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08佛护神力 ...

  •   柳生宗严体内潜伏的鬼力越来越汹涌,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要把他的意念吞噬掉,他竭尽全力压制着体内的这股戾气,不让它占据上风。柳生茜陪同父母急匆匆返回村子,进了自家内堂时,柳生宗严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柳生宗严心神混乱,对柳生茜说道:“我要进密室了,你在外面好好陪着你母亲。”他说完就赶紧开启了密室机关,踉跄着进了密室。

      这间宽仅丈余的密室乃是柳生宗严的父亲为了存放《洗心离念经》而私下修建的,外人无从知晓密室的机关和暗门在哪里,因而那些偷袭村落搜寻经卷的贼人没能得手。山坳里的那些贼人来自霸王寨,因受到头领石川和甲贺忍者的指使,这才随同几名甲贺下忍化装成商贩来到奈良町,并趁柳生宗严外出之际袭击了柳生庄。他们本来打算搜寻出《洗心离念经》,令柳生一族败在鬼力的反噬之下,然而在村子里搜寻许久没能找到,无奈之下,那些山贼只好先行撤到山坳中等待几个继续留在村中搜寻经卷的甲贺下忍。显然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直到柳生宗严将他们系数斩杀,存放在密室中的经卷仍然丝毫未损。

      柳生宗严在密室中将经卷展开,席地而坐,喃喃低诵,经卷上金光若隐若现,映着柳生宗严赤红的双瞳和尽是杀意的脸孔,无比诡异。那卷经文本来出自阿修罗神之手,后来又经数名高僧辗转习诵,经卷上凝聚了佛家无上愿力,正好可以用来克制暴戾之气。柳生宗严自得到经卷之后每每于心绪不宁之时诚心吟诵,片刻之后就能心平气和,只是今日大开杀戒,血腥之气已然侵蚀到他的内心深处,体内那股被压制多年的鬼力再也不肯受制于经文,竟然隐隐有与经文相抗衡的迹象。

      世人贪爱,多迷色相,既有欲心,难以离念。无法离念,必有迷乱,迷乱心生,一世深陷。

      世人恋生,多蓄财物,既有奢望,难入正途。无法割舍,必有执著,执著心生,一世浑噩。

      世人畏死,多求灵药,既有惧念,难归正道。无法解脱,必有烦恼,烦恼心生,一世困扰。

      亭亭莲花,出于污泥,自念清洁,不受秽污。以清净心,容纳万物,万物皆化,万法皆无。

      柳生宗严虔心吟诵,经卷上金光大盛,而与此相应,他体内的鬼力似乎暂时被压制住了。他长吁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又渡过一劫,不料就在他打算起身时,体内的鬼力再度爆发出来。与鬼力抗衡了的许久的柳生宗严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坚持下去了。就在他即将被鬼力反噬而走火入魔的时候,柳生茜出现在了密室中。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柳生茜在密室外等了片刻,不见父亲出来,因放心不下,就未经父亲允许而闯了进来。她看到父亲面有鬼气,森然可怖,心中惊慌,愣在那里。“茜儿,我体内鬼力太过于霸道,以我现在的定力难以将其驯服,你赶紧帮我诵念经文,我好专心克制鬼力。”说这话时,柳生宗严赤红的双目中似乎跳跃着两团火焰。柳生茜赶紧从他手中接过经卷,在他旁边坐下,朗声吟诵起来。

      渐渐地,经卷上金光绽放,如同一朵盛开的金莲花,金光所及之处,将丈余宽的密室覆盖住。柳生宗严端坐在金光之中,浑身上下流动着金灿的光泽,他体内汹涌澎湃的鬼力不甘心再次受制,竟然突破了他身体这道屏障,慢慢渗出,弥漫到柳生茜身上。阴煞暴戾的鬼气大概觉察到了真正的禁制来自于那个手持经卷的少女,因此决意要将正在诵经的柳生茜吞噬掉。柳生宗严受制于鬼气,虽然心中万分急躁,却丝毫动弹不得。柳生茜似乎深深沉浸在经文之中,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被鬼气缠绕住,她念着念着,经卷上的数百个文字忽然化为一个个金灿灿的“卍”字,环绕在柳生茜身体周围。这些金光四射的“卍”字相互交错,织成一道金网,将缠绕柳生茜的鬼气尽数包裹在内。

