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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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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小半碗周阿嬷上午从后院儿摘的樱桃,小鸡炖蘑菇的香味儿就飘散了出来,齐宝吸了口口水,笨鸡的味道,实在是比饲料精养出来的香了不知多少。
齐宝进院子摘了两根嫩黄瓜,和一小把香菜,一根小葱,洗净切丝。又有周阿嬷昨晚买的干豆腐剩了两张,拿了筐吊在井里。豆腐这东西不好放,这个季节做得少,搁一天就坏,所以本村做豆腐的人家这时候都熄了火了。
干豆腐是头天别人上县里时候帮着带的,昨晚上炖了些,还剩下两张今天预备做凉菜。齐宝拿出来闻了闻,好在没有什么异味,看来那些小说里写的天然冰箱还是挺有用处的。
将干豆腐也切了丝,放在陶盆中,上面放了黄瓜丝,扬了香菜丝葱丝儿,还有蒜末儿,一匙盐末,一匙大料粉,一匙辣椒末,少许陈醋,搅拌均匀。齐宝舀了一大筷头,嗯,给自己评了个八分,其实要是再放些白糖进去更好,不过周阿嬷可是不会同意的,所以还是算了,好在不是很影响味道。
一张桌子,四口人,两个菜,还真说不上丰盛,不过都是家里人,大盆菜上着,最是实惠不过。
周阿嬷还很大度的给周老爹倒了自家酿的米酒,以往他只在年节时候才允周老爹喝上一杯的。
“你嬷嬷今日咋还大方了一回呢,真是不容易。”周老爹笑着调侃,一般若是能喝上一口,他心情就特别的好。
周阿嬷嗔怪的瞪了自家爷们一眼,“忒!有吃有喝都堵不住你的嘴。”两个小的听了大笑,周老爹老脸一红,抿了口酒兀自傻笑。
并不算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团圆饭,不过周老爹这一段儿一直在山上住着,好有一段时间不在家了,这顿饭大家吃的还颇有几分久别重逢的味道在。
这个夏天,齐宝家自己采了两布袋子,足有五斤的榛子,又从乡民手中收了大约十来斤,都是过了水儿的,成瓤儿的。
又有自己晾晒了,晒干后约莫有两斤的榛蘑,三斤半松树伞,还有一种灰扑扑,一碰极易碎的,就叫灰蘑的一种蘑菇,也有个一斤左右。还好灰蘑晒干后还是挺容易保存的,否则齐宝是说什么也不要周涛采它的。蘑菇下面的村民也送来不少,齐宝瞧着卖相还成,就叫周涛都留下了,反正家里也不差那几个钱的。
由于齐宝第一次独自跟着周涛上山就弄伤了,之后便被限制了行动,导致他每次看见周涛兴匆匆的上山又回来的,就忍不住各种挑刺找碴。自然,周涛不理他就是了。
“嬷嬷,榛蘑和松树伞各装出来五斤,用干净的白布口袋装,给我留下。再给我留五斤榛子,让涛子把瞧着不好看的挑出去,我要送人情的。”
周阿嬷“唉唉”的应了,又问道:“是给来往的商家送么?是不是少了点儿,要不要再准备点儿别的啥?”
齐宝想想也是,毕竟是自己亲大哥家,就送这些东西是寒酸了些。不过他并不想与自己的大哥牵扯上太大的联系,也不是一个阿嬷生的,齐家老大在京城混的不错,他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山村活的也挺好,何必非要牵连到一块儿去呢,也不嫌累得慌。
算了,齐父对他还是不错的,又总觉得亏欠了大儿子,他就当是为了阿爹了。现在齐老大主动示好,表示前些年才安定下来,忙忙活活的也没顾得上他这个小弟,现在一切都顺当了,也有空惦记惦记自己这个小弟了。
齐家老大话里话外都透着把他这么小的一个弟弟独自扔在这么个小旮旯的心疼与无奈,齐宝倒还真不好只送这么点儿礼,显得自己过得多么寒酸似的。
虽然活的是有点儿寒酸哈,齐宝瞅瞅自己屋子里的摆设,咋看咋还不如齐老爹在世时候呢,真够寒酸的。
齐宝认真反思了一天,突然惊觉,自己好像有变成葛朗台的趋势。他有钱啊,绝对的确定的,他家后山有个隐秘的山洞,山洞里装着的,可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除了他和周涛,谁也不知道,那都是他这些年赚下的银子。
起初因为觉得太惹眼,并不敢拿银子来花,而是只让周涛悄悄在外面换成了一袋子一袋子的铜钱儿。
这些年天下一直都不大太平,他这小山村偏安一隅,当年阿嬷和阿爹相继去世,其实家里就没有多少闲散的银子了。齐老爹是个慈善的,平日里经常有些善举,家里银子余缝不多。好在齐老爹没负了他这地主的名头,家里田地不少,安葬好二老后,齐宝靠着田地着实过得不错。
后来天下渐渐安定了,又有减免税务的政策,齐宝逐渐攒了些钱。他尚还懂得钱生钱的道理的,又因对土地与山林的偏执,因而便趁着这个时机购买了附近的几片山林。
齐宝刚开始还听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来想了想,反正也是山地,不如就种果树吧。自己吃也好,卖出去也好,送人也好,总不好闲着这么一大片山林吧。
没想到周涛那么能干,竟然把这苹果啊梨啊杏啊的,都推销到京城和西北去了。这揍是人才啊,作为一个懒惰的领导,员工竟然只凭借着你的一个两个假设以及时不时冒出来的那么几句“名言”,就做到这种地步,齐宝表示,真的事再满意不过了。
“嬷嬷,春天时我腌的青杏还有么,我记得腌了好几坛子呢,后来都没咋吃,还有没?”
