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啸歌林泉录（非攻番外，凤跖）》独孤求哨

7、章三· 一

　　一、机关城

　　八月十五。墨门总坛。

　　墨门号称中原武林白道魁首，靠的不仅仅是它遍布大江南北的一百零八座分舵，也不仅仅是当代门主傲视群雄的吐便当掌，或者麾下其他数一数二的好汉。

　　墨门最传奇的地方，其实是他们历代相传的机关绝学。

　　墨门总坛建造在山腹之内，开口于万仞绝壁之间。从唯一的入口到墨门内部的第一道屏障墨规池，已经设置了十八道防御机关，每一道都可置人于死地；江湖上最神秘却又最无所不知的玄机老人曾说过，如果并非精通口令和机巧的墨门弟子，当今天下，能够活着通过这十八道机关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从墨规池往内，还要通过两道常年有弟子来往巡视的防御线和飞架在深渊之上的一座悬桥，才能到达墨门弟子日常起居之处。至于设置在总坛中心、控制墨门所有机关的“墨核”，更是处于重重机关的监视和保护之中，犹如被肌骨血肉包围着的心脏。

　　整个总坛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机关要塞，就算面对百万雄兵也毫无惧色；因此也被江湖人称作“机关城”。

　　中秋，是普通人家团圆赏月的日子，而墨门却总是在每年的这一天举行盛大的仪式，祭奠历代牺牲的墨家英魂。

　　在本代的墨门侠士中，盗跖或许不算最有出息的一个，但绝对是最赤心耿耿的一个。如此重大的典礼，他是绝对不能不出席的。经过与某人反反复复艰苦卓绝的一番斗智斗勇，他终于赶在中秋这一天回到了总坛。

　　这一天夜里晴空朗月，清风徐来。盗跖假装没有听见身后迟迟徘徊不去的凤凰歌声，一招“提步揽月”几步翻上了峭壁，蹭得消失在机关城入口的千斤石后面。

　　墨规池的一汪碧水上徐徐降下了一艘木制的摆渡船，船上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矮胖圆润的小老头儿；一张圆脸又慈祥、又富态，看着就像亲切和蔼的邻家老大爷。一般人很难猜到，这位就是墨门本代的机关术掌舵班大师。

　　班大师老远便招呼道：“哎哟小跖，你可算回来了！”

　　盗跖嘻嘻一笑道：“哎哟班老头，我这么久才回来一趟，怎么就你一个出来接我；真不够意思。”

　　“你还想怎么样？”班老头气得吹起两道纯白的八字胡。

　　“要迎接像我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说也得有小高弹琴，雪女姑娘跳舞，荆大哥舞剑，大铁锤击鼓，蓉姑娘……蓉姑娘什么都不用做，一别经日她一定想我想得厉害，只要坐在那里微笑就好了。”

　　班大师的右手是木制的义肢，却比普通的人手还要灵活方便百倍，此时已经伸出一只细长的锤子猛击小跖的后脑勺。“呸，还真有脸说。机关城都快忙翻天了，晚上就是招魂祭礼，你现在回来顶个什么用？”

　　“呃……我这不是路远么。”

　　班大师嗤之以鼻，“不是我说你，平常你也是个有分寸的，每隔十天半个月至少要回总坛点个卯，这次怎么拖了整整三个月？我还以为你一定又赖在蓉姑娘的医庄，没想到蓉姑娘说你早走了。你到底去了哪儿？”

　　小跖假咳了几声，“那什么……我就四处看看风景，陶冶一下情操。”

　　班大师道：“你少在我面前弄鬼。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姑娘？漂不漂亮？”
　　小跖几乎脱口而出，“漂亮……个头。就没什么姑娘。”

　　班大师笑而不语，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盗跖感觉这老头笑得一点也不和蔼可亲，反而让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改天带回来给兄弟们瞧瞧。”

　　“你听不懂人说话吗？！都说了没有了！！”

　　小跖急的抓耳挠腮，突然眼角瞥到了远处的一个人影，于是趁机转移话题，“别慌着开船，那好像是大铁锤；我们等他一起。”

　　果然人影大踏步地走近，竟是一个身高九尺的魁梧汉子，浑身的肌肉结实得犹如精钢一样，身后常年负着一只三百斤重的大铁锤。他几步踩上了甲板，脚下的木板不停地吱嘎作响；左肩上还搭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右肩扛着两个，仿佛扛着三袋摇摇欲坠的大米。

　　盗跖皱眉接过一个，问道：“这是怎么了？”

　　大铁锤摇了摇头道：“昏倒在外面的巡山兄弟。”

　　盗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班老头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从上个月开始，墨门总共有二十八所分舵被同一伙黑衣人偷袭；虽然兄弟们誓死抵抗，没有人牺牲，却有好些人都中了对方的暗器。可怕的是，这些暗器上都淬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奇毒，中毒的人与睡着无异，就是怎么也不会醒。蓉姑娘百般查阅，竟然从任何一本医术上找不到类似这种毒物的记载。”

　　“连蓉姑娘都没有办法？”盗跖的表情终于严峻起来，抵额思索。“这伙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来历不明。尽管分舵主们都说尽了全力，可是一个也没能留下。”

　　盗跖冷笑道：“看来，对方的来历不小，出动的都是高手。”

　　班大师道：“不管怎样，蓉姑娘毕竟是医仙之后，她反复研究，终于找出一种能够暂时克制这种毒的解药。但是配方里需要的药物都十分难得，已经出动了不少兄弟四处搜罗采购；荆轲和小高甚至一路跑到关外，去找一味重要的药材。”

　　盗跖道：“什么药这么难得？要不要我也出去找？”

　　班大师道：“千年人参天山雪莲呛口小辣椒。”

　　盗跖擦了一把冷汗。“这配方有些古怪呵……”

　　班大师瞪他一眼:“你是医仙还是蓉姑娘是医仙？不懂就别瞎猜。总之现在很多兄弟中了毒，医庄里住不下，都送到了机关城；蓉姑娘和月儿带了许多弟子在照顾他们。而非攻院的高手都派了出去，加强各分舵的防备。小高他们本该在今天赶回来的，不过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我看悬。总之这一进一出，机关城里的人手比往日少多了。”

　　大铁锤插嘴道：“而且，这些天他们似乎又暗中都盯上了总坛。我带着锻造部的兄弟在总坛外围的山上巡视，一不留神，这已经是第十二个遭到暗算的人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对岸。班大师和大铁锤走下渡船，却见盗跖难得一脸严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下颚，似乎在发呆。

　　大铁锤道：“小跖怎么了？想谁家姑娘呢？”

　　盗跖怒道：“怎么一个二个都这样！老子想正事呢！”说着另外两人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黄毛少年已经绕到了他们前面。

　　“我隐隐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偷袭分舵也罢、巡山的兄弟也罢，他们的阴谋肯定不止如此。”

　　大铁锤道：“那是当然。不过机关城和燕老大都在这里，凭谁想要使什么鬼点子，都该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