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真莫安

18、Chapter10

　　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对着手机，慢悠悠地：“徐先生，你的弟弟，你的妹妹，你的女朋友，三个筹码，你觉得每人五十万够吗？”

　　徐晨在一旁咬牙切齿。我保持沉默，手悄悄攥紧。

　　“那好，给你十分钟，我们的人在外面接应你，记得不许报警。”他冷笑，“……你和我讨价还价？……好吧，我会把他们带过来，希望你遵守承诺，不然，你只能看见几具尸体了。”

　　“答应了？”我目瞪口呆，五十万人民币啊，我还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身价。

　　“陈小姐，请。”那人绅士地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那里果然只有一个人，发现不是徐衫，我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一些淡淡的失落。

　　年轻人扔过来一个手提包，立即有人上前接过，在一旁打开清点里面的钱数。我眼角余光只瞥到一堆纸钞，数目之多让我不敢直视。

　　头又开始疼，腿僵硬得发酸，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跌跌撞撞地走到最前面，冰冷的枪口抵住我的后背。

　　我不敢动弹了。

　　“你们干什么？”年轻人和徐晨同时怒喝。

　　中年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先把另外两个送过去，陈小姐等会再走。放心，我们会让她平平安安回去的。”

　　小白和徐晨被推搡到对面，年轻人立刻帮他们解开绳子。徐小白水汪汪的眼镜担忧地盯着我。

　　我刚想要说话安慰他一些，眼镜嘴巴都被黑布缠好了，莫名其妙地带离了这里。我心想他们应该是要以我为人质逃跑，同时更让我后悔的是，徐衫居然轻易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现在我们彻底没有线索，报警也晚了，岂不是让罪犯得逞了吗？刚才也没来得及阻止，头越来越难受，简直要炸开来了。

　　他们果真带我到一处，我感觉是某棵大树，把我绑在那里，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人都离开了，才打电话叫人来接我。

　　大概是因为头疼，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牙齿都快咬碎了，疲惫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心情郁闷得想哭。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我都快要睡着了，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四周，我困倦的感觉愈发强烈。

　　那人扯掉我眼罩的动作很温柔，我却不安地将头扭到一边。

　　他把下巴抵在我头顶上，一手扣着我后脑勺，轻轻揉着头发：“霏，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废话，谁被绑架了能够有好脸色的。

　　这么想着，我却没有力气和他争吵，“……你先把绳子解开吧，我难受。”

　　身上一松，我顿时失去了支撑点，一头倒在徐衫怀里，他顺势抱住我，此时此刻，我已经懒得计较这些，小声道：“送我回去。”

　　“先去医院。”徐衫语气有些不善，我忍不住看他的表情，简直阴暗到极点了。

　　真好玩，被绑架的是我，又不是他。

　　“算了。”我困得只想靠在怀里睡一会。

　　他沉默，我闭目养神，几十秒后，我挣扎着要走开，他才松口：“好吧。”

　　徐衫微微倾身，将手臂放到我腿弯处，我挣扎几下，摇摇头：“如果敢公主抱你就死定了。”

　　他没有继续动作，我把头靠在他肩上：“扶我。”

　　这次他没答应，蹲下身把我背到背上，不由分说就站起来。我俯在他宽阔的背上，声音略有颤抖：“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霏，对不起，我……”

　　“你用不着解释。”我闷闷道。

　　原以为可以早点回家休息，结果还得去警察局做笔录，折腾到晚上十一点才到家。

　　从车上下来，家里的灯居然是亮着的，我怔了一下，想不出来还有谁在家。

　　“我送你上楼吧。”徐衫双眸幽黑如同潭水深不见底。

　　“不用……漠昕已经在家里了。”我不动神色地挣开他的手。

　　“那好吧。”他点点头，车窗缓缓合上。我目送他离开，才转身上楼。

　　每走一步台阶，脚步就沉重一点，黑暗的楼道里，我捂着脸蹲下来，头疼得难以忍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脑袋……已经到极限了。

　　“霏霏？”一个熟悉的声音，疲惫中略带惊讶，我猛地顿住，抬起头来。

　　那人背光站着，我看不清他的面孔，却立刻认出了他是谁。

　　“你……你回来了。”我努力扯一个微笑，指尖抽搐了一下。

　　“是，我在家等了你很久。”

　　“抱歉，我的手机没电了。”明明是真话，却心虚地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你到哪里去了？”

　　“……”一时语塞，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我被绑架了吗？

　　打开的家门留出一道缝隙，橘黄色的暖光泄露出来，突然有一种想要快点回家的渴望，可一旦对上诸颜陌生的眼神，我就没了这种勇气。

　　“算了。”他叹了口气，我心里一阵抽痛：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以为我去干什么了，难道他这么不信任我吗？

　　诸颜转过身去，打开门，我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面进去。

　　“我原本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因为想着你所以就早点回来了。你呢？有没有很想我？”他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恢复了平时那种温和的神情。

　　“想的。”我坐在沙发上，闭上眼，强忍着头部一阵阵的眩晕

　　没有听见他继续说下去，我疑惑地睁开眼，看见他受伤的眼神。

　　“霏霏，不要敷衍我好吗。”

　　“我没有敷衍你。”我放在沙发上的手骤然收紧，“我很累了，明天再和你说。”

　　“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所以觉得很累吗？”他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的？”

　　“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个人都因为情绪的激动而颤抖，“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我真的不能理解，他平时不是这样的，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如此怀疑我，他这样的反常……实在是太不合理了。前几天离开时还那么温柔地和我说话，一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做了两小时飞机，赶回家来见你，想要给你个惊喜，却找不到你的人，给你打电话又关机，漠昕也是无人接听，还有那几个和你认识的人，全部联系不到。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以为你就此从人间蒸发了……你知道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家里等着你的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么，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早就和你见面了？”

　　“……是。”

　　“你对他动心了对不对？”

　　“……”我脑海里像被雷击了一样，一片空白。

　　我该怎么回答他？事到如今，我居然难以对他说出一个“不”字。尽管万分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我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动心了。我不知所措，不动心太困难了，毕竟曾经那么喜欢过那个人，那么喜欢，以致于到现在也不能彻底地释怀，只要他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会觉得很高兴，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却忘了他曾经是怎么伤害我的。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自己能够控制的。

　　诸颜注视我许久，终于苦笑着开口道：“看吧，我太了解你了，陈乔霏，你不应该对我说谎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忍不住扶住额头。

　　他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直视着我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分手吧。”

　　“好。”

　　我回答完后，再也不忍心去面对诸颜。心里像空了一部分，怎么填也填不满。我以前绝对想不到，会由诸颜先提出分手……

　　或许我真的远比我自己想象的绝情，其实我可以解释，只是我不想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