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待见夕阳》喜禾的向日葵

25、chapter 21

　　因为晚上有起夜的习惯，所以凌晨2点半，清雅醒了。
　　宿醉带来的除了剧烈的头疼外，还有片段记忆的缺失，比如说现在。
　　床头的小夜灯闪烁着光芒，让清雅忍着头疼还能迅速认清眼前的环境：
　　她衣着完好地睡在床上，1米远的沙发上半缩着身子躺着的是，宋嘉恒？
　　不是她家，也不像酒店。
　　大脑的记忆停留在昨晚KTV的包厢，一伙人唱歌、喝酒。
　　越想要清晰记忆，越是模糊不堪。
　　正准备放弃，有声音突然传来，“醒了。”
　　清雅抬头，就见宋嘉恒从沙发上坐起，然后向她走来。
　　酒醉糊里糊涂睡了半宿，清雅能够想象此刻她的样子应该很滑稽，“经理。”
　　“头疼吗？要不要喝点水？”
　　“…有些…这是哪儿？”
　　“我家…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李牧汪洋他们在隔壁房间。”
　　“嗯…”
　　注意到清雅的表情，似乎不是很自然，“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已经丢脸到宋嘉恒家了，清雅也就没了顾忌，“我想去下卫生间…”
　　宋嘉恒给指了房间内卫生间的位置，看着清雅落荒而逃后，去了厨房。
　　清雅在卫生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和仪容回到卧室时，发现宋嘉恒已经不在。
　　房间摆设的很简单，沙发上还放着宋嘉恒的外套，加上卫生间洗手池上的洗漱用品和剃须刀，清雅大体猜到这个房间是宋嘉恒的卧室。
　　在醉酒昏睡的状态下，鸠占鹊巢可以原谅，但是此刻已经彻底清醒，她自然不能再在这个房间停留。
　　出了卧室，清雅就看到厨房里正在倒水的宋嘉恒。
　　“怎么起来了？等下喝了蜂蜜水再睡会儿。”
　　清雅故作轻松，“不了吧…酒醒了好像就不困了。”
　　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宋嘉恒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怎么了？”
　　“没事。”说罢，手上继续。
　　绕过客厅的沙发，宋嘉恒把刚刚冲好的蜂蜜水递到清雅手上，“喝完到我书房来一下。”
　　清雅木讷地接过杯子，一脸疑惑望着宋嘉恒走进卧室右边的房间。
　　既然宋嘉恒已经发了话，清雅迅速喝完蜂蜜水又自觉洗了杯子，然后去了书房。
　　“经理，找我什么事？”
　　“爷爷住院这段期间，表姐和表姐夫已经回国了，你这段时间也比较辛苦，所以没告诉。不过他们想明天请你吃个饭。”
　　“请我？”
　　“嗯，你知道表姐很喜欢你。”
　　“可姐夫生病以来我都没去看过他，反倒让他们请我吃饭…”
　　“姐和姐夫不在乎这些的…”
　　“……”
　　清雅知道他们不会在意，但是她会。
　　“别想那么多，时间还早，回房再睡会儿吧。”
　　“你呢？”
　　“…睡不着…”
　　“那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聊什么？”
　　“随便聊？”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清雅有些听不明白了，“以后？什么以后？”
　　“爷爷康复之后，你妹妹高考之后，我们的…协议期满以后？”
　　“老实说我没想过。爷爷奶奶是我的责任，妹妹也是。我只希望他们都健健康康的，别的就顺其自然吧。”
　　“没想过找个人一起分担？”
　　“你知道的，我妈妈是个杀人犯，而且我们家现在还有不少外债，稍微，一般的家庭很难接受…所以，也就顺其自然。我妈出狱了，只不过她出狱后并没联系家里，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已经有2年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如果在大街上见到了她，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清雅语气很平常，宋嘉恒却听地很无奈，也听的心疼。
　　“有喜欢的人吗？”
　　有喜欢的人吗？
　　清雅看着眼前的宋嘉恒陷入深思，她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感谢、感激，还是别的心思，可即使有就像她刚刚说的，一般的家庭都是很难接受，何况宋嘉恒、宋家还是这么有权有势。
　　清雅笑了笑回答：“没有。”
　　宋嘉恒没有放过清雅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包括她刚刚回答前的停顿。
　　“有没有想过协议结束后，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变化？”
　　“应该和现在差不多，或者更好又或者更差。”
　　“你选哪个？”
　　清雅觉得今晚的宋嘉恒有些怪，至于哪里怪却又让人答不上来。
　　“宋嘉恒，你怎么了？”
　　“没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你睡哪儿？”
　　“我在书房眯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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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嘉恒态度强硬，清雅只好听从。
　　第二天7点钟，睡梦中的宋嘉恒被一阵门铃声吵醒。
　　迷糊间打开门，就看张叔和老爷子在门口候着，“敲了半天门，怎么现在才开。”
　　“昨天睡得有些沉，没听到。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看看你，怎么还不让我们进去。”
　　“好…”
　　宋嘉恒的一个“好”字没说完，才意识到清雅还在家里，只有清雅在还好，可李牧汪洋也在，到时候见了面就…
　　“…张叔，楼下刚开了一家早餐厅，你带老爷子去尝尝，我换个衣服就来。”
　　“怎么？屋里有谁在吗？”
　　“不是，昨天和几个同事喝了酒，房间有些乱。”
　　“那刚好，让张叔给你收拾收拾。”
　　“爸，其实清雅在家里，您这么一大早就来……”
　　听到清雅在家里，宋漠乐地合不拢嘴，“哈哈，你小子可算开窍了，那我们先回去，你们再休息会儿，晚点没安排就去家里吃饭。”
　　“下午约了表姐。”
　　“哦哦，那改天约。不过我可提醒你，虽然你们说不着急结婚，但是如果清雅怀孕了，立刻结婚，别再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宋嘉恒知道老爷子误会了，但眼下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只能点头应下。
　　好不容易送走两位大佛，刚回到客厅就见李牧半靠在客房门上，“老大，你刚刚和谁说话，我怎么清雅的名字了？”
　　“清雅？没有，怕是你听错了。”
　　“我觉得也是。”
　　汪洋闻声也从客房出来，“经理，昨天晚上谢谢收留。”
　　“没事。”
　　李牧突然想起什么了，“老大，清雅呢，她昨天回去了？”
　　“没有，她在隔壁，你去喊她，等下一起吃早餐。”
　　餐桌上，4个人各自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白粥，气氛静的诡异。
　　“咳咳，经理，那吃饭早饭我们就回去了。”
　　“我送你们吧。”
　　“哦，不用，我们两个打车，你送清雅吧，她家里这儿好像有些路。”
　　即使感觉到清雅的目光扫了过来，李牧心里偷笑继续装作看不到。
　　最后屋内只剩下清雅和宋嘉恒两个人。
　　“和表姐约了晚上，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晚点再去接你。”
　　“你把地址告诉我就行，我打车过去，昨天晚上要照顾3个‘醉汉’，你肯定没休息好，你在家多休息会儿…”
　　“我没事。早上的时候，老爷子过来了？”
　　“宋伯父？”
　　“对。”
　　“那他…”
　　“知道你在我这儿待了一个晚上…”
　　“那你有没有解释…”
　　“李牧汪洋还在，我只能先把老爷子安抚好送走…”
　　清雅觉得头有些大！
　　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到了清雅家楼下，清雅刚想和宋嘉恒道别，宋嘉恒突然冒出一句：“我去楼上坐一会可以吗？”
　　昨天让他照顾了一夜，又睡了人家的床，清雅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宋嘉恒端着清雅给他倒的水窝在沙发里，“你忙你的，我坐会儿就走。”
　　等清雅把换掉的脏衣服洗好从卫生间出来时，宋嘉恒还在只不过睡着了。
　　虽然嘴上说没事，但到底还是太辛苦了。
　　清雅从衣柜里拿出一床新的棉被给宋嘉恒盖上。
　　做完这些清雅没着急离开，而是半蹲在沙发前观察起了宋嘉恒。
　　不可否定宋嘉恒是严厉的，但想到他曾经的遭遇以及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和他替她挑起的担子，清雅很难不对他充满感激，和心动。
　　嘴上说的话，是磨灭不了心之所属的，但她更知道她和宋嘉恒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起点、终点都不同，唯一的焦点也是因为意外的契机。
　　想着想着，清雅突然就想开了，相遇对她来说已经够美好了，陪他演好这场戏之后，就好聚好散吧。
　　昨天晚上宋嘉恒的问题，她也有了答案，协议期满之后，她会辞职，离开这儿。
　　清雅起身去晒卫生间洗好还未晾晒的衣服，看着宋嘉恒的睡颜，不由一笑：长的真的挺好看。
　　直到卫生间传来水流声，宋嘉恒才睁开眼睛。
　　宋嘉恒的确是睡着了，只不过清雅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又醒了。
　　协议期满，清雅会离开这儿，这是他刚刚感受到讯息。
　　清雅对这座城市的牵挂太少，所以这里留不住她……

