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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别人的婚礼上遇到了我的新郎 ...

  •   瓦鹿比今年18岁,一个月前参加了全国统一高等学校入学招生考试,发挥稳中有进,顺利考进了本城最优的联合理工大,也是这个国家最为顶尖的理工科院校。众所周知的是,它是政府军工厂的大脑,源于地势处于我国最严寒难耐的北部边界城市,其天然的自然条件极符合生化、物理实验室的建造和珍贵物种的保存,美曰其名实验室,往内推进几公尺,说不定就是一个庞大的军工集团。这里有着最优良的硬件设备和最卓越的科学人才,没有道理不成为当局最隐秘的国际力量。只是,这一切,和瓦鹿比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是一个成绩平庸偏上一点点的高三女生,她能进联合理工大的唯一理由是,她选择了整所大学最鸡肋的中文系。
      边陲之城青芒,75%以上的面积被绿色覆盖,混居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少数民族。鹿比的妈妈就是少数人家的女儿,一个拥有明媚笑容银铃般笑声能歌善舞的伶俐女子。鹿比出生的时候,她看了她一双眼睛生的怯生生的,将来定是胆小无量没有大出息也能平稳度日的姑娘,和卡通片里的小鹿斑比的眼神劲儿倒是一样一样的,当下取了名字——鹿比。
      鹿比的家在狼西河沿岸的小镇,她的家族世代在这里生活,左邻右里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鹿比喜欢的却是整条狼西河以及河对岸少有涉足的那片森林。没错,她打小在小镇上长大,大人们无数次的告诫过不要出入那片森林,有狼群和野生动物出没,外围都建起了保护圈。她也曾在孩提时代蛊惑一片同龄的小伙伴们探险,可最终也没能有过一次穿越过那片森林的成功经历。久而久之,那成了她的一个心结,无数个夏夜趴在阳台上望着黝黑静谧的狼西河,她多想飞过去看对岸的风景,那片绿,太具诱惑太过神秘,美的惊心动魄。
      绿芒的居民在冬天是不住在这座城市的,倾巢一样的飞往南方度假。鹿比的姨母在南方一座沿海城市过生活,每年从11月开始,鹿比举家搬去避寒,绿芒的冷很少有人抵抗的了,哪怕在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年代,还是有旅客被冻死的事发生。城中像鹿比这样的人家不在少数,凡有亲戚在南方的,都投奔过去,没有亲戚在南方的,就选个海滨城市度假。绿芒虽小,经济却是很发达的。早前是联合理工大的效应,改革开放后,与邻国互通贸易,国家又给了很多免税政策,进出口愈加发达,金融业也跟着繁荣了。所以,绿芒这座小城的人均收入在全国名列前茅。这个城市已经冷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吸引不了各色商人前来投资,绿芒的原著民在城里、乡镇上随便做点营生,就能很富庶。瓦鹿比的父母在南方经营一片规模不算很大的花田,春夏两季经河运、空运运到青芒来,青芒的花铺由几个伙计看着。花朵与北方城市而言是稀有昂贵的,瓦家小小的几间花市门面销路很好,鹿比爸妈手头很宽裕,鹿比从小到大合理的购物需求有求必应。
      今夏,她还是去一家亲戚家帮忙打工了,倒不是萌生了什么不合理的购物需求。是一个远方亲戚家的旅馆拆了重建之后扩大经营了,缺一个可信任的收银员。瓦父母起初不同意,青芒这个地方治安说好也不好,民风淳朴,很少有盗窃抢劫的。反面教材是,边境交易太过频繁,入了犯罪团伙的眼。近年来,枪支毒品交易甚是嚣张,跨国集团犯罪团伙的爪牙张牙舞爪地在绿芒延伸。瓦家父母忧心的是年轻女孩每晚下班回家不安全。这点上,鹿比极力为自己争取,她已年满18周岁,她马上就是合格的大学生了,她将在这个冬天一个人从11月份呆到1月份才飞去南方,想起来就令她兴奋,那些恐怖的犯罪行径她虽有耳闻,可从来没有见识过,子虚乌有也说不定。
