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待见夕阳》喜禾的向日葵

24、chapter 20

　　爷爷的手术在周一上午10点。
　　清雅请了假，宋嘉恒因为有会所以并未去医院，虽在公司，但李勋有和他随时汇报着手术情况。
　　会议临近结束，宋嘉恒接到李勋的电话，直觉告诉他有事。
　　“嘉恒，清雅爷爷手术出了点意外，心跳停止，现在正在抢救，你…要不要过来一下？”
　　挂了电话，宋嘉恒立即赶往医院。
　　宋嘉恒到医院1号楼7号手术室的时候，只有清雅一个人在座椅上坐着。
　　手术室外太安静，所以清雅对周边的事物很敏感，她能感受到周围任何的动静，包括宋嘉恒的脚步声。
　　看到宋嘉恒后，清雅想开口和他说句话，却发现喉咙紧的发不出声。
　　“爷爷现在怎么样？”
　　清雅咽了下口水，发出的声音却像个老烟枪，”在做搭桥缝合，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喉咙怎么了？”
　　“有点上火。”
　　“奶奶呢？”
　　“有点低血糖，刘姐带她回病房了。”
　　走近后，宋嘉恒注意到清雅的眼睛有些肿，眼眶红红的，他知道清雅难过、难受，却还是没由得一阵心疼。
　　宋嘉恒的情绪和眼神太直接，清雅下意识地侧着头看着手术室的门。
　　“清雅，你回病房休息下，爷爷这边我守着就好。
　　“没事，我和爷爷说好了，等他出来。”
　　“我陪你。”
　　宋嘉恒去最近的护士站借个一次性水杯，给清雅倒了杯白开水。
　　开水透过杯子传过来的温度，让清雅清醒，她这才想起来要给溪塔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溪塔…嗯…爷爷手术很成功…”
　　“回家的话可能要过段时间…要看爷爷的康复情况…”
　　“什么…有监狱的狱警去找过你？”
　　“好…你好好准备高考，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妈妈出狱了。
　　这是清雅挂断电话后，脑海里唯一闪现的一句话。
　　自从知道父亲去世后，妈妈就拒绝任何人的探望，清雅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她了。
　　清雅不知道母亲出狱后为何不联系家里的人，还是她把父亲的意外去世的责任推给了自己？
　　……
　　楼梯口的门外，宋嘉恒放轻脚步走回手术室门口，他并不是故意要听清雅讲电话的，只是因为放心不下才决定跟过去的……

　　爷爷的手术很成功，术后的康复也很顺利。只是出了院在H市休养了半个月后，却再也待不住了。
　　一来两位老人看清雅白天上班辛苦，晚上还窝在沙发上睡，老人家心疼。
　　二来清雅上班后，家里就只有他和奶奶在，周围没有熟识的人，H市的人说的话他们不大能够听得懂，自然而然就想到在夕阳镇的家，家里虽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他们的家。
　　老人在城市里实在待不住了，所以这周周六清雅包了车送爷爷奶奶回去。
　　看到路两旁的景和物熟悉起来，两位老人知道，到家了。
　　溪塔知道爷爷奶奶今天回家，所以和老师请了半天的假。
　　一家四口一个月的分离，让再次的重逢团聚显得更为珍贵。
　　还有3个月的时间，溪塔就要高考了，清雅和妹妹聊着即将到来的高考——高考的准备以及高考之后的安排…
　　妈妈出狱的事，两姐妹决定暂时先瞒着爷爷奶奶，毕竟这个家已经老了，老到接受到任何事情都需要些时间。
　　叮嘱了爷爷按时吃药，叮嘱了奶奶少劳作，叮嘱了溪塔好好准备高考。
　　在耳耳叮嘱、声声劝说中，清雅离开了夕阳镇。
　　不知从何时起，离家变成常态，回家变成奢望。
　　清雅看着爷爷奶奶和溪塔渐渐消失的身影，心里止不住阵阵难过。
　　到H市已是下午5点半，清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习惯了一段时间的三人相伴，突然就她一个人待着，空落落的。
　　就在清雅要准备随便洗洗直接睡觉的时候，汪洋来了电话，邀她晚上要一起吃饭，说是三人小分队要好好聚下。
