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殁（kz同人）》顾莫殁

2、不算开始的开始

　　窗外的蒙蒙细雨随风飘动，看起来更像是海边的水雾。
　　结束一天工作的昆茨埃特惬意的躺在床上，耳边响着的依然是佐伊赛特模糊的优雅声音。就在自己右手边的落地窗并没有关闭，雨水带着海风咸湿的味道一阵阵的抚上自己的脸颊，雅白色的薄纱窗帘在自己身旁温柔的浮动着，偶尔扫过手心，留下一阵让人心痒的细软冰凉。
　　这样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隔壁院落中正好与他相对的少年的房间——每当夜色降临，那扇窗中总会泛出淡淡的橘色灯光，将少年美丽的身影打在洁白的窗帘上。虽然不是落地窗，但也足够宽敞，窗台向外延伸了很多，上面摆满了各种知名不知名的美丽植物。少年偶尔会探出身子摆弄花草，但大多数时间，他都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保持一种安静的姿势很长时间。
　　昆茨埃特觉得，那个心爱的只有十二岁的小孩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精力，几乎每天晚上，温暖的橘色光影都会伴着自己慢慢沉入梦中，次日清晨7:30准时醒来，洁白的窗帘不知何时已经乖顺的分开两侧，露出简单整洁的室内已然空无一人。紧接着，他的心就会一阵抽痛。
　　但是今晚，蒙蒙水雾中的橘光早早的熄灭了。昆茨埃特多少有些意外，不过心中还是觉得欣慰的，好像是个一贯不听话的孩子终于乖顺了一次——虽然他从未真的嘱咐过少年注意身体早点休息。望着窗外一片静谧的黑色，昆茨埃特有些心满意足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雨水不断随着微风迎面而来，不多时，他再次来到了初遇时的那片海滩，惊讶的发现那里已经开满美丽的亮叶蔷薇，原本浩瀚的海面被围在其中犹如一汪宁静的蓝色湖泊，走上前去，透过清亮的海水，可以看到浅滩中随波摇曳的绿色海藻和穿游在其中的五光十色的漂亮鱼儿。美丽的佐伊赛特半蹲在那儿伸出手和鱼儿们嬉戏，看到一旁的昆茨埃特就高兴的上前拉住他的手，递给他一块儿无暇的蓝色宝石，带着些羞涩的清澈声音随之响起：昆茨埃特先生，请您接受我唯一的海洋之心。
　　海风扬起二人的发丝，画面就这样定格，昆茨埃特想要接过那美丽的宝石并真诚的道谢，却发现自己不能开口讲话亦不能动弹。只有周围的海水涨潮一般缓缓上升，将二人一点点淹没。
　　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雨丝还在飘摇，梦中的景象正一点点从自己眼前退去。管家萨普菲尔（Sapphire，宝石名：蓝宝石——作者注）正带着忧虑神色轻摇自己的肩膀，一贯恭谨的声音有些急促，先生、先生，有病人。职业的敏感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迅速披上外衣离开了卧房。匆忙中的昆茨埃特没有注意到枕旁电话的播放器依然呀呀的响着，佐伊赛特好听的声音依旧在身后的卧室里一遍遍回荡。
　　客厅中的景象让人惊讶，心爱的小孩正面色苍白的躺在沙发上，紧闭的双眼掩盖了他碧绿的双眸，头发没有如往常一般束起，显得有些散乱。身旁坐着一个同样显得瘦弱的孩子，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双紧紧交握的双手在轻微的颤抖。听到脚步声，那孩子猛然抬起头，带着祈求的眼光看着昆茨埃特——男人一下子就愣了，虽然那好看的双颊因为紧张而印上潮红，但昆茨埃特还是注意到那和佐伊赛特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佐伊赛特没有安静的躺在一旁，他肯定会以为这是自己心爱的小孩剪去了长发。
　　昆茨埃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熟练的将佐伊赛特平放，贴上心脏位置的听诊器传来有节奏的律动。之后，早已见惯生死的医生像是很放松的轻呼一口气，转过头对着一旁依然紧张绞着双手的孩子温柔一笑，没关系，他只是太过劳累罢了。
　　不过是最平凡的安抚，看在那孩子的眼里，犹如阳光一般温暖耀眼。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他从不露面的父亲、郁郁而终的美丽母亲、年轻好强的哥哥……他们都有着好看的笑容，却从未流露过如此慰藉人心的表情。冷漠中不断沉浮的心在这样一个春天的雨夜似乎找到了期待已久的依托：用普通的回头，普通的笑容，普通的语气，说出的最普通的话语，已然成了孩子心中深深烙印的神祗。从此，生命中的一切在他那一笑近乎完美的光芒下，都显得黯淡了。昆茨埃特，孩子小心的在心中默念着：人如名，名如玉。
　　只是，平静的医者已经转过身，他没有机会从孩子不善掩饰的神态中猜到那些秘密的心思。此时他的心中，只充满了对佐伊赛特的疼惜，十二岁，最让人羡慕不已的年龄，却这样因为过度劳累而虚弱的躺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十二岁是怎样的美好？他能想到北极圈中的故乡，能记起夜空中绚丽的极光，还有漫漫无尽的极夜中，祖母常常念给自己的那首诗：
　　当百合花绽开，
　　蒲公英飘来，
　　风带来玫瑰的阵阵清香，
　　飞舞的蝴蝶，
　　追逐你飘逸的裙角——
　　把你也开放在你痴痴守望的风景里，
　　该是怎样的幸福与快乐呀，
　　没有门的花园，
　　定格着你永远的十二岁，
　　……
　　笑容一点点浮上昆茨埃特的面庞，沉浸在儿时秘密花园中的他此时没有注意到那短发的孩子正站在一旁痴痴的看着自己，带着说不出的崇拜和，爱。
　　习惯性的扬手，细小的针头却并没有如以往听话的垂下——它不轻不重的划过一旁孩子仰着的面容，针尖渗出的葡萄糖溶液和着血液，在脸上开出一朵美丽的玫瑰。昆茨埃特猛然回过神，带着歉意递给小孩一块一次性的医用纱布，小孩感激的接过却并没有按住伤口，他有些陶醉的用手抹了下脸递到嘴里，甜甜的腥味弥散开来，没错，的确是葡萄糖。
　　安顿好一切，昆茨埃特坐在一旁注视着药液一点点滴落，困意渐渐袭来。孩子脸上的血液早已止住，他轻轻将沙发上的毯子盖在银发男人身上，之后蹑手蹑脚的向内室走去，他想要找到盥洗室将纱布清干净，却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响声吸引，好奇驱使他追随声线而去，看到了枕边黑色手机中忘记关闭的播放器。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是那么丑陋讨厌，因那温暖笑容而刚刚升起的希望与欣喜，就这样随着喇叭中哥哥模糊的声音一点点沉下去，再沉下去。
　　离开的时候，小孩很专心的注意着昆茨埃特看向哥哥时眼神中不同寻常的情愫，他第一次深深的不理解佐伊赛特的行为，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抗拒的温柔映在哥哥的眼里竟然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敏感的他甚至注意到那一丝因没有得到回应而产生的落寞被昆茨埃特深深埋藏。这时的小孩觉得银发男人的每一个笑容都那么刺眼，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自己最亲爱的哥哥产生了深深的怨怼。看着佐伊赛特离开的背影，他转身投给昆茨埃特一个大大的纯真笑容：我是杰戴特，那是我的孪生哥哥，请您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