      潜伏在柳生宗严体内的鬼气源源不断的涌向浑身散发着金光的柳生茜,随着鬼力的不断涌来,环绕柳生茜的数百个“卍”字光芒越来越强盛。这些金字似乎有意要将柳生宗严体内的残存鬼力全部引诱出来,金光与鬼力僵持了片刻,到最后,柳生宗严体内的鬼力已经消耗殆尽,他的内心也就恢复了平静。缠绕着柳生茜的那一缕缕鬼气在“卍”字金光的压制下,慢慢收敛。金光渐渐变弱,内心恢复平静的柳生宗严这才发现困扰自己多年的鬼力竟然被那些悬浮在半空的“卍”字一缕缕吸纳掉了。

      当鬼力被金字尽数吸纳之后,绽放的金莲合拢,散发金光的“卍”字光芒收敛起来,重新化为数百个文字,悬浮在柳生茜身体四周。柳生茜此时才回过神来,看着那些悬浮在身旁的经文,讶异的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柳生宗严似乎明白了什么,笑呵呵的说道:“女儿,你今天总算帮了为父一个大忙,那些鬼气竟然被你诵念的经文化解掉了。”柳生茜眨了眨大眼睛,一脸茫然的说道:“可是女儿刚才似乎睡了一觉,现在还感觉浑身乏力呢,什么时候帮爹爹大忙了?”柳生宗严指着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经文,说道:“这些文字就是你从《洗心离念经》的经卷上召唤出来的,正是这些经文将我体内的鬼力吸纳掉了。”柳生茜半信半疑,伸出手指头轻轻碰了一下悬浮的一个“无”字,那个“无”字倏然一闪,不见了。柳生茜觉得好玩,笑嘻嘻的说道:“爹爹,这些字会捉迷藏吗?”说着就伸出手不断碰触那些文字,那些文字一个接着一个凭空消失了。

      柳生宗严目睹眼前这一幕离弃景象,心中大惑不解。柳生茜问道:“爹爹,那些经文跑到哪里去了?”柳生宗严指着女儿左手里的经卷,说道:“你快看一看经文是不是又回到经卷上了。”柳生茜将经卷展开,但见经卷上面一片空白。

      “爹,经卷上面哪有文字啊?难道经文已经跑掉了?”柳生茜将经卷交给父亲,纳闷不已。柳生宗严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这些经文将鬼力吸纳之后就回到了鉴真寺。”柳生茜闷闷不乐地说道:“可是女儿体内还继承了爹爹一部分鬼力呢,万一哪一天女儿体内的鬼力也出来作祟,女儿该怎么办?”此言一出,柳生宗严登时哑口无言。

      “想不到鉴真寺老和尚的经卷这么胆小怕事,知道鬼力难以对付,如今就溜之大吉了。”柳生茜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被鬼力反噬,双目赤红神态狰狞的模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柳生宗严岔开话题,说道:“你娘在外面等了半天了,你该出去陪着她。如今柳生庄惨遭巨祸,大家心里都悲痛欲绝,我身为当家人,必须带领大家复仇才行。这几日我还要与大家一起重建柳生庄,你就多陪陪你娘吧。”柳生茜应了一声,就出了密室。阿香正在密室外焦急万分的等待父女两人,一见到柳生茜走出来,连忙问道:“你爹还好吧?”柳生茜回答:“已经没有事了。”刚说完,柳生宗严就走出密室,启动机关,将密室关闭。

      “阿香,就让茜儿先陪着你,我要到外面带着大家收拾一下村子,另外,山坳里的那些尸体也得尽快掩埋起来。”阿香点了点头,对柳生宗严说道:“你要当心。”柳生宗严“嗯”了一声,就出去了。柳生茜陪着母亲来到厢房休息,阿香遭受贼人戏侮,心中悲伤,静静呆坐在床榻上。柳生茜跪在床前,将脸掩埋在母亲的怀里。阿香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双目无神,喃喃的说:“这次柳生庄遇袭,是因为鉴真寺老僧的那卷《洗心离念经》啊!”