　　清雅想了想，倒也是。
　　爷爷在H市这段时间，清雅不知道宋嘉恒以什么样的理由说服并推了老爷子的所有邀请。
　　所以这段时间她下了班，要么去菜市场买菜要么就直接回家。
　　明明拿了这份扮演“女朋友”角色的酬劳，却没做任何扮演的事，清雅觉得很过意不去。
　　虽然没见面倒是和老爷子通过几次电话，老爷子没问她在干什么事，只是嘱咐她，注意身体。
　　不过这段时间，她的确是忽略了这些朋友。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请客，地点你们定……”
　　饭局定了，清雅简单地洗漱收拾了下，拿着背包便出了门。
　　宋嘉恒来电话的时候，她刚好在公交车上坐下来。
　　“回H市了吗？”
　　“回了。”宋嘉恒知道她今天送爷爷奶奶回去。
　　“你等下有安排吗？”
　　“我晚上请李牧汪洋吃饭。”
　　宋嘉恒打趣：“怎么不喊我一起？”
　　“我怕你和我们在一起不自在，想着过几天再请你…”
　　“择日不如撞日，如果你们不介意多一人的话。”
　　宋嘉恒的回答，让清雅多少有些意外，所以大boss的意思是和他们三个一起吃饭？
　　清雅把地址短信给了宋嘉恒之后，又给汪洋打了个电话，好让他们先有个心理准备。
　　知道宋嘉恒要来，电话里的两个人热情的不得了，既兴奋又八卦：“话说清雅，按理说咱们老大应该不知道咱们仨有饭局，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想起来要参加我们的饭局的？”
　　电话这头的清雅，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早知道会这样。
　　“经理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这次提前给我开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所以打算一起谢谢你们。另外你们俩大男生是不是有点的八卦。”
　　汪洋忍不住叫屈，“明明就李牧在八卦，我只是在无比期待老大的光临好吧。”
　　“那等经理来了，我一定向他转告你的无限期待。”
　　作为请客的东家，清雅意外迟到了。
　　餐桌上的三位男士丝毫不介意，李牧更是打趣道：你能来就好，我还怕你因为要请客吃饭跑路了呢。
　　清雅送了他一记白眼，赶紧喊来服务员点菜。
　　大家都比较熟，所以大家也比较放得开，点起菜来倒也很快。
　　“清雅，吃完饭后你着急回去吗？”
　　“不着急，怎么了？”
　　“那饭后我们去KTV唱歌吧。”
　　原来在清雅到餐厅之前，另外三人已经计划好了饭后的活动。
　　“好的，我没意见。”
　　不过宋嘉恒要和他们一起唱歌，清雅倒还是挺意外的。
　　KTV宋嘉恒很少去，唱歌也不大擅长，不过大家难得一聚，他也想看看工作之外的大家是什么样的，何况他也想知道私下里清雅是怎么和李牧汪洋相处的。
　　吃饭、闲聊，气氛很好，餐桌上的宋嘉恒更是笑的很欢。
　　清雅突然想起宋嘉恒表姐的一句话：宋嘉恒的朋友很少。
　　是啊，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都有自己的痛处。
　　宋嘉恒注意到清雅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过，定眼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表示着疑惑：怎么了？
　　清雅收回眼神，轻摇了下头：没事。
　　“我敬大家一杯，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给我的帮助和照顾，谢谢！”
　　“清雅，客气了…”
　　“要朋友干吗的…”
　　“你好好的就好…”
　　……
　　晚饭结束后，四人驱车直接去了就近的KTV。
　　到了KTV订好包厢，李牧和汪洋分工明确，点歌的点歌，点酒水的点酒水。
　　清雅笑着摇头，“和他俩出去玩，永远不要担心会无聊。”
　　宋嘉恒点了点头，“这个倒是真的。”
