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真莫安

29、Chapter15

　　“陈乔霏！那个月末城市的剧作人！”

　　镜头忽然转向车后座，也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记者发现了我，还真让我有点意外。这几年很少在外抛头露脸，网上流传的我的照片也是很久之前的了。居然还有人能够认得出我来，我是不是该暗暗高兴一把。

　　我伸手去挡镜头，却已经有人趁机拍了不少照片，因为是坐在车里，大概看不见人脸，但光是媒体的炒作也够让我苦恼了。

　　“请问您和您的未婚夫来医院看望的朋友就是陈乔霏女士吗？”

　　“张思思，可不可以回答你和陈乔霏关系如何？私底下是好朋友吗？是否经常联系？”

　　“据知情人士透露，你和新专辑作词人陈乔霏不和，是确有此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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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乔霏，你为什么和徐衫张思思一起出现，可以解释一下吗？”

　　张思思已经调整好表情，道：“我和陈乔霏是旧交，关系一直很好，至于那些传闻，应该是空口虚造。”

　　“那你来医院看望的朋友是陈小姐吗？”

　　“对不起，这我无法告知。”

　　“凤珏论坛上有人相传徐先生未出席订婚宴，是不是因为你们感情不和？那么张徐两家的合作是否还会继续？你们的婚约会取消吗？”

　　张思思挑眉，眼底锋芒毕露，笑容愈发灼目，还带了似有似无的嘲讽。

　　“这是不可能的，我会和徐衫结婚，而且我们感情很好，请不要做无谓的猜测。”

　　“那么徐先生呢？”

　　记者见缝插针，把话筒递进车内，这下徐衫若是再不做出正面回应，反而会让媒体有做文章的机会。

　　徐衫笑得温文尔雅，“我已经和思思订婚了。”

　　张思思松了口气，暗中搭上徐衫的手臂，紧紧抓住，“我们还有工作，请下次记者招待会的时候在采访可以吗？”

　　“徐先生等一下！您和陈小姐曾经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究竟是真是假？”

　　现场一片哗然，多数人还搞不清情况，那个提问的记者显然有些忐忑，眼底却隐藏不住地闪着兴奋的光芒。

　　我愣住，没想到记者会提出这么犀利的问题，是他们想象力太丰富了还是有人把一些事情透露给了他们？

　　我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徐衫，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徐衫正好也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目光相对，仿佛能看见平静下的汹涌。

　　“我和陈乔霏，”他顿了一下，密集的闪光灯在他脸上映过，他抿了抿唇，继续道，“曾经是高中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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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思思人难以分辨地抖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背对着他。

　　“那你们当时的关系到什么程度？恋人还是朋友？”

　　徐衫沉思片刻，“……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已经记不太清。”

　　他回答地很模糊，也没说他到底和我怎样，我整个人放松下来。刚才居然还抱有期待……这样的答案是预料之中的，也是最安全的。

　　“现在你和陈小姐又是什么关系？你不出席订婚宴是因为她吗？”记者死不罢休，很快又有机灵的记者跟着追问，“您和陈小姐是什么时候见面的？和她有超出朋友的关系吗？”

　　张思思沉不住气了，第一反应就是出来与记者争论，她还没开口，人群中不乏有丝瓜替她来出面说话，粉丝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个尖牙利嘴，维护着张思思。

　　“女神刚刚订婚你们就来找茬，还有没有道德心啊？”

　　“人家的家事你们几个记者怎么闹腾得这么欢。”

　　“我女神三年前就和徐衫在一块了，你们这么一闹，没事也变得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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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衫突然道：“你要不要先离开，我怕出什么事牵连你。”

　　“能出什么事，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不是吗。”

　　“你不怕那人误会？”

　　我一僵，匆匆在人群中寻找诸颜的面孔，他是不是就在那里听着这些对话？他在想些什么？可惜他像是失踪了一样，埋没在庞大人流中。打开车门，站在人群中央，众人很默契地推开一段距离，给我留了一个空地。

　　“陈小姐，请你说两句话好吗？”

　　“我……”呆立在原地，我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们没什么……”

　　“陈小姐，有人说昨晚你是和徐衫先生在一起，你能解释一下吗？”