      柳生茜早已知晓事情的大概经过,就说:“《洗心离念经》是柳生一族的秘密,不知道谁将此事泄露出去,招来灾祸。”阿香唉声叹气道:“《洗心离念经》只是能够克制柳生一族的鬼力罢了,什么人会对这种经文感兴趣?难不成偷袭柳生庄的恶人与柳生一族是世仇?”柳生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道:“爹爹一直在奈良町,极少与人交手,根本没有与别人结下怨仇,有谁会来加害柳生家?”阿香摇摇头,说道:“算了,还是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吧。娘现在感觉很累,想睡一会儿,乖女儿,你就留在这里陪着娘好吗?”柳生茜点了点头,阿香就和衣躺在床上休憩。柳生茜忙碌半日也早已劳累不堪,方才在密室中因诵念经文化解鬼力,又颇消耗心神,见母亲睡下,自己的困意也就被勾起,守在床前片刻之后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恍惚之间,就已过去半日光景。柳生茜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母亲正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柳生茜莫名其妙,问呆呆出神的母亲:“娘,您在看什么?”阿香指着柳生茜的身体,喃喃说道:“不可思议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柳生茜这才发觉自己的外衣已经被人除去,身上仅存遮体的亵衣,自己肩头上赫然印着几个金字。

      看着这几个金字,柳生茜直觉这正是密室中消失的经文。她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些经文偷偷跑到了我的身上!”柳生茜当着母亲的面将亵衣拉起,就看到自己的腹部上密密嵌着许多金字,阿香指着女儿的后背,说道:“这里也有!”柳生茜就问:“娘,这些金字大概就是经卷上的经文。”阿香盯着女儿白皙肌肤上镶嵌着的一个个金字,低声念道:“亭亭莲花,出于污泥,自念清洁,不受秽污。以清净心,容纳万物,万物皆化,万法皆无。”

      柳生茜一脸哭相,沮丧的说:“娘,这些经文嵌在女儿身上实在太难看了!”阿香觉得此事着实怪异,就问刚才密室之中所发生的一切,柳生茜将自己所见所感悉数吐露,阿香惊诧不已,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些鬼力也就寄存到了你的体内。”柳生茜仿佛遭到五雷轰顶,怔在那里,半晌才说:“娘快帮女儿用水将后背上的经文洗掉,这些经文嵌在身上真是难看死了。”

      阿香就与女儿到了厢房一侧的浴室中,将浴盆盛满清水,然后用浴巾浸湿擦洗柳生茜的后背,可是无论怎么擦洗,柳生茜后背上那些嵌入皮肉之中的金字仿佛已经生了根,根本擦不掉。阿香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些金字已经嵌在你的皮肉中,看样子除不掉了。”柳生茜不愿相信母亲的话,劈手夺过浴巾,在自己小腹上擦洗了许久,果然不能将金字擦掉,顿时感到十分苦恼。她扑到浴盆的水里,几乎带着哭腔:“女儿就这样泡在水里,直到把这些怪字泡掉。”

      柳生宗严吩咐一部分人将村落先草草收拾一下,就带着人到山坳中将那一堆尸首在乱石堆中就地掩埋,然后返回村子与大家一起将凌乱不堪的村庄重整了一番,将村民的尸首抬到村外柳生一族的坟场中掩埋起来。群情激愤,纷纷要求柳生宗严带着他们寻到仇人将仇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柳生宗严预感到事情颇为棘手,显然在屠戮背后牵涉到很多事情,此次对方失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许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自己必须在灾难继续下去之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把罪魁祸首除掉。他示意大家冷静,然后对他们说:“你们不要自乱阵脚,一定要齐心协力守住柳生庄,而我要外出探查。这件事似乎牵涉很广,可能与甲贺流有关,如果我们太急躁会更加被动。”村民一时之间沉默无语,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忍者惯于暗杀,万万不能随意去招惹。

