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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五章 月又渐低霜又下 上 ...

  •   第五章月又渐低霜又下
      话说那边由于傅放越窗跳崖而走,荆之扬正心急如焚,命众多宫人到崖下暗中搜寻,竟连一片衣角都未寻到。荆之扬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但傅放生死未卜,毕竟放不下心,急了一夜,丝毫未睡,却也无法可想。第二日一早照例聚集宫中骨干议事之时,他本就精神欠佳,加之这档子事,因而情绪颇为焦躁,不免气急败坏地将众堂主香主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本不是这种会当众发作的性子,无奈近年来情况特殊,又与傅放有所牵连,因而定力也所剩无几了。
      荆之扬独坐高台之上,正让下面立着的众位堂主香主噤若寒蝉,忽然却听得一声冷笑。荆之扬遍体生寒,连忙回头,却赫然见得修沉水赫然端坐于宫主座位之上,冷冷看着自己。
      荆之扬见此情形,却立刻冷静下来,心下早把各种可能情形转了个遍。他收起怒气,笑吟吟地离开自己的座位,转身拜倒,口称:“属下不知宫主身体已然大好,今日竟已可出关见人,未及迎接,还往恕罪!”
      修沉水冷笑道:“荆之扬,你还真是‘一片孝心’啊。”
      “宫主过奖了。”心中深知不妙的遥护宫面色不改,微微笑道:“多谢宫主夸奖。”
      “荆之扬!”修沉水将座位扶手奋力一拍,爆出好大声响,怒道:“少给我来这一套!要知这净元宫中的秘道分布我本就了然于胸,你不过知些皮毛还妄想囚禁于我?!溯冰洌风二堂香主何在?还不给我将这逆徒拿下!”
      风云变幻,台下的众位宫人都傻了眼,一时间居然都无法动作。荆之扬哈哈大笑:“宫主,可惜您使唤错了人。您‘走火’这几年来,溯冰洌风二堂可是只听我的命令的。我知道洄雪凝霜二堂一直对您颇为忠心,只不过那些宫人都非我净元宫中真正力量所在罢了。”言罢,他还不忘冷冷地看了眼冷云练和越逸铁青的面色。
      荆之扬所言正是修沉水昨夜担心的问题。此话一出,她不禁一时迟疑,又被荆之扬接过了话头:“当年您将修明赶下宫主之位是可借用的是溯冰洌风二堂的力量阿。只不过此刻当年拥戴您的顾抒鹤长老早已离开净元宫且不在人世了,而吴杉那厮两月前自鹿山归来后便被我赶出了宫。如今,只靠洄雪凝霜二堂您想如何扳回这一程呢?”话说到这,荆之扬面上便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事已至此,不如宫主您还是将位子直接给了我罢,您也好早些颐养天年,免得再受心力交瘁的苦楚。”
      “胡闹!”修沉水不料自己重见天日之后,外面的世道不过几年已是沧海桑田。如今自己四肢俱废,即使现身又有何用?她咬紧牙关,却发现自己竟毫无办法,不禁悲从中来。此时,却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迟疑的响起:“母……亲?”
      修沉水抬头,见立在大厅偏门旁的正是自己的小儿子修亦英。虽然相较之下她更为宠爱傅放,但修亦英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由放缓语调,道:“亦英……是你。”
      “母亲!”修亦英身子尚未大好,跌跌撞撞一路走来,最后是被冷云练搀扶着到了修沉水的面前,抱住修沉水,哭道:“母亲,您终于出关了!”
      修沉水叹道:“亦英,荆之扬什么都没跟你说么?”
      “扬哥哥跟我说什么?他只说您练功走了火,要好好调养,让我别去扰您清修。”修亦英答道。
      修沉水听此言语却怒从中来,喝道:“你竟然如此便信了他的胡说?从小到大,为何荆之扬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呢?这么多年来,见不着我,你竟完全不觉得古怪么?!”
      “母亲……这世上,我便只信扬哥哥一人,您别罚他!”修亦英哭道。
      修沉水听此言语,彻底怔了。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抑或是发怒。如此聪明的一个孩子,竟会被那种感情蒙蔽到这种地步?!但想到自己年轻时为了修漫山也曾故意不愿去接受某些事实,不由长叹道:“痴儿!你竟为了他连娘亲都不管了么?”
      荆之扬冷眼望着面前情景,待修亦英静下来之后,道:“亦英,不是叫你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么?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
      修亦英道:“我今天一早醒来,便想到当年放哥哥还在的时候总与我们一同吃早饭的。放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便去找他一起吃饭。哪知他并不在房中,我正找他呢。”
      傅放逃脱一事,荆之扬并未声张,因此宫中之人大多还不知此事。修亦英一番话语却激起了修沉水的反应:“放……对了,荆之扬,傅放回来了么?让我见他!”