      她打工的那户亲戚马上要办酒水了,那个长的好看却没比鹿比大几岁的男孩子,鹿比管他叫小叔叔,年龄在辈分前面有时是苍白的。新娘鹿比见过几回,生的甜美,除此之外,没太多印象了。要在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不是天生的人才就是天生的炒作高手。
      比照当地的传统,有条件的人家酒水要在家里办。他们家的旅馆和祖屋几乎连在一处,索性就歇业了大办酒水。来往的客人很多,都住在一个小镇上,鹿比大多认识那些人。姑母也来了,牵着她的第二个小孙女,鹿比由衷的不喜欢那个孩子,即使她是表哥的亲骨血,和她血脉相通的可人丫头。当小丫头的母亲以强势之姿现身挤走属于表嫂的位置时,她知道,她这辈子也不能容忍她叫她一声表姑。前表嫂,也是她唯一认可的表嫂,是她最钦佩,最想成为的女性。当年联合理工大实用化学专业的系花,与同年级的表哥情投意合,毕业一年就结婚了,很快有了个丫头——桐桐,据说表哥久追不下表嫂,毕业前夕带她走了一遭上海,爱上了那里的老梧桐,所以他们的女儿就叫沪桐。那个时候,表哥已经是某跨国集团中华区的经理了,为了帮助他更好的发展业务,表嫂毅然放弃了实验室的工作,重新回到教室,念起了金融学的硕士,只是还没等到毕业,丈夫就已经和温柔万千的秘书水到渠成了。离婚的时候,她很平静,除了女儿,别的什么补偿都没要,极娴静的女人。夫家硬塞的房产存款,动也没动,毕业后留在学校执教,住的是学校附近的公寓,怀孕时与表哥一同买的,母女两个也足够了。只是直到表哥和那个女人的孩子3岁了,她还在维持单身。有了品貌端正的男人,家里也都想着介绍给她,可她见也不见就一口回绝了。话说表哥不顾家族中人的反对和秘书结婚后几乎消失在公众视线,没有人祝福他们,他来了大家也都不会像从前那样打闹嬉戏了,加之他工作也忙,德国、瑞士才是他半个家,他一半时间不在国内。第二任妻子害怕同样的厄运降临到她身上,他去哪儿,她跟到哪儿,寸步不离,孩子丢给保姆,姑母终于忍不下心,带在身边照顾。
      懒得看那个和她母亲一样粘人蛮横的丫头,鹿比转身走了,去看看厨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夏季里,青芒沿海,冰冻期非常长,通常四五月海平面的冰冻才能全消了。许多成长周期短的虾类、鱼类一两个月就到成熟期了,青芒人又不爱捕捞,随船出门一次就能有很大的收获。有一种长相和水母媲美的鱼类是青芒本地喜宴的必备菜,还有一些青色的、灰色的海螺,没有学名,也许有,鹿比不知道。她蹲下身子,手伸进鱼缸里把玩了一阵,那些小东西不咬她,躲她。
      觉得没劲,忽又想起还有正事没有做。雇主,也就是她的本家亲戚昨天有过交代,要把旅馆清空了整理好,以防止今天婚礼结束后,那些个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有个落脚地,也让那些个喝醉了酒的汉子就近睡下,再多的,那些个老弱妇孺,行动不便或者交通不便的,都安排了住下,明天再遣人送回去。
      鹿比一间一间谨慎的试用空调,查看门窗损坏情况。她就是这样的姑娘,没有聪明的头脑,和与他有1/4相同血脉的表哥截然不同,有的仅是兢兢业业的hard-working和一往无前的执着。这个年头,绝大多数人不够分了才勉强报中文系,她不是,她是因为兴趣,当然,不够分上其他专业也是原因之一。可惜她太不天赋异禀了,多年来不必说作品,就连作文都没写好过,也就只能抱着瞻仰的态度观望了。
