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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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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的气候不似春城,总是晴冷分明,一年四季之间总是以一场连绵雨来连结,今年依旧如此。第二天,吃过早饭,管家谢叔打开了大门,司机小李就已经手持雨伞站在车前等我多时了。
坐上车,我开口对在开车的人说:“李哥,早啊。”
“小扬,你也早。”谢叔口中的小李不过二十五岁,第一次见面时这个面相平凡但性格开朗的人就主动跟我说了几乎所有关于他的事,是个非常热情的人,至少每次在上下学路程中,他会对我说起各种话题,让我很轻松又愉快。因此,我只对他说过,请不要叫我少爷,总是叫得我很别扭,你可以叫我小扬。我会跟他谈到很多话题,从菜价的变动到他刚出生的女儿天天夜哭到天明是因为婴儿还没有形成生物钟。
到了学校,一不少心踩过了一个水洼,只得去自己的储物柜换了一双运动鞋,再爬楼梯上三楼右拐进第四间教室,正想看一下手表,第一排的班长白少峰就说:“啊!舟扬!病好了吗?”
身为高三党,大家都很自觉地早到在教室背书,他这不大不少的一声,倒一下打断了读书的声音,班上大约来了一半的同学,他们都抬头看向了我。
我愣了下,然后走到白少峰那里压低声音回道:“嗯,好了。”
不过几秒,别的人又自然而然沉入自己的学习世界里去了,可能也意识到不是说话的时候,白少峰挑着他的两条非常有特色的浓眉说:“下课继续啦!”
我笑着点点头,他是四乘一百米接力跑里我的上一棒,估计一切努力“毁”在我这最后一棒手里,少不了得调侃我几句弱男。
回到座位,前后相熟的同学都小声跟我打了招呼表示慰问,我笑着一一回答并道谢。我的同桌是白素,她等我一一跟大家小声说完,一掌拍向我的额头,“啪!”的一声。
“又干嘛,小姐。”因为天天被这样袭击,我发现我都懒得吃惊了。
“量体温。”她收回手。
“那正常吗?”我没好气地问。
她有模有样地看着手掌,仿佛在那上面看到了刻度线,说:“正常。”
与她这样幼稚地对白了几句,我叹气地笑道:“白素,学习啦。”
“几天不见了,再玩会儿。”
“第一堂是黑山老妖的课啊。乖。”
…………
于是我又回到了简单的高三生活里。我说简单,是因为这里有我的同龄人,我们可以在一起说说笑笑,连偶尔苦恼一下课业的繁重都是纯粹明快的生活。我是说,学校的氛围让我很轻松,不似在郑家,我总会时刻思考我在那里的地位与身份。
本来最后两节是体育现在因为雨也泡汤了,大多数人都选择在教室继续研究各种课本难题,白素拉着我出去说话,我只好合上了代数书跟这位小姐出去,看看她又有什么话要说。
但她拉了我出来,却只是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看着漫天大雨在教学楼外面的世界兀自下得欢脱也不说话。室外冰冷而带有湿气的空气倒使我精神清明。
在我当学校是一下精神放松的地方时,其实也有别人觉得这是一个很苦恼的地方。比如说我的朋友,这个叫白素的女孩。她有时会说把大好青春全用来过学校的圈养生活真是苦闷。
白素在看着护栏外的雨,我看着她。她的侧脸洁白美好,齐耳的头发打了一个小卷娇俏地划过她的耳垂。
“看我干嘛,爱上我了?”却不料女孩忽然从静态里醒来,转头就朝我开炮。
眼睛明朗有神,唇色明艳水润。
我眨眼,认真地问:“白素,你怎么了?”
然后这个女孩强装出来的明艳有些许黯淡,最后叹了口气,说:“郑舟扬,你懂我。”
然后女孩说出了离婚已久的生母昨天去世的事。
女孩说因为会想起来小时候那个女人抱着她笑的画面,所以觉得有些难过。
其实我们二人的相处,倒是这个女孩常问起,类似于活着到底是为什么的问题。即使我本身也有一堆苦恼无法解决,反倒是外表开朗的她常吐苦水,而我则成为一个安慰者与倾听者。
“我难过,但是,她离开我的生活这么久了,我也不可能为她的死哭出来。”白素有些哀伤地看着我,我沉默着抬手抚上了她的短发。
放学下楼梯时与白少峰一行走到了一起,说笑间就要分别,忽然白少峰拍了下我肩:“哥们,让女孩子伤心可是不对的噢。
“?”
“还装?体育课我都看到了。”然后又说:“白素啊,三年了,你看你吊了人家这么久,也该给人家一个名分了吧。”临了又加了句,“我这是看不下去了啊。”
学生们全蜂拥挤向大门,说过这一席莫名其妙地话之后白少峰头也不回也加入了人流中。
而雨依旧漫天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