　　“这不能说明什么。”

　　我咬着牙不肯再多说一字，徐衫沉默着，一言不发。

　　“霏霏。”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握住我冰凉的左手，我惊异转身，他笑吟吟地将那只手捧起，很自然地十指相扣住，我当即懵了。

　　“诸……”话音未落，嘴唇就贴上两瓣柔软温凉，触电一样，从脖子烧到耳根。

　　完了。

　　脑子里就徘徊着这两个字，两腿直发软，险些没站稳跌在他胸前。诸颜放开我，却顺势将我揽在怀里，从容得不可思议。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白光闪疯了，不停拍着我和诸颜，更多目光则是落在张思思和徐衫身上。

　　张思思也是不明情况，疑惑地看着我们，徐衫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请问您是陈小姐的男友吗？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陈乔霏与徐衫之间真的像网上流传的那样吗？”

　　“您好，请问您是谁？您和陈乔霏是男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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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诸颜突然大大方方地举起自己的左手，修长的无名指上，一圈银色十分显眼，我还未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就被迫也举起了手，赫然，刚才不知何时套上的一枚银戒，和他手上那枚恰好是同款。

　　“我和霏霏，陈乔霏，已经结婚了。”

　　我所能想到的一切突然间变得狭隘——在这么混乱的场合下，他淡然地告诉所有人，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没有问我，我根本没答应他，他却连戒指也准备好了。

　　突然，我很想尝试摘下戒指，和他说：我没同意。他会有什么反应？大概还是会笑眯眯地替我重新戴好：乖啊，我都已经说出来了，你该怎么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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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是开玩笑一般，就把世界上最美丽的诺言许给了我。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不靠谱的事情，有点像是小时候玩过家家，你做丈夫我做妻子，折一串花环做嫁衣，彼此拥抱，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任由他胡来——可是心里还是会有满满的幸福感，就好像年幼时想象长大后要嫁给谁，那种毫无功利性的，很梦幻的幸福。

　　“你又开玩笑。”我轻微挣扎了几下，示意诸颜把手放下，他偏偏握得很紧，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我在对他说话。

　　周围人都拿起黑色的镜头对着我们，我仓皇地往他身后躲，诸颜故意将我拉到身边，光明正大地面对人群，笑容得意得，就像是白白捡了五百万。

　　“乔霏，刚刚结婚，要学着做一个好妻子。”

　　我愣愣看他，他也微笑着看我。

　　他换左手与我十指相扣，冰冷的戒指与皮肤接触，让我真实地感受这一切的存在。

　　我让他牵着，就这么穿过人群走了，身后拥挤的一大片在骚动，前面的道路却空荡荡没有多少人，我感到一种奇异的知觉从指尖传递，蔓延到心脏，全身，是酸涩与喜悦并掺，瞬间就能让人心软，脱力，激动得几乎要流泪的感觉。

　　偏头看他的侧脸，我的眼睛正好够到他的肩膀，路旁婆娑树影将他的侧脸映得明明暗暗，突然就想扶着他的肩膀痛哭失声。

　　诸颜松了手，我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他诧异回过头来。

　　我紧闭着双眼。

　　突然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被这么一抱，眼泪险些决堤。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难道被我表白不感动吗？”他一边说，一边安慰般将手附上我的脸。

　　“我……”一开口，声音就带着哽咽。

　　“还是别说了，哭好了再说。”

　　完全睁不开眼来，他温热的掌心贴着眼皮，我只能让他贴得再紧一些，咸涩的泪水就沿着指缝溜出去了。

　　“你这样……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对他说。

　　“嫁给我你很委屈吗？”诸颜说，“可是没办法啊，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后悔也来不及。”

　　我抿着唇，心里五味陈杂。

　　“你想过后果吗，这么冲动的后果。到时候该如何解释？”

　　“我没想过，”诸颜心平气和，“为什么要解释？”

　　“我们根本没有结婚吧？”

　　“待会去□□。”

　　“……”我一下子对不上话来，半晌才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

　　我伸手缓慢地拿开他的手，仰着头注视他，那双带着温柔笑意的瞳孔映出我冰冷的神色。

　　“……”真无聊。

　　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诸颜默默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