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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The Noble Count ...

  •   他抬起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却将血红的痕迹抹到了她的脸上。弗莱尔无奈地笑了笑,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的手:“看来这次也是注定安慰不到你了。”
      “你为什么不去关心墨勒斯?”努力将悲伤和绝望压制住,她问道。
      “墨勒斯那家伙皮糙肉厚死不了。”听着这话着实是没有良心的。然而他却会心地笑着,伸出手抚了抚墨勒斯金色的发,“我们受过的伤,不止这一下两下。宙尔梅斯的将军不是好当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创建尼克罗鲍尔孤那些没有什么思想的强大魔物。有思想的东西在他的手下若不叛乱,连我都要认为那东西爱上了他。”
      珊看着他,忽然冒出了一句:“你爱他?”
      抚摸墨勒斯发丝的手顿住了。似乎有些惊讶于珊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他点了点头,“嗯。”
      “你还爱着杰拉尔?”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唇角的弧度邪气而促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那副样子,珊不禁叹息地摇了摇头。想到当初初次见到弗莱尔的时候,这家伙对自己的挑逗,“墨勒斯真是了解你,你这种见谁勾引谁的本性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
      “可是几千年前我就这个样子,改不了啊。喜欢我的人也不在少数,只可惜我爱的人不爱我,爱上我的都是我不爱的人。”他无奈地低下头,像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吟游诗人,只可惜珊不买他的账。
      她不客气地捅了捅他的脑袋:“尼弗雷姆之主,天亮了,你该醒了。如果墨勒斯听到你说这样的话,肯定要跳起来揍死你。”
      “你在开玩笑么?墨勒斯那身板,近身肯定只有挨揍的份。到时候把他绑起来再用什么东西堵住他的嘴,我看他引以为傲的魔法还有什么用武之地。”说罢朗声哈哈大笑,还用手指使劲戳了戳墨勒斯的脑门,一点也不体谅对方还是伤员。

      珊静静地看着他:“这就是我帮你们的原因之一。如果能这样相处下去,该有多好啊。”
      “不要假惺惺的。”弗莱尔又转过来使劲戳了戳珊的肩膀,“如果我们两个死了,凭你和蒂莱萨是打不赢宙尔梅斯的。如果蒂莱萨又不幸地被宙尔梅斯控制了,你就只有自杀谢罪的份了。”
      “这是我必须考虑的。”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承认了。活动了活动手腕,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少。
      “不过说起来,你真的变了不少。比以前温柔和,也比以前强大了。看来莱布拉的试炼还真的很有效啊。”
      “……也许吧。”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明明是这样纤细秀美的一双手,竟然能释放出那样强大的力量。有的时候,太过强大的力量会让自己控制不住的,就像身为魔力之泉的蒂莱萨一样,最终被自己强大无比的魔力所吞噬。
      “水的力量不止是攻击的。是我之前太偏激了。”珊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捏着发痛的鼻梁,“如果……我不是克莱因兹家的女儿就好了。美娜斯被宙尔梅斯占领了身体,成为魔主灵魂的容器。这件事情目前知道的只有我们三个。之前他败在了我们的手下,现在一定是去寻找魔力之泉后卷土重来了。美娜斯王后在赫洛德这个国王名存实亡的地方,就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如今她的身份太过难以解释,而民众肯定是不愿意太去相信这些事情的。更何况,你和墨勒斯,尼弗雷姆山脉的主人和梅斐尔族的大祭司,你们两个的身份在民间传说里就是两个不折不扣的……”她摊了摊手,“我和你们在一起,肯定会让某些一直以来想扳倒我和克莱因兹家族的人有了首选的借口。我倒是不要紧,就怕‘美娜斯’继续坐在王后的位置上,在克雷西亚大陆上作威作福。如果他再一次找到了蒂莱萨,那么我们就完蛋了。”

      两人正在交谈之间,就听西面的方向传来几声马蹄的声音。旋即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克莱因兹小姐?!”