　　包厢的首唱由李牧的《精忠报国》开始。
　　清雅腹诽，李牧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平日里对国家的事情各自吐槽，这会儿倒唱起了爱国歌。
　　刚开始的时候，宋嘉恒李牧他们喝的啤酒，清雅喝的还是苏打水。
　　几首歌过后，清雅拗不过李牧的劝，也把苏打水换成了啤酒。
　　虽说李牧的确有劝，但清雅知道其实她自己也是想喝酒的，这段时间来，神经一直绷的太紧，她也想用酒精缓解下情绪。
　　酒这种东西，也好也不好。
　　好，是因为可以让你短暂忘记烦恼，
　　不好，是因为酒后的后遗症比较多。
　　“宋嘉恒，你怎么不去点歌唱？”
　　“我五音不全，唱歌跑调。”
　　清雅乐了，眯着眼笑的傻傻的。
　　这一笑，让宋嘉恒有些荒神，木木地举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清雅是彻底放开地喝酒了，虽然在宋嘉恒看来清雅每次喝酒的表情都是那么的…视死如归。
　　看着清雅越喝越猛，宋嘉恒想去劝，后来一想难得一次，便作了罢。
　　到最后，除宋嘉恒外，另外三个人都喝飘了，都有种被释放了天性的感觉。
　　宋嘉恒突然觉得自己来很明智，不然这三个醉汉最后都没人管了。
　　一个人搞不定三个“醉汉”的，宋嘉恒只能把宋北寒喊来帮忙送人。
　　汪洋李牧已经睡着了，清雅意识还算清醒，她看着宋北寒走进KTV大厅。
　　灰暗的灯光，喧闹的音乐，这张脸真的太像父亲了。
　　情绪被点染，一想到往事，清雅就有些情难自制。
　　酒精麻痹了神经，清雅没忍住，踉跄地跑到宋北寒身边，没等宋北寒来得及反应，一把搂住宋北寒的脖子，“爸……”
　　宋北寒一脸不可思议，这…这…这怎么解释？！
　　事情太突然，宋嘉恒也是一脸愣，等反应过来正想把清雅拉过来。
　　就在一瞬间，有灯光忽的一闪，宋北寒敏锐地感觉到--被偷拍了。
　　宋嘉恒把清雅拉到自己怀里，宋北寒则很快锁定嫌疑人，然后迅速追了过去。
　　20分钟后，宋北寒抓住了嫌疑人。
　　从捕获的相机里，宋北寒看到很多清雅的照片，其中还有他和清雅在书店遇到的那次。
　　宋嘉恒看到相机里的照片时，半天才说一句话：“二哥，我想有些事是时候和大哥三哥放在明面上谈谈了。”
　　“嗯。”
　　宋北寒看着此刻已经意识不清的三个人，“很少见你和朋友一起出来唱歌，可惜好心情最后被破坏了。”
　　“躲不掉的事。”
　　“先送谁回去？”
　　“都送我家吧。”
　　“你家有这么多张床吗？”
　　“不然我送两位男同志，你送清雅？”
　　“都喝醉了，回去没人照看怕是不行，都送我家。”
　　“那好。”
　　李牧和王洋被安顿在客房，清雅被安顿在宋嘉恒的卧室。
　　宋北寒这个时候仍然不忘记打趣：我说老四，清雅应该是第一个睡你床的女生吧？
　　宋嘉恒没回答，关上卧室门，又顺势上了锁，“走吧。”
　　宋嘉恒和宋北寒去了和大哥三哥约好的地方。
　　从二哥提醒过他后，宋嘉恒有在留意大哥和三哥的动作。
　　中午前到公司，开会，见客户，开会，饭局，和往常一样的，好似没什么异常。
　　只是刚刚在KTV发生的一切，撕下了假象，眼下得到的消息，让宋嘉恒有些恍惚。
　　大哥三哥找人调查清雅，对清雅家里的事了如指掌，其中包括清雅母亲坐牢的事。
　　他能够想象到大哥三哥做些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他不要动宋家财产的心思。
　　“老四，这么晚了，把我们喊过来什么事，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谈？”
　　“大哥、三哥，有些事在家里可能谈起来并不是很方便。”
　　看着老二和老四一脸严肃，宋思源正色，“这是怎么了？”
　　宋嘉恒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一叠照片，是刚刚从“行窥者”相机里洗出来的。
　　宋思源和宋棋圣面面相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大哥三哥，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今天趁二哥在，我把一些话一次性说明白：以后这种雇人调查、偷拍的事，别再做了。
