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翳溟]王道》清梅竹

7、柒

　　“祖传法器，黄金百两”。

　　长街一隅，有一处小小的摊子，案面上孤零零单放了一件石匣装盛的铜镜，看似朴素无奇。但往来行人总忍不住要多看几眼旁边的幡幅，然后或大或小地嘀咕一句：“什么东西敢卖这么贵。”

　　好奇的人多了，便有人忍不住想问个明白：“小丫头，这是什么宝贝？”

　　小摊的主人是一名容貌俏丽的少女，见问话的人穿着邋遢，头发胡子乱蓬蓬地纠结在一处，明显不像个有钱的主，便暗暗撇了撇嘴，将头一扭只当没听见。

　　不想，这一转头却让她眼前一亮：那边白发长袍，缓步行来的青年看上去眼生得很。瞧那细皮嫩肉的小样儿，一看即知涉世未深。最重要的是，他腰间的钱袋浑圆饱满，十分讨喜，看得人恨不得替他亲手保管起来。

　　暗暗向身旁一名瘦小少年使了个眼色，少女一反之前的冷淡，拿起铜镜笑吟吟介绍道：“这件宝贝是水系法器，是小女子的传家之宝。这宝贝的奇妙之处在于，任凭你有多深的修为，只要宝镜一出就会马上被封住。不是小女子自夸，这样好的宝贝放眼整个夜叉国，也找不出几件来。”

　　随着她的解说，不少人都好奇地围上来，看了看却有些疑惑：“这镜子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宝贝固然是好，但也要派得上用场。不瞒各位，小女子修行的是火系法术，这宝贝水灵甚重，与我的功法不但毫无助益，反而是相克的。否则，小女子也不会想将它脱手了。”

　　集市上时常会有人卖些零星的闲置器物，这小姑娘的话倒也合情合理。听罢之后，有人假装意动，问道：“能不能试一下？”

　　“当然可以，不过要得罪阁下了。”眼见先前相中的白发青年毫无防备地走到越聚越多的人堆里，少女眼中掠过一抹得色，举起铜镜照准说话的那人，暗催灵力，娇叱一声：“封！”

　　宝镜所向之处，那人随即被从天而降的玄冰牢牢定住，只剩一个脑袋留在外面，惊叹道：“果然是件宝贝！”

　　少女面有得色：“如何？小女子说得不错吧？”

　　说话间，她忍不住向那白衣青年处瞟了一眼，随即，她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

　　她本以为趁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自己这里的功夫，同伴一定会趁机搞定这头小肥羊。没想到，被搞定的反而是她的同伴。

　　那白衣青年正握住瘦小少年的手，淡淡微笑着，一脸若无其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朋友，但少女却看得分明，少年被握紧的手腕正不自然地痉挛。

　　她心中一紧，赶紧向还被定在冰里的另一名同伴连使眼色。那人会意，立即改口说道：“不过我修为平平，这法器用在我身上恐怕……姑娘能不能再试试其他人？”

　　“当然可以。我看那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修为不低，不如就让他试一试？”

　　话音未落，少女便急急举起铜镜向白发青年照去。

　　玄光闪过之处，那青年立即被冰封住。而瘦小少年则借机挣脱出来，并且不忘顺手扯下青年的钱袋。得手之后，他立即窜进人群。

　　见状，少女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了，小女子急于将宝物脱手，没同您商量便拿您试器。被这镜子封住的人，除了小女子家传的法符，是没法子解开的。不过，想必您大人大量，不至于同小女子计较吧？”

　　这话听上去十分客气，实则却是警告：你已在我手上着了道，若不识相就休想我替你解封。

　　事出突然，白发青年却是神情不变，只淡淡看了那少女一眼。少女无端地觉得他目光有些糁人，随即又暗骂自己多心。想到少年在他手上吃的苦，她刚想说几句话刺刺他，却听到一个略带焦急的清亮童音：“舅舅，你怎么了？”

　　说话间，一个俊秀可爱的小男孩跑到白发青年面前，见他竟被玄冰牢牢定住，不禁满面紧张。

　　——看这小孩的穿戴也是不俗，腰上的带饰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里，少女眼珠一转，立即走到男孩面前，故作亲切地想去拉他的手：“小弟弟，这位哥哥是你亲人吗？”

　　哪知男孩一个闪身，立即避开了她的碰触，并满脸警惕地瞪着她：“你是何人？”

　　见男孩年岁不大，那天成威仪却是常人难及，少女不禁一愣，强笑道：“我不小心定住了你的亲人，你想不想让我为他解开法术？”

　　闻言，男孩果然有些吃惊，却没有理会她，而是问那白发青年：“舅舅，是不是她暗算你？”

　　青年微微颔首，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殿……龙溟，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这青年自然是魔翳。听他这么一问，龙溟顿时愣住了。虽然母后曾交派过他不少任务，不过那都是些狩猎魔兽之类不用动脑的体力活儿，从未要他决定过什么具体事宜。现下魔翳让他自行决断，一时之间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依他平时的性子，再参照母后平时给他讲的种种少年英雄故事，他现在应该立即拿下这伙小贼，再逼问她交出解开法术的法子，以解救舅舅。但……龙溟直觉舅舅不会喜欢他这样做。

　　他正为难之际，又听魔翳轻声说道：“国有国法。”

　　龙溟本有一点即透的灵慧，闻言立即拔出腰侧短剑，指着少女和她尚在冰中的同伙说道：“你们聚众行骗，想来已借出售宝物的名头窃取过不少人的财物。依照夜叉国律，盗金满百者处杖刑。你们还不马上随我到巡卫统领处领罚！”

　　“哼！小家伙才多大就学会血口喷人了，今天我就代你父母好好教训你！”少女压根不把龙溟放在眼里，闻言冷笑一声，伸手就向龙溟捉去。

　　哪知她尚未碰到龙溟，便有一股奇大的力道将她重重撞飞出去。待她头晕眼花地从地上爬起来，才骇然发现魔翳竟已解开了冰封，将龙溟拉在身旁，而他比寒冰更为尖锐冷厉的目光，像是要把她钉死在地上。

　　“今日闹剧，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