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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新 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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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阳光虽然灿烂,却没有多少温暖,尤其是听过刚刚传达的口谕后,蔡绣娘很有点心惊胆战:到底是逃不过这一关。官家怎会忽然想起让自己侍寝呢?他应该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个人才对啊。如果明月夜在就好了,她一定可以给自己出出主意的,可惜她已经好几日没有露面,即使自己每天按时摆上的精致茶点也全无作用。难道她真的“死了”?
绣娘深深叹了口气,回眸看向专程过来指点自己侍寝事宜的女官,这女官年纪已经不小,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说起话来却是有气无力的,听得蔡绣娘耳根子发麻,就在这时,她忽然瞥见窗外人影闪动,分明就是那个“女鬼”嘛!谢天谢地,她总算是回来了!
虽然女官还在啰嗦,蔡绣娘却已完全失去兴趣,有一眼没一眼的向外张望。那女官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喂,看什么呢?还不好好听讲!”
蔡绣娘寒了颜色:“居然敢对我这样说话,你以为自己是谁?”
女官吓了一跳:“奴婢不敢。”她话音才落,就听见身后传来轻柔的笑声,顿时骇得三魂走了七魄:自己背后的门不是关着吗?什么时候进来人了呢?没等她回头,后脑早挨了一记重的,顿时不省人事。
蔡绣娘却回嗔作喜:“你总算来了。”边说边打算起身给她取茶点吃食,明月夜笑眯眯的按住她:“婉容娘娘,恭喜恭喜!”蔡绣娘笑容顿敛:“有什么好恭喜的。他比我父亲还大两岁呢,如果不是为了教派安危,我才不做劳什子的嫔妃!”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明月夜暗暗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怎么帮忙呢,我又不是神仙!但眼看着她充满希望的脸,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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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永今天的心情很好,好到居然想起被冷藏许久的新妃,刚刚下了晚朝便吩咐侍从摆驾去云华阁。身边的心腹太监忠顺自然明白个中原委,微笑着跟随御驾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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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已经烧好了,娘娘您别犹豫了,快点沐浴更衣吧。”宁馨简直不能理解娘娘到底在等什么,皇帝的旨意下来都快一个时辰,她还在满地乱转。
明月夜坐在梁上,眼珠子不停的打转,可就是想不出半点办法。而过去那大半个时辰内,蔡绣娘对自己的希望已经一点点幻灭,此刻的惊慌失措仅仅是她认命的另一种宣泄方式,却比之前的央求哭泣更让人同情。
“娘娘,官家的銮驾快到了,您还是”
不等宁馨说完,蔡绣娘已挥手打断,抬头望了望上面,明月夜心里“咯噔”一响,她的眼神······不行,自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趁着她们出去迎驾的当口,明月夜悄悄溜进寝室,对这里她非常熟悉,随便做点手脚原是小事儿一桩,何况这几天从江千里那儿学的东西可不少。
但她才弄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蔡绣娘的脚步声,顿时手忙脚乱,匆忙躲入帐幔深处,从缝隙里看出去,只见赵元永挽着蔡绣娘进来,满脸欣喜迷醉。
明月夜忍不住暗骂“色鬼”。下面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大大的不妙,自己再偷看的话绝对会长针眼的,还是早点走为妙,便开始思量着去处:自己刚从江千里那儿逃出来,自然不能再回去,至于大明尊教那边,就更不用提,再也不想看到陈汝能了!
可自己还该到哪里去呢?才想到这里,忽然发觉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明月夜心里一寒:自己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还没对此做出反应,就被人夹着脖子揪了出去摔在地上。
寝室内灯火通明,该在的人在,不该在的人也在。明月夜刚呲牙咧嘴的爬起来,就被侍卫秋念庭抓着头发往外拖,蔡绣娘心里早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但皇帝在场,轮不到她开口的。明月夜也明白这点,并不指望她求情,有道是自力更生才是大道理,挣扎反击之际,衣袖不知不觉撸了上去,露出那副镯子。
赵元永目光淡淡扫过,忽然间脸色大变,厉声道:“放下她,你们都出去!”秋念庭不放心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容不得质疑,可他实在不放心,因为这女人反击的力气不小,而且很懂得攻击别人的弱点。所以他理所当然点了明月夜的穴道。
明月夜顿时软瘫在地上,只剩下转动眼珠的能力,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走过来,伸手抓住衣领冷冷道:“这东西是从哪里偷来的?”