      一行五六个男性组团赶来投宿,不论鹿比解释多少遍‘家主有喜,停业三天’,他们都不信,铁了心的往这家三星级酒店住下来。正当鹿比预备两手一摊,不管不顾,反正不给钥匙,他们也该是无可奈何了吧。岂料另几个参加婚礼的男性兴冲冲的跑回来,二话不说面露喜色地给开了四间房。是谁?不清楚,看着面生,会是房主的亲朋好友吗?他们倒把她拎到墙角,“小朋友,你不知道吧,这是家主的意思。”说完手指不远处的小爷爷,他果然木讷的同她点头。
      为首的那个男子,鹿比不厌烦,虽然他手下的人比她更坚韧地牛皮糖。那种长相,好比梦中见过似的,不笑也如沐春风,个头不矮,目测能有一米八,年龄约莫着三十出头,鹿比疑心自己是要叫叔叔呢还是叫哥哥。他不老,可他穿的得体地像一个大家长,至少让瓦鹿比这样没出过国门没见过大世面的小丫头觉得他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主。譬如,他叫了一壶咖啡,鹿比不是服务生,却不由自主地恭恭敬敬地送了去,有一种气场叫领导魅力,鹿比更愿意叫它魔力。
      前厅祖屋那方接来了新娘,瓦鹿比跟小孩一样蹦蹦跳跳着下去凑热闹了。她一直喜欢婚礼,百看不厌,最期待的还是自己的婚礼,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羞,羞,羞,拍拍脸颊,个大姑娘,在想什么呢!
      赶到时,车队已经来了,鹿比瘦,不好挤进人群里,就挑个高地踮着脚眺望,白色的加长劳斯莱斯,新郎牵着新娘的手缓缓下来,人群里好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咦?哪里来的这么多车子,昨天听伴郎团里的人说才备了10部车,手里的婚礼程序表也没有注明有多少车子。可是现在,这长长的一条车队,她站这么高也望不到头,怎么一回事?娶到富家女了?
      亢奋的人民群众热情地帮忙搬娘家的喜礼,倒确实是个家境殷实的女孩子,鹿比瞧了瞧那些只为今天排场用的嫁妆,品质牌子都拔尖的很,眼见的她又瞧出了破绽,最后的那几个皮箱,名品也是名品,只是和前端的奢侈品高调气质显然不符,略低调一些,也更好看一些,就是不适合喜庆的婚礼。
      东西搬进屋,新人也被请进了临时搭建的玻璃房礼堂,宾客满堂,说不出的流光溢彩。
      方才那几位眼生的给旅客放行的亲戚又极不融洽的出场,几个大老爷们怎么爱看这女儿家的玩意儿,还不时贼眉鼠眼地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眼睛频繁地飘到放嫁妆的婚房内外。趁着大家注意力都放在婚礼的空当,掩到无人看管的贵重物品——嫁妆旁。
      瓦鹿比不是大胆的人,她绝不相信凭她的一己之力可以智斗勇搏歹徒,她也不知道那天哪里横端生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野性,一路悄悄紧跟在后面。怕什么,她对自己说,大白天的,这里又满世界的都是人,只要大声吵嚷起来,保管有人听见了要来救她的。
      三五个已经被瓦鹿比扣上‘小偷’帽子的中年男性果真如她所料的来到了新房外的客厅,蹑手蹑脚的撬箱子。“我找到了!”其中一人难掩兴奋地对他的同伴说。其余几人动作敏捷地同豹子一般闯进来,贪婪的眼神里射出禽兽的意味。
      殊不知,这一切被躲在后方的瓦鹿比拿着她的毕业礼物——一只高像素手机拍了下来,将来留作给警方的证据。越想越甜,想她平淡无奇的人生前18年,可算是农奴翻身做主人了,她要成为一个英雄女性了。
      确定敌方没有发现她,退的时候也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又一头扎进婚礼人群中时才大大舒一口气。不行,得和族里的长辈们商量一下还是先拦截歹人抢救嫁妆呢?还是先报警。这两者,有时不能兼得,尤其是在中国,不能太高看警方追回失物的能力。尽量调整砰砰乱跳的心脏和紊乱的呼吸,避免语无轮子,组织了言语后去找的失主,新郎的爸爸,家里的一家之主。他却支支吾吾的不给个回话,他知不知道他在姑息养奸,他在放纵罪犯,他在隐性损失家里的财产,他的这种行为滋养了社会不良风气。鹿比怒其不争,心下打定主意要避开人群偷偷报警的。