“还有呢,杏伤人,吃多了不好,俺都藏着呢,后来都忘了。嬷嬷记着,咋的还能有三四坛子吧。”
“嗯,要是够四坛子就准备四坛,不够的话两坛也行。”
“行,那俺去地窖里给你瞅瞅啊。”
“嬷嬷,涛子呢?咋的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儿了?”
“早上叼了块儿饼子就跑了,说是去村里不办啥啥事儿,俺也没大听明白。”
齐宝摆弄着掰成小块儿在地上晒着的蘑菇,过了一下最近让周涛办的事儿,还真没什么是需要在村里办成的,难道是因为那个徐家哥儿?
周阿嬷从地窖里搬出了两个坛子后又折返回去,又搬了两个出来,地窖的梯子抗不住齐宝的踩,齐宝很识相的没有试图过去帮忙。
“宝儿啊,还有五坛子呢,咱家留下一坛子,剩下四个俺都给你搬上来了。”
“嘿嘿,谢谢嬷嬷。哎嬷嬷。听没听说底下谁家要办事儿啊?”齐宝状似不在意的问道。
“好像是徐水家要加盖两间房子,今年春天时徐水不是在县里帮工得了两贯钱么,他也到岁数该娶个哥儿了。一家三口都挤在一间茅草房里也不像个样子,他家哥儿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整整房子了。”
“两贯钱倒也够盖房子了。”齐宝附和着,心里暗道,咋没听说最近有人上他家买树盖房子的呢,小样的周涛,干啥事儿还敢瞒着他这个当少爷的了。定是便宜卖给人家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拿钱填补进去了。
为了追个哥儿,他这也算是不容易了。
齐宝可是从来不曾亏待过周涛的,因而周涛很是攒了好一笔老婆本儿的,可现在这老婆还没说下来呢,就已经花下去一些了。虽然齐宝和周涛都不在乎这么点子钱,可是也不能这么让人当冤大头啊。
左右闲着无事,周阿嬷边摆弄手里的活计,边絮絮叨叨的与齐宝说村里的闲事。“要说啊,这徐家两个小的也是可怜见的。徐家的都的早,他徐老爹也是个好酒没够儿的,庄稼地里那点儿钱,还不够他喝几盅的。也是徐家两个娃娃都是好的,徐水丁点儿大就到处寻摸活计养活自家小哥儿,徐淼也是好的,家里家外一把手,长的也不差啥,哪个不夸他两句。要不是摊上那么个阿爹,徐家小子早能定上亲了,都怕他那阿爹拖累家里呢!”
周阿嬷边说边叹气,其实周阿嬷说的这是轻的。要是那徐老爹光是贪杯中物倒也不至于如此,只是这人渐渐还染上了赌钱的毛病。这乡下人家的,哪里能跟那个字沾上关系呢,一旦沾上了,那是卖儿鬻子也填不上的,作孽啊!
徐淼是个能够的,不像他哥那般只知道使蛮劲儿干活,供着他那不争气的老爹花用。徐淼每日里将他哥挣的钱都藏好了,并不限制他阿爹到处逛,只跟人说了,他阿爹若是在外面借钱了,他们兄弟俩是不会负责偿还的,打死打伤的,就他阿爹那一条命,不怕赔本就拿去。
倒是有不信邪的,还敢借给徐老爹钱的,上徐家讨债,都被徐淼拿扫帚给打了出来,钱算是白白打水漂了,徐家老大也学聪明了,只听弟弟的,只把钱给弟弟,若是有人要债,只要弟弟没受着欺负,他是不会上前儿的。哪有人真的好意思跟个哥儿动手。
如此一来二去,倒是真没人敢借给徐老爹钱了。徐老爹倒是还有点儿良心呢,并不敢真的上县里找那些个高利贷借钱,这才没惹出什么大祸来。
徐家虽然只有三口人,但是地也实在不多,头几年徐淼没掌家时,只靠着徐水日日夜夜的打些短工来补贴家用,兄弟俩才没饿死,自然,也是攒不下什么钱的。现在有徐淼当家,有了余钱,自然要张罗着盖房子的事儿。他哥可是都已经十八了,可是连个亲都没定呢。
盖了房子,自己看的再严些,相信老爹也不能干出太出格的事儿。以后有了哥亲,哥亲当家,自然看顾的只有更严的。自己也十二了,再过个三年两年的就出门了,相信哥亲也不会太难为自己。
哥哥憨厚老实,定要说个厉害的哥亲才能降得住阿爹的,厉害的哥亲自然是容不下家里当家做主的哥儿的,徐淼想的很明白。
不说徐淼如何,单说齐宝听了周阿嬷的话,倒是听得出,周阿嬷心里还是蛮喜欢徐淼的。如此看来,周涛这事儿倒也不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