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真莫安

14、Chapter8

　　三天后，我终于修完了歌词，原本是因为避着那些人的缘故，决定直接发给乔思林，可是她突然告诉我让我去张氏一趟，说是要见我。
　　前几天的那场风波刚刚过去，乔思林完全没有和我提起那件事，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帖子只是昙花一现，立刻就销声匿迹了。
　　我和她约好时间，那个时间张思思有其他的通告，我不需要担心和她碰面的尴尬。

　　天气已经完全入冬，街上行走的人裹上厚重的外套，偶尔几个艳丽的女郎穿着还是很清凉，我上次那种打扮，随便扎了个马尾套件卫衣还是过分休闲了，难怪会被乔思林嘲笑是女大学生。于是我这回迫不得已地认真对待着装，平时淘宝的战利品总算是派上用场了，翻领的浅军绿色上衣，白色羊毛披肩，黑色长袜，格子西裤，还有那双挂满毛绒球的短靴。
　　这几天酒足饭饱的，镜子里的人气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说不出的顺眼，原来尖尖的下巴也变圆了，刘海略有些长，我嫌它遮眼，就用夹子别了起来。
　　还好没有宅久了的人常有的那种灰扑扑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非常明艳动人的，尤其是在张氏那种明星云集的地方，稍不留神就会被人群埋没。
　　出门只带了一个大文件夹，里面就是装着那首歌的歌词。脚尖不停地轻轻点着地面，我还是有点紧张。
　　张氏娱乐集团的大厦外面看起来气势宏伟，里面走进去宽敞亮堂，我很快问到了乔思林的办公室，是单独的一个大间。看带路的人的神色，乔思林在张氏的人际关系还是很微妙的。
　　她已经得罪了董事长女儿，张氏的员工想要和她示好都有许多顾忌，可乔思林现在又是张氏的金牌经纪人，娱乐总监，想要巴结她的人又不少。这就导致了她在这里的尴尬处境，乔思林若是想要摆脱这种境地，两个办法，一是跳槽，可是乔思林在张氏最有优势，毕竟在这里待了七八年；二是再重新带一个艺人，让她去与张思思分庭抗礼。
　　……
　　一边思考，没留神就撞到一个人身上，和他的胸膛来了个面碰面。
　　“啊抱歉！”我第一反应就是道歉，谁知这人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徐衫。
　　“你怎么在这里？”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都陷入尴尬。
　　我刚一转身，徐衫就拉住我的手腕，我挣扎了几下，他死拽着不放，我脸色慢慢涨红。没想到他这么不注意形象，难道就不怕别人看见？
　　“乔霏……”徐衫手上依旧用力，神色却是软下来，“对不起。”
　　“你先放开再道歉好不好！”
　　“……乔霏，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那天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我气结，不理他。
　　徐衫放了手，我头也不回地走开，就听见他在身后说：“我在外面等着你。”

　　猛地推门而入，乔思林坐在案板后面，惊讶地抬起头来看我，先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挂掉手里的电话，“好的，嗯，那么Byebye，下次联系。”
　　我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幸好乔思林没有追问。
　　“陈小姐，这次让你亲自过来，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我把装歌词的档案袋放在桌面上，“你看一下吧，不满意的话我可以重写。”
　　“好的。”乔思林把档案袋往旁边一放，并没有和我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不禁疑惑，难道她今天找我另有其事？
　　“陈小姐，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很唐突，但是……”她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要和我长谈的样子，“我不得不告诉你，关于你……”
　　“Jocenly，你不要多管闲事。”背后传来一个极其冰冷的声音，徐衫斜靠在门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他表情类似学生时代那种冷酷，锋芒毕露，毫不掩饰，配上黑色长裤黑衬衫，大有一种□□少爷的气势。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徐衫，完全褪去稚嫩成长后的模样。
　　乔思林皱眉，果真没再说下去，只是警告一样道：“徐衫，你会后悔的。”
　　徐衫不屑地嗤笑一声。
　　我还想问点什么，徐衫上前来拉住我的手，不由分说带我走出这里。
　　徐衫