      柳生庄遇袭一事很快就在奈良町传得沸沸扬扬,胤荣闻讯,随即带着几个弟子前来探望柳生宗严。两人交谈了很久,最后决定让宗严的妻女暂时寄宿在胤荣家,由北田晴妍陪伴着母女两人。柳生茜虽然不放心母亲,但是更担心父亲的安危,决意跟随他前往南近江的甲贺之里探查,柳生宗严只是不许。这一天傍晚,残阳如血,晚霞斜映着凄清寂寥的柳生庄。暮色笼罩四野后,胤荣亲自将柳生宗严的妻女接走。当晚,柳生宗严召集村中幸存者,命令他们在自己外出期间一定要谨慎守卫柳生庄。将事情交代完之后,柳生宗严就在凄清的月色下离开了柳生庄。

      踏上复仇之路的柳生宗严在次日傍晚就来到了筒井家的伊贺上野城,眼下筒井家正谨慎防备着南近江六角承祯的进犯,筒井家与六角家僵持不下,守城卫兵对进出上野城的行人一一进行盘查,生怕混进六角家的探子。柳生宗严不想招惹麻烦,就绕道而行,在暮色降临时,来到南近江境内观音山附近的村落外,他看到观音山山脚下有一座破败的寺庙,就到寺庙中栖身,顺便吃了些干粮。柳生宗严这一路走来,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快吃完了,就打算明日一早到村中小店里买些干粮带着上路。

      柳生宗严浑身困乏,倚靠在破庙墙上阖眼养神。月色凄清,观音山沐浴在月色中,一片静谧。奔波了一天一夜的柳生宗严已经十分疲惫,片刻功夫就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他被细微的沙沙声惊醒,就循着沙沙声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中。微风吹来,拂动树叶,沙沙声此起彼伏。柳生宗严从这一片沙沙声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已经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杀气透过在风中摇摆不定枝叶向自己袭来。柳生宗严不假思索,挥刀迎了上去。咔嚓,竟然砍中了一个人。那个人倒在地上,说道:“好快的刀,怪不得连伊贺流忍者都会命丧你手!”

      多么熟悉的面孔,那个被砍中的人正是在柳生庄教书的先生。柳生宗严怒斥:“原来你这贼人跟他们是一伙的!”那个倒在地上的教书先生脸色苍白如纸,有气无力的向宗严伸出手,说道:“不是我,你误会我了!请你救救我吧!”那个教书先生伸出的手缓缓落下,然后一动不动,显然死去。柳生宗严啐了一口,刚要离开,就看到那个教书先生的脸孔发生变化,竟然成了另一副模样。

      “难道是甲贺流的易容术?”柳生宗严看着这个陌生的死者,心中阴晴不定。忽然,大风刮起,林间的沙沙声被哀号的风声吞没。大风席卷整片树林,枝叶被狂风吹落,露出了张牙舞爪的枝干,竟如同魔鬼的利爪,在夜色中来回晃动。柳生宗严大喝一声,挥刀而出,刀锋森冷,眼看就要砍中树木,不料眼前的树林倏忽消失,他这凌厉的一刀就砍在了虚空中。虚空之中看似空无一物,却又似乎有一股潜伏的力量将他这一刀接住。

      “嘭!”显然砍中了什么。柳生宗严手中那柄刀寸寸断裂,虎口也被震裂,渗出滴滴鲜血。他惊诧莫名,看着空无一物的虚空。看似空无一物,其实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这到底是什么?他一筹莫展,颓然坐在地上。就在此时,半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旋转着,要将他吸进去。柳生宗严挣扎着想逃走,却被漩涡带动的气流吸了进去,刹那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昏昧。他大吃一惊,就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从破败的寺庙中,柳生宗严看到月已在中天。他回想起梦境中见到的一切,睡意全无就来到破庙外散步。山野寂静,清风徐来,令他心境舒畅了许多。“看似空无一物,其实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这只能是一个人的意念!”柳生宗严反复思索着,又想到在梦中被他杀死的那个教书先生,不禁恍然道:“将柳生一族秘密泄露出去的十有八九就是此人。”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