      “宫主为何这么急着要见游护宫?”荆之扬不动声色地道。
      “这你别管,你让我见是不见!”见荆之扬如此笃定,修沉水更是认准了傅放此时就在荆之扬手中,还不是受了怎样的折磨,因而急道。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荆之扬还是那种闲闲地口吻。
      “你……”修沉水一时无法,只得对荆之扬怒目而视。
      “见也可以,不过宫主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吧。”荆之扬不紧不慢地道。
      “不就是宫主之位么?好,你若让我与傅放相见,我便依了你。”修沉水念子心切,竟咬牙道。
      此言一出,场中确是哗然。除了隐身在一旁的童谅,无人相信这净元宫主居然为了要见傅放一面连这种条件都会答应。而荆之扬却好像对接下来的事情了然于胸一般,面对宫主之位,却毫不松口:“沉水宫主,您认为以我现在的状况,这宫主之位要与不要有何不同?我真正想要的东西,这六年来您几乎天天都能听到,又何必打这种马虎眼呢。”
      “荆之扬,我早便与你说过,倾城一剑留下的东西对你而言并无用处,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修沉水咬牙道。
      “宫主,原因我不欲多说,我只要那些东西,至于有无用处有我自行判断。你若真的想见游护宫,还是别再浪费时间了。”荆之扬冷冷地道。
      “义父当年留下的东西连我都未看过,我也答应了他,除了傅放不让任何人看,你这不是逼我对不起义父么?何况要进入那个密室,需要两样东西……”修沉水无奈叹道。
      “您说的是‘披霞阵’和‘月灵石’么?”荆之扬笑道:“披霞阵我早已取到,而月灵石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某一人的身上。只要那人愿意借来一用,还有何问题?”
      当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那什么‘月灵石’到底是在何人身上。而大家的目光最终都集合在荆之扬的视线所及之处,也就是正立在不显眼的角落中,面目平静的童谅身上。
      修沉水惊道:“月灵石怎会在你那里?”
      童谅缓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月灵石确在我处。但此物乃是一个朋友所托,要我交给傅放而傅放却托我保管的。”话说到此处,他不禁想起当日将叶逢雨所托的月灵石交给傅放时对方所说的话:“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我要你拿着。因为只要你拿着,你就一定有一天要交给我——我要你一直活着,因为你要把这东西给我。”
      而现时情况却容不得童谅有所感怀。修沉水对他急道:“少岛主,你便将这东西先借与我用一下吧——难道你不想见傅放了么?”
      沉吟半晌,童谅最终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冷云练取来一张木制轮椅,修沉水便坐在上面,由冷云练推着离开大殿,而荆之扬便与童谅并肩而行,让其他人暂且退下。修亦英本欲跟去,却因身体尚未大好,因而被荆之扬命令回房休息。
      修沉水指点着方向,荆之扬心中却愈发诧异,道:“宫主,你怎地往我房间的方向过去了?”
      沉水宫主冷笑道:“你若还想知道义父收藏东西的机关在何处,便闭嘴吧!我主意未定,也许马上便收回决定了!”荆之扬忍了不再开口,童谅望了他一眼,心中种种疑惑却是不一而足。
      修沉水果然进入荆之扬的房间。童谅四处望了眼,屋内陈设简简单单,床,圆桌,书桌各一张,圆凳椅子若干,还有一列满书籍的书架,与常人无甚不同。但见那靠窗书桌的一旁,却放着一张棋盘。
      修沉水见了棋盘,冷笑一声道:“披霞阵果在你处,看样子义父留下的东西你倒真是收集了不少。”荆之扬微微一笑也无动作,只是道:“还请宫主指教。”
      “童少岛主,你去将他的书架移开。”修沉水吩咐道。童谅上前推开那书架,却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他回头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动作,修沉水便指点他将那“披霞阵”放置于那面墙的左起几尺,下起几寸的位置。众人半信半疑,却见童谅稍稍用力,那棋盘的四角竟然插进了看上去与别处毫无二致的墙面。
      “当年建造净元宫的能工巧匠在宫内遍设精巧机关,而义父倾城一剑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他使用身边物件,改造了这个机关,随后把两件开启这个机关的物件分别送给了不同的人。尤其是那颗月灵石,更是交给了当时已离开净元宫的剑长老顾抒鹤。顾抒鹤已然身故,因此那月灵石现在应该是在他的徒弟手中,我却不知道如何到了童少岛主你那里的。不过既然如此……”修沉水话语顿了一顿,看着童谅,童谅便从贴身衣物中取出那颗白色的珠子。
      “少岛主,请你将月灵石放在披霞阵的‘天元’处。”
      童谅依言办了,就见那棋盘的表面如同方才的墙壁,月灵石应声嵌入盘面上“天元”的位置,紧接着众人便感到微微震动,方才还被书架遮掩着的一小块地面便移动起来,缓缓现出一个只容一人进入的入口。
      见此情景,荆之扬不免为之动容——这个房间原本并非是他的居所,实因幼时居住的房屋太过潮湿,七八年前才搬来此处。谁又能料到,他花了五六年时间寻找的袁蔚的藏宝之所,入口竟然就在自己房内。
      修沉水微微叹气,让童谅背起自己,走入地道。荆之扬和冷云练随后进入。童谅再度取出火折照亮道路,一边心下苦笑,自己这两日竟与这净元宫的地道像是结了缘一般,天天钻地道……
      地道内并无甚机关,走了百步,就到了地道的尽头,而众人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冷云练用火折点亮石室四周的残烛,便现出室中的陈设来。
      正对着地道口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人物丹青,画前左右各有一根蜡烛。点亮这对蜡烛,待看清画中之人,修沉水却忽然哽咽了,接着竟忍耐不住,大哭起来。
      此时童谅也看清了画上人物和边上题字,他便明白修沉水为何而哭,而荆之扬与冷云练却是不明所以。
      这画中之人衣裾飘飘,年轻英俊,神采飞扬,而画此像之人更是画技精湛,笔力不凡,画得正是二十多年前被江湖中人称为“剑圣”之人,修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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