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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宴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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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旧事,七王听了底下人的回话,转过头来,道皇上也该饿了,就请移驾开宴。
一行人移去园子里一处更为华丽的小楼。但见路上一些醉芙蓉,修剪得宜,众人都不禁放慢脚步,鉴赏一二。
芷瑶本是闷头不作声的,昱伦行在她身边,看了回她的脸色,道:“可是这几日的汤药有些化消不了?明儿着人把方子送来,我找个厉害的人物再帮你瞧瞧。”
芷瑶抬头不大在意地对他笑了笑。
昱伦却是一呆,只觉这笑里凄苦无比。
正待要再说什么,却见芷瑶收拾了神情,对行在前的皇上道:“万岁爷这些日子可是胖了?”
皇上周身拍了一回:“除了前些日吃了回鹿肉,已三日不曾吃过好的了。”
众人哑然失笑,皇上寻思了一回,却悟道,“你这丫头是在嗔怪我头次见你时说要带你玩的,却不守信?”
芷瑶鼓了嘴静待。
皇上神态轻松地瞟了一眼七王爷道:“这也不怪我,上次的贼人大概太是刁滑,骁骑营押送的时候给他们见了点儿血,我见到时已经半死不活地不好玩了。”
说罢笑了一回,道:“你若喜欢尚武的这些,我们这几天就要去围猎了,不仅好玩还有的吃。我只这个来得好,宰辅大人也看得过眼。美中不足是不能一年到头的围猎罢了。”
昱伦忙道:“女眷历来不能出席围猎的,皇上美意谢过了。”
皇上停下脚步,看着芷瑶道:“帝王自是不愿失信于人、食言而肥,你若来就换个男装,我自保证你的安全。”
皇上又抿了嘴笑着对昱伦道:“宰辅大人最近说与我一件喜事,我却以为好事就要成双的,说不得缓上一缓。你而今这样年少却如此持重,比老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国事上有你父子二人,我又是何其幸哉!只望你以后莫像老大人那样刻板严厉,这自然是我的私心。”说完对昱伦挤了挤眼睛。
韩方向着昱伦努了努嘴,昱伦却是呆愣着没有动,直至酒吃完、饭用罢,面上的神色却愈见清寒。
回程的马车上,众人心下都各自有事、各自思量,一路无话。
扶着芷瑶下了马车,昱伦只是紧紧一握,痛得芷瑶嗔怪地看他,他却不理,上马车匆匆回府去了。
韩方在车上看了回昱伦的脸色,心里有了计较,硬着头皮低声道:“皇上的意思已是浅近得很了,咱们无非胜在年纪上。公子赌这口气也这么些年了,就没看淡一点么?”
昱伦脸上神色变幻,咬紧了牙道:“你以为我这么要强是为了等着接手他的位子吗?你不是我,自然不觉得被他摆弄。”想了一回,没有说下去。
韩方转了话题道:“公子怎么看今天这一出?真的是这么的巧么?”
昱伦神态回复过来,泰然答道:“我还是那句话,对这位今上仍是看得不十分透彻,自然是要提防。至于说要借沙福国用事嘛,本来也不是面毫不透风的墙。”
韩方笑了道:“这天下太平、政令通行的,没想到□□的权贵们眼睛却盯住了小小的沙福国,三方逐鹿,所见却大大不同——他,”韩方指了指身后,意指府上,“自然是要巩固兵权;他,”又指了指上面,“大概只晓得这些灵芝、奇女子的典故,公子你呢?在这弹丸之国上又想拿取些什么?”
韩方清了清嗓子又道:“公子莫怪,我也还是那句话,公子必须有所割舍!”
昱伦锁了眉头,手扶着额,掌侧却是浓郁的石斛香气,挂在鼻尖上怎么也甩不掉。
芷君芷瑶进了院子,对了回眼色,叫丫头妈子自去睡了不必伺候。两人携手站在桂花树下。芷君道:“今天这是怎么一回子事呢?吓得我!小……你看这是巧合还是?”
芷瑶想了一回,道:“我那时已想过了,痕迹应未败露,这事也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是这一位我如今当真要去摸个清楚的,所以这一趟围猎是非去不可。”
芷君嗫嚅了半晌,芷瑶白她一回,她方吞吞吐吐地说:“你可见了大公子对你的情意?只怕这样一个人不轻易对人动情,现下动了情便会……”
芷瑶打断她道:“现在哪是谈什么儿女私情的时候!你今天也见了,这就是箭在弦上了……他若是这样儿女情长,便也是托靠不得的。”
芷瑶面上沉静,续道,“围猎时自然可以见到这朝里许多的文武栋梁,反倒方便观看着八方的动静。”
芷君握了芷瑶的手道:“你对他可否不要太过决绝……”
“这又有谁能左右得了?我自是不想与他绝情的,真也好假也罢,你就没有对昱唯也生出些兄妹的感情?事到临头,恐怕谁也计较不上这些了。”
芷君不觉垂泪道:“我理会得这些,只是到时怕小……你伤了情,只如今我就已觉你心内挣扎得辛苦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看了一会儿月亮。
芷君像又想起了什么:“你去围猎,可莫要显出什么手脚才好,终归是多一点儿退路。”
芷瑶点头道:“我自是知道,你明日也要给我细细地挑一件薄皮甲才行,万一有个闪失,若是不那么要命的,说不得只好生受,没道理这么着就漏了底。”
芷瑶忽然笑道:“你可还记得那时候,万大人刚来,我们只道自己骑马已骑得不错,却让他丢在没有鞍辔的野马身上,结果怎么着?”
“公……你摔晕了,我吓哭了。”
“哈,你自然是故意的,从小到大,你见我摔了多少次?哪次都是自自然然地掩盖过去了。你是故意把老爹引动过来的吧?”
“是我被万大人的架势吓坏了!他对他家那个叫卢顺之的小厮也是这么样的,可对你也全不顾忌留情的,怎么着都还是女孩子呢!”
芷瑶浅浅笑着:“他收了谁为徒自然是相信谁能完成所谓的大事的!”
芷君笑道:“记得那晚我们怎么睡得么?”
芷瑶呵呵笑了:“今晚咱们还是来比一比,那会子是浑身酸痛看谁先能睡着,现下嘛,便来比比看谁先放下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