      珊有些惊喜地看了弗莱尔一眼:“有人来救我们了。”
      “他是谁?”弗莱尔有些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长枪又一次化作火焰的光辉出现在他的手里。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他站起身,俊美的容貌、破碎的铠甲和身上的血迹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年轻的战神。

      路易·塞缪尔匆匆地跃下马,黑色眼睛带着焦灼的表情看向珊:“克莱因兹小姐,您没事吧?”周遭的战场明显是经历了一番严酷的恶战,而低下则是一滩又一滩的血迹。巨大的水元素的法阵在脚下缓缓地旋转着,治愈的气息缓慢地融合在伤口里,肌肤慢慢地愈合新生。
      克莱因兹小姐是和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其中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皮肤,另一个也是浑身浴血。珊腹部的铠甲也已经尽数碎裂,雪白的腰身露在空气中,隐约可以看见几道轻微的疤痕。他不禁有些惊讶。看在场三人的样子,明显珊和那个红发男子相谈甚欢。这说明至少他们两个肯定不是对手。而这个红发男人身上,火元素的气息极为精纯,如同波涛一样汹涌着。路易敢说自己绝对是被震撼到了。克雷西亚大陆上代最出色的火系魔导师逝世以后,他便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精纯的火焰气息。而珊则是那个将水之幻剑使的名号从自己手中夺走的人。这样两个人的组合,如果还被伤成这样,他简直无法想象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对手。
      如果这样的人出现在赫洛德的领地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和他们交战的对手又和迷之城堡卡契提斯有什么关系么?

      “路易。”珊站了起来,对着路易笑了笑,“两年没见,你对我的称呼已经变得这么生疏?”
      似乎没想到一向以冷著称的克莱因兹小姐竟然会这样说话,路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仔细却也不着痕迹地将珊打量了一番,确定的确不是什么别的人冒充的了之后,心里的疑虑只是有增无减。不过,不管珊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是她本人,他对她的帮助一向是没有保留的。虽然在立场和看法上,两个人的观点并不相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然而路易一直很倾心于这个冷静强大的女子,珊也对这个见解独特,有勇有谋的年轻伯爵非常欣赏。
      “是一年零八个月。你也变了不少啊,珊。以前的你,可是不会这样笑的。”路易笑着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很是温柔,“本来我们都以为你在赫尔博港口战死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再次遇见你。”
      “是啊……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今天发生了更多的事情。”珊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路易,我知道你肯定对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很怀疑的,对他们两个也不信任。如你所见,我们现在受了重伤,请先让我们休息一会。过一会我就会把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路易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他的目光从墨勒斯明显有异于人类的耳廓,移到弗莱尔过于鲜艳的瞳仁,再不找痕迹地落在珊挂在腰间的圣剑流水上,“我斗胆猜测,这两位大概是月之列岛的人吧?看这两位的相貌特征,真是像极了传说中的那两位——”
      弗莱尔闻言警惕地眯了眯眼,而珊则是转过头表示安抚:“这位是塞缪尔家的现任家主,路易·塞缪尔伯爵。他和我一直是认识的,也是王后陛下的好友。”

      路易有些担心地看着珊:“好,你既然希望我不多问,那么我也就不多嘴了。只是……你没受什么伤吧?”
      “我还好,就是他们两个……”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看向了依然昏迷不醒的墨勒斯。
      “既然这样,可否愿意先去我的府上歇息?”路易邀请道。
      “多谢。”珊向他鞠了一躬。
      “你对我永远也不必说谢谢。”路易微笑着,击掌唤来一位和他一起来的随从。他脱下自己的袍子递给那个随从,道:“把这件衣服换给那位昏迷不醒的先生。一身血迹,贸然进城肯定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惊慌的。”

      月之塔阁,贤者之石莱布拉处。
      听完蒂莱萨叙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伫立了千年岁月的贤者之石沉默良久,终于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蒂莱萨手持着长弓,慢慢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低下了眼。
      “贤者之石,您是圣月之神迪亚兰那亲手雕琢的。您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我不能再一次重蹈千年前的覆辙。”撑在地上的手慢慢握紧,她的声线有些难过。
      “……蒂莱萨,你先起来。”
      蒂莱萨点了点头,慢慢站起了身子:“亚特帝斯汀的鼎盛是我用阴谋、杀戮和不洁堆砌的。被造变为魔力之泉后,我又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把真名透露给宙尔梅斯,本来是想利用他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只是没有想到……”修长的十指捂住脸孔。她仰天长叹了一声,“我好累啊。”
      “你愿意为你所做的一切事情忏悔?”莱布拉问道。
      “是的。”
      “如果能斩断宙尔梅斯对你真名的利用,你愿意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代价?”
      “我愿意。”
      莱布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可真不像你啊,帝拉宜查。若不是当年够心狠手辣,你也是万万做不到这个地步的。我想问问,难道只是因为光之守护者么?”

