艺术品的欣赏，但是，莘长琴并不喜欢这样被欣赏！
　　还没摸到呢，那手便伸到一旁去了。齐一柏只得悻悻的收回手，嬉笑着打马虎眼：“嘿嘿，老莘，这么久不见，都不想我啊？都不打招呼！”后面已经变成委屈的声调了。
　　莘长琴继续翻书，金口终于开了，俩字：“不想！”
　　“靠！莘长琴，好歹我算是你半个兄弟吧！不带你这样忽悠人的！”齐一柏起身立正，指着莘长琴大吼。
　　“哦！”莘长琴看了他一眼，觉得不可理解。
　　“哦什么哦？你多说一个子会死人啦？！”虽然知道他是这样的性子，但齐一柏心里仍旧不爽，加上他一向心直口快，此刻已经接近于暴走了。
　　“会！”莘长琴这次头也不抬了。
　　“好吧！败给你了！”齐一柏挫败，颓废地坐回太师椅里，准备休养生息一番。
　　莘长琴看了一会书，注意到桌子上的大包，跟齐一柏平时带过来的不一样，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但是，他不是那样多话的人，即使好奇，也不会开口询问。
　　“老莘，问你一事儿！”齐一柏知道他在看那个包，想着这次来还有正事儿办呢！
　　莘长琴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确实有话说，便拿过书签夹在书里，把书放好，然后看着齐一柏，意思便是：你可以说了！
　　“老莘，你最近有空吗？我想出去旅游，跟我搭伙去呗！”
　　听了这话，莘长琴手开始伸向刚放好的书。
　　齐一柏赶紧出声阻止：“别，老莘，你就不问我去哪儿吗？说不定你也想去呢？”
　　话毕，手继续向前，已经准备翻书了。
　　齐一柏没辙，只能一气儿说完：“我准备去西藏，顺便上昆仑山去溜一圈！”
　　那手顿了一下，缓缓的放下书，齐一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莘长琴收回手，看着他，问：“时间！”
　　“就这几天吧！我无所谓，主要看你有没有时间！”齐一柏虽然很想他答应，可是他答应了，却更加让他惊奇了。莘长琴一向少出门，他跟谁都挺冷冷的，齐一柏觉得从认识他以来，从没见他对谁发过脾气，也从没见他大吼大叫过，这层次上说，他真觉得莘长琴是个礼佛的高僧！但是高僧不丝他这般优雅脱俗，亦不如他这般给人以冷然之感。
　　“四天之后！”
　　“嗯，成，四天之后就这点我还来书店等你啊！”齐一柏见他已经下了决定，便直接拍板，生怕他在该注意似的。“那，我先走了啊！我那儿还有事儿呢！”
　　“嗯！”莘长琴点头。
　　“那回见咯！亲爱的老莘！”齐一柏边说已经拿着包出去了，他已经习惯了莘长琴从来不跟他客套。
　　莘长琴看着他的背影，眉心微动，似乎在想什么！
　　很快，外头传来大麦子跟齐一柏道别的声音。
　　莘长琴坐下，拿起那本被放下的书，翻开，取出书签，但此时，他有些心不在焉了！
　　当晚，莘家大宅。
　　“长琴，你真的要去昆仑山？”莘妈妈不知道儿子突然提出去这么远的地方。
　　莘长琴不答话，但是眼神很坚定。
　　“去吧！昆仑山乃万祖之山，说不定此行能有什么收获也未可知！”莘爸爸开口。
　　“爸妈，我回好好照顾自己的！”莘长琴知道爸妈担心，开口保证。
　　莘妈妈见状也只能摇头叹气，看着儿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莘家本就是世家大族，清末之时便已崛起，经历百年战争锤炼，非但没倒，反而愈发壮大起来。而到莘父，也就是莘启辕这一代，更是兴盛！莘启辕夫妻早年是一同出国留学的同学，后来，两人在他国异乡相知相恋，学成归来，便结成连理。可是，莘夫人多年未曾有孕，两人四处求医！
　　有一天，竟有个自称是云游道士的人说有法子医治莘夫人的不孕之症。两人本不愿相信这种赤脚医生，但那时他们也别无他法，抱着试试无妨的心态便请了那人回来！那人每天给莘夫人把脉，然后给她施针，有时也开些药方，说也奇怪，不过半年，莘夫人竟真的怀上了孩子。于是，两人对那道人酬以重金，谁知那道人竟分文不收，只说：“二位莫要高兴得太早，这孩子运太盛，将来怕也坎坷！我也是爱莫能助！”
　　莘启辕夫妇当时欣喜异常，只说：“无妨无妨，我们定会好好疼爱！”
　　那道人见两人如此，也只是叹气，飘然离去。
　　至此之后，不信佛不信道的莘启辕夫妇开始参起佛信起道来。
　　十月之后，莘夫人诞下儿子。护士将孩子身上污秽清洗干净，竟发现这孩子左胸心口间有一块形似古琴的胎记，于是，莘启辕便给儿子起名“长琴”。
　　可二人还没来得急高兴，医生便告诉他们，这孩子先天不足，但怎么个不足法却怎么也说不清。莘长琴出生后便是住在育婴箱里，此时二人想起那道士的话来，于是，花重金四处寻人以求解法。怎知那人竟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毫无音信！
　　不过，还算幸运，莘长琴虽然自出生起便身子虚弱，但是莘家到底财厚，倒也保的他性命无虞！如此长大到六岁间，莘长琴突然发病，浑身冷热交替，各种检查之后，医生也束手无策。在药石无灵之际，当年的道长竟来至莘家门前！
　　夫妻二人总算盼到救星，赶紧迎进来。那道人也不知用了什么偏方，总之莘长琴的命算是保住了。两人对他千恩万谢，可那道人只是摇头叹气：“我此时不过是暂时压住那邪气。当年我就说过，这孩子运势太盛，他的命格压制不住！所以才会导致今日之祸！”
　　莘夫人早已哭的泪人似的，莘启辕强掩伤心，问那道人有何解法。道人仍旧叹气，说：“所谓命运，便是运势和命格相合而成。运主虚空，命主实相。凡人命运的好坏，在于人的命与运是否生合或者相制约。若是运强过了命，不去生扶自己的命，并反而压制命，则人身七魄的天魄地魄人魄也必不相生。此人必表现为命薄和体弱。若得命强过运。而能使得运不得不去生扶自己的命。则人身七魄之天魄地魄人魄必得相生合。人就会表现得身强命旺。这孩子，运势太盛，不仅不扶命反而压制命，我今日施为暂时压制住他的运势，至多也只能保他三十年性命无忧！若是要改他的命数，必得找到压制运势或者增强命格的法门，然而命格既定无法更改，只得从运势着手，不然，到时纵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他的性命！”
　　莘启辕追问如何寻找压制运势的法门，那道人却是怎么也不肯再说，说他此番已是违例之举。只留下一句：“因果缘由皆有定数，此子生而气虚，命途多舛，亦并非天意！或许有转机也未可知！”

作者有话说

　　好像有点磨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