      谁知那几只狡兔搬空了东西就要回撤,鹿比壮着胆子回去的时候撞到的就是这幅光景。头头模样的最年长的一位正拿着对讲机不知在与谁部署。本世纪,犯罪团伙犯罪不仅高科技,还讲究通力合作,程序化进程,比起警力有组织有纪律的多。
      约莫五分钟左右,一个一个分开行动,混迹于人群,往临时车辆停置处踱去。糟了,分完脏要回老窝去了,怎么办?放是不放?“哎呀,几位叔叔,吃过酒再走吧,何必来去匆匆的。”上前挽住了那两人的胳膊,平常在家里,爸妈挽留客人也是这幅派头的。
      “不了,不了,还有事儿,下次吧!”拒绝的这么不拖泥带水,肯定有问题。
      “不给走!”凶巴巴地嚷了,躲回人群大队伍里,仗着身边叔叔阿姨多,横眉冷对犯罪分子,“他们是小偷,快别放他们走,我亲眼看见他们翻了新娘嫁妆箱里的宝贝。”
      只见那犯罪分子领头羊面上一阵红一阵绿,最后转化为白。谁也没能想到,彪悍的他们竟能栽在一个刚沐浴了成人礼的丫头片子身上。
      “不是,不是。”连连摆手否认,是啊,敌多我少的战况下,谁能承认了挨打,“这是一场误会,这绝对是一场误会。”
      “哪会?”后面有了撑腰的,鹿比说话底气足了很多,“我都拍到手机里了,看你们还抵赖?”小爷爷不要再拉她衣角啦,这可是她省吃俭用了大半个月才买的礼裙诶。
      “不许跑。”这话不是瓦姑娘说的,是被她称之为为小偷的几个男子朝着旅馆里唯一的一伙住户吼的。瞬时,电影里的场景,瓦鹿比生平终于见着枪了,不是玩具。
      尖锐的枪声之后,是比之更尖锐的尖叫声,夹杂着兵荒马乱的跑动,孩童的哭闹。鹿比没由来的镇静,也可能她之前把太多的紧张都用在了上台演讲和与男生聊天上,难得的突发了枪击案之后,机能的第一反应时找到家人,避免灾难。
      “鹿丫头,你闯祸了,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小偷,是缉毒的警察,人家也没偷东西,箱子里是□□的毒品。”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数落她的差池。不对,什么?那些人是缉毒警察,那那几个旅客岂不是毒贩??啊呀,果真真她闯祸了,还是很大的祸。她若不闹,警察或许静悄悄地把那帮歹人绑了回去,犯不着现在似的引发了真人版枪战。
      呼啦呼啦多了一圈人,在众人疲于奔命地想要逃离这场混乱的婚礼时,无人关辖怎么警力多了四五倍,贩毒团伙也多了几十上百号人物。鹿比见过的儒雅叔叔坐镇,打死她也不相信,他是坊间盛传的□□王子——慈西筑。世人谣传那位爷长的无端霸气,放人堆里,男人女人都要多瞧上两眼,却又不敢细瞧那眼睛,据说瞧多了,是要死人的。而鹿比见过的那位要泡茶的青年叔叔,很是绅士,皮相也算的优良,多看两眼就说不上了,乏陈可善。这两个,能等同为一个人吗?
      大家都朝停车场跑,被堵下来了,向大门口跑着的,也被拦下来了。偷偷在小径围墙边溜,那儿也有人守着。鹿比牵着奶奶,带着妈妈向旅馆去。爸爸一早的时候就和一众大老爷们呆在一起,应该是没事的,毕竟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人群里有受伤的尖叫和惶恐声。
      便衣的警察,参加婚礼的宾客,混迹在人群的不安分子,谁认得清,身边的人随时有可能是一颗定时炸弹。
      鹿比一家是可以劫后余生的,她有这个自信,尽管大多数时候她都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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