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真莫安

30、Chapter16

　　医院对面的步行街实在是安静地让人有些不习惯，身后的人大概是一直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这和他一贯的性格不太符合，我真的很庆幸张思思他们留住了那些记者，我才能和诸颜单独安安静静地走这么一段路。

　　“ 要回家吗？”他轻声问我。

　　“ 我还有事。”

　　“那你待会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算了，你去忙吧，今天的事情肯定又会成为你的麻烦，我还是不耽误你了。”

　　骑着自行车的孩子欢笑着从我们两人之间驶过去，时间停滞了片刻，像是一部电影突然被剪去了声音一般，又重新回归原来的轨迹。

　　“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我都不会介意。”诸颜习惯性地牵起我的手。我怔了一下，很快挣开，他敏感地抬头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微笑道，“那你自己小心，遇到什么事情记得第一个通知我。”

　　“第一个”三个字特意加重，我不知道他是指什么，上次我被绑架或是困在电梯里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告诉他过，他不可能知道。

　　“好。”我应了一声，低头看地面的石子。

　　诸颜俯身凑到我耳边，停顿了一下，这个距离暧昧至极，他最终也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留下挺拔的背影。

　　我等他走远，打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霏霏，来海滨公园见我。一个人来，还有，不要让诸颜知道。』

　　署名是梓栩，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尽管是在如今情势扑朔迷离的时候，我还是必须要去找她，至少我可以确定，哪怕她不是站在我这一边，她也不会害我。只是她到底要告诉我什么？还是简单地想和我聊聊呢？

　　对于梓栩，我一直以来抱着一种歉意，当初连一个像样的告别也没有，就丢下她跑了，甚至后来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枉我还一直称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海枯石烂的那一种，就算有一天我爱的人背叛了我，梓栩一定是那个安慰我的人。可惜我当初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昨晚看她的表现，应该不是真的生我的气，只是还没有办法适应罢了。

　　转了几站公车，总算到了海滨公园，比起市中心，这里只有寥寥几座居民楼和红顶白漆的别墅掩映在一片绿荫中。漠昕他们公司似乎是有来这里开发房产的打算，可惜我自从来c城之后就对海边有着莫名的抵触情绪，虽然听他们提起过几次，都没有来这里看看的兴趣。

　　不远处就是蔚蓝的海，和老家那里澄黄的海水不同；天空白里泛灰，冬日里的萧索在这样空荡荡的地方尽显无遗。说是公园，倒更像是自然景区，除了一方停车场之外，就没有多少设施了。

　　观海平台上有黑色的人影，我走过去的时候，梓栩没有察觉，她呆愣愣地看着远处，整个人跟放空了一样。

　　“梓栩？”我小心翼翼地唤了她一声，她转过来看着我，眼神和在医院里完全不一样，带着强烈的感情色彩，看了我两秒，渐渐泛起红色。

　　我心尖也猛地一酸，差点冲上去抱住她，结果她抢先扑到我身上，很没有形象地哭起来，边哭还边用力拍着我的背，打得我呛住，“乔霏你良心被狗吃了？七年了啊，你整整七年没和我说一句话，感情当初抛弃你的是我不是徐衫啊？你们闹变扭干嘛不理我，大混蛋！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有本事你也试试看这种感觉啊，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最后的姐妹……我男朋友不要我的时候我都没这么郁闷过！”

　　她这副样子让我不由恍惚了一下，当年我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回，她也是这样又哭又笑情绪失控——我突然想，一直以为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不可能再重复，可是梓栩对我没有变过，只有她是和以前一样，会对我掏心掏肺。

　　到今天，真的只有她是我可以信任的。

　　“我错了。”轻轻反搂住她的脊背，原本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了。

　　“你还敢承认呢。”梓栩毫不客气地拿我的衣服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恨恨跺了两脚，“今天先不跟你提这茬，但是我先说好了，我和你没完。我的精神损失费你得慢慢偿还，不许赖账！”

　　“嗯。”

　　“……”梓栩有些抓狂，“算了算了，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

　　“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要道歉呢。”我忍不住微笑着看她。

　　“道歉有个屁用，徐衫和你道歉你接受了吗？”梓栩撇撇嘴。

　　“那不一样，”我哭笑不得，“我和他的关系你还不知道啊。难道你一直暗恋我吗？”

　　“去去去。”

　　“你今天让我过来，不会就是让我陪你聊这些吧？”

　　“怎么，不可以吗？”她瞪大眼睛，我笑着推了她一把，“骗谁呢，我还不了解你，这么正式地给我发短信，肯定是有事瞒着我了。”

　　梓栩抿了抿嘴，道：“霏霏，其实我还在犹豫，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清楚你身边现在都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没有立场去评价。我觉得应该让你自己做决定，可是我现在说出一些话来，可能会干扰到你的选择。”

　　我愣住，思考片刻，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你无法确定，就别告诉我了，我不勉强你。”

　　“……好吧。”梓栩点点头，“等我考虑好了再告诉你。”

　　“对了，霏霏，徐晨告诉我，你现在是和那个叫诸颜的在一起，是吗？”

　　“是，也不算是。”我想了想，答道，“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你和徐衫不在的那段日子，他和漠昕陪着我。”

　　“他喜欢你？”

　　“……嗯。”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他？”梓栩显得有些急切，我心情略微一慌。

　　“我应该不会喜欢上他的。”

　　得到我的答案，梓栩却没有一点表示，她满面忧容：“ 你一定是有一点喜欢他了才会这么说。我以前问你是不是暗恋徐衫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反应。唉，我的霏霏啊，你再次少女了。”

　　“别乱猜。”我生怕她继续说下去连我自己也动摇了，连忙打断她。

　　“所以徐衫没希望了？”

　　“他和我那是陈年旧事。人家都说忘了呢，咱们也别总是提他。”我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忘了？”梓栩惊讶道，“怎么可能？人人都知道他在想你，他七年来就算不说吧，我们都能看出来。他太喜欢你了，如果你不走，大概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这么喜欢你。三年前他满世界找你，脸上的表情，有时候连我也看不下去了，觉得心一阵阵疼。”

　　“如果他真的想念我，就不会过了四年才找我。”我无动于衷，自言自语一样轻轻念叨，“喜欢有什么用，我以前也喜欢他，再也不会有人和我一样的喜欢着他了。是他自己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