　　宋家的财产我不感兴趣，也不会要宋家的一分钱，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谁能保证你能做到？”
　　宋嘉恒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反问：“谁能保证？如果我想要的话，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你们真的可以阻止得了我？！”
　　“那”麻雀变凤凰，杀人犯之女变豪门少奶奶” 这个新闻标题好像和你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也许没关系。只是你们这样，反倒让我动摇了不动宋家财产的想法。对了，我听说宋家要开发城北城中村的一块地，这笔钱财务早就签字了，不过这笔钱好像被三哥炒股炒赔了吧？”
　　宋棋圣急了：“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宋家的财产我一分都不会动，所以别逼我做恶人。”
　　话说完，宋嘉恒就起身离开。
　　宋北寒出来的时候，宋嘉恒在倚着车门抽烟。
　　“宋家的东西你就这么看不上？”宋北寒也点了一支烟。
　　“二哥，你知道我的。”
　　“我是知道你，所以才觉得你傻。”
　　“二哥，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
　　“抱什么歉，你以为没有你，我就能和大哥老三和平相处、相安无事？走吧，省的再看见老大和老三。”
　　“嗯。”
　　“清雅家里的情况，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老爷子说？”
　　“什么情况？”
　　“咂，清雅妈妈的事啊？”
　　“你觉得老爷子会是什么反应？”
　　“不好说，但反应应该不会太强烈。怎么招？怕老爷子反对你们在一起？”
　　“倒也不是。”
　　二哥的话，突然提醒了宋嘉恒。
　　本来就是演戏，如果老爷子知道了、反对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
　　意识到目前这段老爷子很欣赏的“恋情”会被老爷子反对后，宋嘉恒觉得胸有些闷。
　　不需要再继续演戏，应该高兴的才对，可为什么会觉得有些难受呢。
　　“不过话说回来，老四，刚刚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本来还以为你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没想到表现还不错，为女朋友挺身而出简直不要更MAN，下次我一定要和清雅说说你的壮举。”
　　“这件事不要告诉清雅。”
　　“为什么？这可是俘获女孩子芳心的必杀技啊？”
　　“我不希望清雅有任何心理负担，总之不要告诉她就是。”
　　“好吧，我的专情又痴情的弟弟。”

　　宋嘉恒回到家，先去客厅看了李牧汪洋，毕竟他们两个酒喝得多些。
　　两个人的睡姿七仰八叉，没有吐过的迹象，睡得很安稳。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宋嘉恒开了卧室的门。
　　床头柜上的小夜灯静静的亮着，清雅还保持着他临走时的睡姿。
　　宋嘉恒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走近，然后半蹲在床边。
　　有几缕发丝贴在清雅的脸上，宋嘉恒轻轻把发丝拨到清雅耳后。
　　一人醉酒一次，互换了角色，这样可以两清了吗？
　　宋嘉恒走到卧室的沙发旁，枕着双手仰面躺下，在二哥车上他已经有了答案：不能。
　　他不想结束这段“演戏”的协议关系，他不想没戏可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