      “……也是为了我自己。”墨绿色的眸子里,憔悴疲惫的神色不加掩饰。她用力闭起眼转过头去,左手覆住口唇,似乎极为痛苦,“为了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我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本来我以为,强大的力量是给人带来幸福的东西,没想到它带给我的是无尽的悲哀。”
      “拥有载蒙斯族的真名,便可以支配对方的思想、意志和行动;而真名是出生时便赋予的,除了影月之神露娜迪亚,没有人可以更改。如果想要让宙尔梅斯再也无法从你那里获得取之不竭的黑暗力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你放弃生命。生命的终结代表着契约的终结,这样你和他之间的联系就不攻自破了。但是……我想你应该不想死吧。”

      蒂莱萨没有理会她的尾音,继续问道:“只有这一种方法么?”

      “不,还有一种。这个法子和结束你的生命一样不容易。你既然拥有了做为载蒙斯族国王的记忆,应该还记得当初你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将自己造变为女子,成为载蒙斯族的魔力之泉吧。那场祭奠持续了九天九夜,你用远古的禁咒奉献了灵魂,获得了永无止尽的生命和取之不竭的魔力。你和影月之神定下的契约,是印在灵魂上的。因此,可能影月之神也没有办法消除你们的契约。只要这契约还存在一天,你的生命就永远也不会消亡,你的魔力也就永远也不会枯竭。”
      “那么,如果杀掉宙尔梅斯呢?”
      “这是最简单也最现实的方法,但是很遗憾的是,你不能参战。否则宙尔梅斯一定会呼唤你的真名,让你再一次失去自我的意识,帮助他对抗光之守护者。如果没有你的力量,光之守护者和黑暗三族的首领,与宙尔梅斯对抗并取胜的几率虽然并不是不存在,却也极为渺茫。”

      “等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蒂莱萨猛然抬头,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惊喜,“但是,既然你也说了,我的魔力是至高无上的,那么有没有可能牵制宙尔梅斯?依据载蒙斯族的法典,魔力高的一方同样可以牵制魔力低的一方。这样的话,是不是证明,我其实也可以控制他?”

      莱布拉还没有回话,空气中一阵怪异的扭曲,旋即无声地爆炸开来。卷起的涟漪再空气中迅速凝聚成形,银色的长发如同雾气女妖的手臂。她浑身上下都是被尖锐的剑锋割破的伤口,渗出的鲜血萦绕着极为浓重的黑暗气息。然而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她的眼睛,是赫然的血红。并不是像红色晶石一样晶莹的颜色,而是如同汪洋一样的血红,流淌的是慢慢起伏的血浆。

      “小心,那是宙尔梅——”
      “真是碍事。”宙尔梅斯长袖一卷,红色的月晶石应声碎成成千上万片血色琉璃一样的粉末,洋洋洒洒地从天上落了下来,就像是沐浴的猩红血雨。

      蒂莱萨上挑的眼角危险地眯了起来。不知从何刮起的风将她玫瑰色的长发扬起,黑色的纱衣几乎遮不住大腿的根部。纱裙如同黑色的雾气一样缠绕在她玲珑却高挑的身子上。修长洁白的双腿在纱裙下露出美丽却致命的气息。她的眼瞳之间瞬间翻涌起纯金一样华美的色泽,目光流转之间皆是睥睨和凌厉。千万年的记忆重新镶嵌在她的脑海,她早已不是那个淡漠疏离,事事漠不关心的蒂丝;而是亚特帝斯汀的王者,黑暗的君帝,魔力之泉蒂莱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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