　　等清雅再次从卫生间出来，宋嘉恒已经不在了，棉被被叠放整齐的放在沙发上。
　　清雅得承认，看着空落落的沙发，她是失落的。
　　傍晚时分，宋嘉恒的车子再次出现在清雅楼下。
　　清雅还没收拾好，“宋嘉恒我还没好，不然你到楼上等我一下？”
　　“你慢慢来，我在车里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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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车清雅才发现宋嘉恒一脸心事，见宋嘉恒一脸let me alone的表情，清雅也就没打扰他。
　　直到餐厅见到张琪和陈铭，宋嘉恒的表情才有所缓和。
　　“姐夫，对不起，从你回国到现在都没去看过你。”
　　“没事的，我听嘉恒说了，你家里有事，现在都处理好了吗？”
　　“嗯，都处理好。”
　　饭桌上，四人相互寒暄，倒也热闹。
　　“清雅，我和陈铭的婚礼定在8月，我想请你做我的伴娘，可以吗？”
　　一时的信息量有些大，别说清雅没反应过来，宋嘉恒也是一脸懵。
　　“没听你提起过，有点突然。”
　　“昨天刚定下来的，你们是一个知道的。”
　　“姐夫的腿…”
　　陈铭像是早知道宋嘉恒会这样一般，“放心，还有差不多3个月，已经咨询过医生没问题的。”
　　“怎么样，清雅？做我的伴娘怎么样？”
　　“可我没做过…”
　　“没事的，会有人教你的。”
　　见清雅有些应付不来，宋嘉恒开了口，“姐，你让清雅考虑一下再答复你。”
　　“倒也是，是我太急了。”
　　“没没，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清雅觉得有些辩解不清了。
　　“哈哈，瞧把你吓的，都是自家人我还能不了解？不过做伴娘有些辛苦，可能还需要喝酒，我倒有些怕嘉恒心疼，舍不得呢… ”
　　“姐，你这样说的话，不但清雅考虑一下，我也需要考虑一下再回复你了。”
　　“哈哈”
　　“哈哈”
　　“话说，嘉恒，你和清雅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不急。”
　　“感情就怕拖，如果觉得时机什么都可以，早点结婚。”
　　“…嗯…”