　　结果没走出多远，我居然又遇到了一个不该遇到的人。看来今天运气真的不错，我要考虑去买彩票了。
　　“徐衫……”
　　张思思手里提着的袋子啪地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部散了出来。她表情可丰富极了，短短几秒钟，欣喜、惧怕、担忧、愤怒全部演绎了一遍，真不愧是实力派演员啊。
　　张思思看样子是刚从片场回来，连戏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地来找徐衫了，里面穿着绣花旗袍，外面随意过了一件外套，妆都没有卸，长发盘了一个古典发髻，就如网上评论她在某古装剧中的表现，用了四个字：国色天香。
　　她看起来在忍耐，半晌才微微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离我们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我恍然大悟，原来徐衫会在这里出现是因为张思思。
　　徐衫扬起手腕，露出手表：“我的表快了十分钟。”
　　“哦？”张思思发出来一声耐人寻味的质疑。
　　我是在不好意思待在这里做电灯泡，趁机溜走，徐衫居然还是拉着我手不放。
　　张思思眼神冷下来。
　　我也非常不能理解徐衫，如果是放在七年前，我会觉得他是少年心性，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和张思思已经要订婚了，他怎么还能这么随心随欲，这个男人是有多么自私。
　　“张思思，乔霏她回来了。”徐衫面不改色。
　　“所以呢？”张思思从容地微笑，可是我听得出来她声音在颤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回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女人，到底要怎么样？”她指着我面无表情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你应该很清楚。”
　　徐衫说完这句话，我就看见张思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完全惨白。
　　他完全不管对面的张思思，就这么拉着我走过去。
　　我擦着她的肩离开，分明看到她眼里噙了泪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突然觉得自己竟如此麻木，七年前，我曾遇到过何曾类似的事情，当时的反应与现在截然不同。
　　大概吧……是自己的心倦了。我闭上眼，任徐衫牵着我走。
　　我应该说吗，“张思思对你一片真心，你也犯不着为我这个外人伤了感情。她这几天很不容易，论坛的事情还没完全过去，压力很大，你还是回去安慰她吧！
　　以前的那种热情，单纯早就被现实磨得一干二净，现在的我，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连我自己都不认得，更不要提徐衫。
　　他说得对，我们都变了。

　　槿安来得很匆忙，我只看见他飞快地跑过去，一定都不像是个唱坛天王。
　　他找遍了所有地方才在卫生间看见了张思思。
　　张思思一个人对着镜子哭得一塌糊涂。
　　槿安忍不住上前拍拍她的肩，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你让开……上次的绯闻还没过去，你不怕被连累我还怕呢。”
　　“……”槿安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抱住眼前的人，擦掉她的眼泪。

　　“我的眼泪很廉价的，别告诉我你今天才知道。”张思思讥讽的笑了笑，推开槿安，径直离去。
　　“可是我很在意。”他在背后强调了一句，坚定不容置疑，“ 我在意，是假的也好，是真的也好，我希望能够做那个唯一能让你流泪的人。”
　　她的背影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是在和我告白吗？没想到啊，原来你比我想象的幼稚。别跟我说什么真爱，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是认真的。”
　　“有些话光说是没有用的。”张思思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哭花的眼妆在灯光下显得狼狈却有一种奇异的魅惑。“想追我？拿出行动来啊。”
　　“好。”张思思愣住，显然没有想到槿安竟不知难而退。
　　忽的，她脸上的笑容尽数收回，淡然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别做梦了。”

　　槿安愣在原地。
　　这个女人……他一直以为和她做了朋友就可以离她更近一点，可是他看错了她，她比他想象的决绝很多。
　　记忆里心动的那一刻是那样清晰。
　　女孩化了淡淡的妆坐在窗边，嘴唇一张一合唱着歌，身后是一大片的摩天大厦，高楼鳞次栉比，立交桥上不停穿梭来往的车流，一切一切的嘈杂都消了声。
　　唯有动人的旋律透过玻璃传来。歌的内容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女孩唱歌时长发披肩眉眼明丽的样子却怎么也忘不了。
　　他当时问身边的经纪人：“她是谁？”
　　“刚来的新人，据说是boss的大女儿，叫张思思。”
　　那时，他就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