明月夜无声的苦笑:自己当真是倒霉到家。赵元永却锲而不舍:“再不说实话,朕就立刻要了你的小命。”闻言后女贼居然翻了个白眼,仿佛很不屑的样子,赵元永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冒出来,手臂一挥,明月夜就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床栏上,滑下的同时“啊”的吐出口鲜血。赵元永很清楚自己的功夫,不应该重创她才对,迷惑不解的走过去探看,随即失笑:敢情秋念庭忠心过度,不但点了穴,还用了独家手法,甚至于连哑穴也没放过。
明月夜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来,就见皇帝的表情很是诡异,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一个据对不愿意回忆的人,便冷冷道:“这东西不是我偷的。”
赵元永淡淡道:“那又是从何而来呢?”
明月夜眼看他似乎有掐死自己的意思,心里一动,索性优哉游哉的撩拨杀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老不死的丑八怪!”
赵元永的表情再度改变,害的明月夜心里发怵,但脸上无论如何不能流露,勉强道:“要杀人就请便,反正我现在。”忽然说不下去,对方竟笑着凑到耳边吹气:“那天在崇文院相会时,你是不是用过易容术?”如果明月夜此刻能动弹,绝对不是打耳光,而是逃命。他的距离实在太近,周身上下处处洋溢危险的味道。
“我、我、我不是”下文还没出口就被他的举动吓了回去。柔软的纱帐在他手边无声无息垂落,遮蔽了外面的灯光,这时就算是白痴,也知道皇帝此刻的心思。
“请问你现在还逃得了吗?”赵元永忽然拉过枕边丝巾,小心翼翼蒙住那双眼,被这样的目光瞪着,换了谁都会没心情享受鱼水之欢的。
不但不能挣扎,眼睛更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明月夜立刻想到嚼舌自杀,可嘴唇却被结结实实堵住,陌生的气息瞬时包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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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绣娘喝完第三碗茶,但内室仍然没有半点动静,皇帝到底想干什么?该不是亲自行刑吧,一想到他刚才的眼神,蔡绣娘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明月夜”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皇帝的?
秋念庭却已等的不耐烦,走出去欣赏夜景。只有大太监忠顺一人老老实实的守在寝室门前,似笑非笑。
蔡绣娘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试探着问了句:“官家还没有审完?”忠顺笑的更诡异:“您要是觉着累,就先请回偏殿歇息吧,官家今晚只怕是没空儿见您。”蔡绣娘怔了怔,随即惶然大悟,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烧红了。
但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皇帝的声音飘出:“忠顺进来。”大太监应声而入,蔡绣娘只来得及看到人影一闪,房门再次关上。忠顺犹犹豫豫的掀开帐幔,意料之中凌乱景象并没有出现,那少女居然穿戴整齐,若不是空气中特别的味道,他简直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片刻后,忠顺叹了口气:“小娘子的伤并无大碍,之所以晕厥只是因为年幼不堪 ”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声音,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何况关系到皇帝。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也不在于这个,而是如何安置这位来路不明的新贵。皇帝深深叹了口气:“暂时先留在这里吧,加派些可靠的宫奴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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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蔡绣娘木然坐在床边发呆。
明月夜苦涩的笑了笑:“没事儿,我只是一不小心被狗咬了。”
蔡绣娘急忙伸手掩住她的嘴:“你现在已是名副其实的宫妃,可不能再随便说话。”
“什么?!”如果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就一定是皇帝脑子进水!
“你自己看看吧。”蔡绣娘随手递过来明黄诏书。明月夜便打开看了,看完便翻起白眼:偶,卖糕的!虽然大部分字句需要推敲着看,本也没打算往心里去,然而最后一句严重影响了她的未来:“册封为昭仪,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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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位列九嫔之首,正二品。
素来不过问养子后宫的太上皇听到消息后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满半年,元永居然三次下旨晋封妃嫔,可就有点不同寻常,难不成真的转了性子?但前面那两位可以理解,一个有家世,一个有美色,但这位明昭仪的荣升实在有点奇怪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只配做宫女,况且又是从民间弄来的,想来没有什么良好的教养。不过,既然皇儿喜欢,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不曾关系到皇后尊位的变迁,做长辈的不便过问。
旁边的太上皇后微笑着拿起茶盏:“左右不过是个小小的昭仪,你有什么好着急的!”
谢贵妃脸上一红:“儿臣只是觉得官家近来有点变了。”
太上皇后淡淡道:“放肆,这话岂是你能说的!?”说着瞟了太上皇一眼:“不过话说回来,昭仪乃九嫔之首,将来也要入宗祠祭祀的,倒不若召来看看,再作计较不迟。”
太上皇目光冷冷扫过她二人,心里已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