　　送张琪和陈铭走后，宋嘉恒和清雅才离开。
　　清雅家楼下。
　　“表姐说的伴娘，有想法去试试吗？”
　　“我酒量不好，怕到时候给表姐丢脸。”
　　“你想试的话，喝酒的问题我可以解决。”
　　“你什么想法？”
　　“会有些辛苦，我怕你吃不消…”
　　“想好了，我做表姐的伴娘。”
　　“不再考虑一下了？”
　　“不用了，结婚是喜庆的事，我也想沾沾喜气。”
　　“那我晚点和她说声。”
　　“好，那这段时间我先练下我的酒量。”
　　宋嘉恒轻笑，“那倒不用，毕竟是宋家嫁女儿，大家也不会为难伴娘。”
　　“两手准备。”
　　“依你，在家练着玩适量就好，酒吧、KTV这种地方别自己去。”
　　“嗯。”
　　“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见。”
　　“再见，回去慢点开。”
　　“好。”

　　宋嘉恒到了22:30，才接到自己等了整个下午的电话。
　　“被判了15年…”
　　“狱内表现良好，半年前提前释放了…现在R市…”
　　电话那头的人全部汇报完毕后，宋嘉恒才开口，“有合适的机会把她带到H市…在那边找个人多照看着她些…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直接联系我…”
　　电话里谈论的“她”，是清雅的母亲—刘舒梅，一个失手错杀了人被判了15年的此时已是中年的妇人。
　　宋嘉恒不知道清雅对她的母亲有着怎样的情感，也不知道自己擅自帮她“找回”母亲会不会触犯她的底线、惹怒她。
　　他承认着手找清雅母亲的初衷是为了让清雅和这个城市、和他更可能的拥有更多牵绊。
　　但做了这件事之后，宋嘉恒才明白自己并不了解清雅，不了解她的家庭。
　　他知道的只不过是一个不幸的家庭和一个不幸的妇人。
　　刘舒梅在监狱待了10几年，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了现代社会的生活。
　　他委托的人找到刘舒梅时，刘舒梅正在在一个小餐馆里洗盘子。
　　做事勤快，话却很少，也很少笑—这是餐馆老板对刘舒梅的评价。
　　宋嘉恒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初衷，倒不是他放弃了增加挽留清雅的筹码，只是他觉得一个已经那么不幸的人，应该重新被上帝宠爱一次，至于要不要和清雅见面，是她—一这个做母亲要考虑的事。
　　“喂，是我。让刘舒梅在R市待着吧，给她找份好些工作…别让人欺负她…”
　　挂了电话，宋嘉恒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像，有种如释重担的感觉。
　　以后的路还长，所以我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