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八 崖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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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越到了崖山。
穿越者不能改变历史。现在是祥兴二年二月初六，我想，我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夏历二月，春寒料峭，我站在崖边，海风一阵阵吹得人发冷，海水比热容虽然比较大，也该是很凉、很凉的。
我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来这儿？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呢？
我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牵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这个人……是陆秀夫吗？是了，现在崖山海战已经战败，陆秀夫将要带着南宋幼帝赵昺投海殉国，崖山之后，再无中华。
不！我不能待在这里！我想逃，却迈不动脚步。
“文公，这就是大海吗？昺儿还没见过大海呢。”
文公？文天祥？他不是应该在张弘范的海船上吗？
或许是我记错了。我历史一向很差，现在脑子又不太清楚，一定是我把他们俩搞混了。
“只要昺儿好好学习功课，下次宋瑞还带你出来玩。”男子声线温和可亲。
我向他望去，只见一面白俊秀的美男子在冲我微笑。“这位小兄弟，也是来此观海？”
“观海？南宋都快亡国了，你还有心情观海？”
男子微蹙了长眉。“南宋？小兄弟何意？”
我心里有些慌。“现在的都城，是不是在临安？”
男子秀目中已隐现怒色。“我大宋都城一直是在东京，怎会在临安？”
“那你不是文天祥？率起义军抗元的状元英雄？”
男子的表情这才有些缓和，一副“不跟神经病一般见识”的神情，“我是文天祥，也考过状元，可文某一介书生，就算要领兵，也轮不到我啊。抗元？元是个什么东西？”
“元就是……对了，你知道忽必烈吗？”
“忽必烈？”他想了一想，脸突然红了起来。“是他！”
“老师，忽必烈是谁啊？”赵昺好奇地问。
“一个不懂礼数的蛮子而已。”他温柔地笑笑。
“哦，昺儿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把老师看成神仙姐姐的蒙古人啊！他还说，老师比他那儿最好看的女人还好看呢！”赵昺开心地说。
“一个小孩子，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他有些尴尬地皱了皱眉。
“可是，昺儿也觉得老师最好看……”赵昺默默对手指。
文天祥严肃道：“老师是男子，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赵昺抗议道：“可是张世杰将军也说老师好看，老师都没有生气，还……”
“咳咳。”他低下头，温柔地对身边的孩子说：“太子要是觉得闷，就自己去玩吧，别跑太远，别到危险的地方去。”
赵昺开心地说了一句：“老师最好了！”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我彻底糊涂了。赵昺不是皇帝是太子？没有元朝？没有南宋？那祥兴二年的崖山，十万宋军难不成其实是下海洗海水澡的？
不对，好像也没有什么宋军的样子……
我必须要找到证据，证明我不是精神错乱。
“对！辛弃疾！‘词坛飞将’辛稼轩！他不是一直主张抗金吗？”
文天祥一脸“你这话槽点太多我懒得吐”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金国一直是我大宋属国，每年进贡牛羊，为何要抗？至于辛大将军，确实神勇，当得起‘飞将’一称，可是词坛？辛将军那些赞颂大好河山的词句，与‘飞将’有何联系？”
我总算理清了关系。文天祥是太子的老师，忽必烈是个蛮子，辛弃疾是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并没有壮志难酬的苦闷。可是……
“对了！陆游陆放翁！‘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总不会有错吧。”
“你说的陆游，可是字务观？他竟还有‘放翁’这个称号。‘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语言不加修饰，直抒胸臆，满腔的悲愤、爱国的情怀，却能感人至深，确是好诗、好句，但不是陆务观的风格。”
“那陆公是何风格？”
“陆公早年的诗句，花团锦簇、一团富贵，中年与爱妻离局，词作转为清婉凄楚，令人读之恻然，但尽管如此，他一生太平公子，哪里来的这些国仇家恨、黍离之悲？”
既然我关于南宋的记忆都出了问题，那便只好往前推。两宋之交……
“李清照！对！随宋军南渡的李清照！”
“你竟也知道李清照之名？”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这个疯子还挺博学”的敬佩。“她确是一代闺阁才女，《金石录》集，造诣颇深。”
我想，既然《金石录》集还完整存在，那南渡流亡也只是我的臆想了。
“那岳飞岳鹏举呢？他是否留下了‘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千古绝句？最后又……是否在风波亭遇害？”
提起岳飞，文天祥马上肃然起敬。“岳将军确实一身忠骨，铁血将才，堪为武将楷模。他文学素养颇高，诗作富丽堂皇，令人景仰。只是。小兄弟方才所颂诗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岳将军一生从未打过败仗，哪有旧山河可以收复？他从未写过‘还我山河’，只写过‘锦绣山河’。”
赵昺在一旁唤他。“老师，过来陪我玩儿！”
文天祥温柔的应了一声，转头对我说：“小兄弟看起来颇为灵秀，怎地对历史世事却一窍不通？那些将军，你说他们是诗人、词人，文某一介文人，你却说我领兵打仗，如此颠倒，岂不可笑？只是，有些话不能乱说，宋亡一事，切不可再提了。”
我连忙点头。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便真的笑了起来，笑道开心无比。
真好，没有辽金作乱，没有十二道金牌英雄末路，没有南渡偏安，陆游一生最大的苦难就是失了结发之妻，没有蒙古铁蹄践踏，没有崖山陆秀夫带着小皇帝和十万宋军殉国。
原来，一切只是我记错了。真好。
我看着文天祥欲转身离去，连忙叫住他，“文公，那你写的‘人生自古谁无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我才活了半辈子。”他哈哈一笑，牵着赵昺走远了。
我回到家后，CD中的唱片正好放到这一句：
岁月依旧一双洞悉的眼看炊烟远了硝烟任凭世人发愿千万不置一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章八 崖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