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同人哲君》格蕾思琳

46、云开月明

　　头痛又发作了。
　　太阳穴处隐隐发痛，连同整个人都焦躁不安。
　　思念在血液里沸腾，叫嚣着想要马上见到那个人。
　　牵挂像是蔓延的藤蔓，牢牢地纠缠着整颗心。
　　他现在怎么样了？
　　熬过了生死关头了吗？
　　如果熬不过去，那自己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不会的！！！
　　一定要活下去……给我活下去！！！
　　哲也……哲也！！！
　　你听到了吗！我要你活下去！！！

　　即使内心充满了激烈的挣扎，在外人眼里，城主还是城主——冷静到接近冷酷，气势震慑得让人发自心底地产生敬畏。
　　赤司是不会让别人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弱点的，哪怕心已经疼到像是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地切割，表面也依旧镇定自若挥洒自如。
　　以至于让人觉得这位接近于天神一般的人物，早已摒弃了凡人的喜怒哀乐，眼中只剩下了输赢胜负。
　　无情之人最可怕，却也最容易让人产生莫名的崇拜心理。

　　此时的他，站在了高高的阅兵台上。
　　异色的双瞳，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沙场上的精兵猛将。
　　他忠诚的将士们，挥汗如雨地在城主面前演练，整齐划一的步伐，出神入化的阵法，杀气汹汹的呐喊，气势磅礴地展示出了必胜的决心。
　　他们不知道的是，站在台上的城主其实只是个“空壳子”，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千里之外的秀德，飞到了某一个人的身上……

　　不过即使如此，他的出现已经让士气大振。
　　人们崇拜的不是城主本人，而是让他们可以前进的偶像。
　　而城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正在想什么……并不是他们可以关心的，也不是他们能触及得到的。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王者的寂寞。
　　即使拥有千军万马，也不过是一堆尘沙。

　　演练在傍晚时分结束，战争的步伐也渐渐近了。
　　对于赤司来说，秀德已经是囊中之物。
　　他已经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只待战鼓一响便可长驱直入。
　　现在能让他牵挂的就只有哲也的安危，这种牵挂在他回到城主府之后，终于冲垮了压抑许久的理智，满满地占据了他整颗心。
　　“告诉御用的外伤大夫，叫他安排一些治疗箭伤的药，要最好的药材！”赤司下令道，“再去把信使给我找来！”
　　内侍官一点也不敢怠慢，马上下去办了。

　　吩咐完之后，赤司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息。
　　恼人的头痛，却一点也没有缓解。
　　上一次这样剧烈的头痛，是在什么时候？
　　赤司记得应该是在九个月前——哲也为他挡下那一刀。
　　因为看他受苦而心痛，因为无法掌控而焦躁，因为快要失去而害怕……当这些情绪统统涌上来的时候，就演变成剧烈的头痛。

　　但是那一次，至少还能看得见他摸得到他，还可以陪在他身边安抚他。
　　现在呢……即使拿到第一手的消息，也是七天前的事情了。
　　七天的变化很大，哲也或许已经痊愈了，或许已经不在了……
　　赤司深吸口气，不敢去想后面那个结果。
　　头痛也越发加剧了……

　　当初送走他，只是因为惊恐地发现自己爱上他了。
　　他轻易地牵制着自己的情绪，摧毁自己引以为豪的理智，成为一个致命的弱点。
　　原本以为两人的距离分开一些，这种狂热的火焰就能稍稍黯淡下去……但现在看来，一点用都没有！
　　相反，这种距离倒是成了一道鸿沟，让他在最想念的时候不能把最爱的人拥入怀中。
　　时间越长，距离越远，却没能将心里的那份爱淡化，反而越加让自己知道哲也是多么重要。

　　既然当初的想法并没有用，那倒不如把他接回来好了。
　　已经受不了这种无形的折磨了……就算被人知道他是弱点又怎么样，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全都杀光就好了。
　　思至此，赤司提起笔，写下来了四个字：“哲也，回来。”
　　回来我身边，别在外面受颠沛流离之苦了。
　　回来我身边，补偿我们没有相见的九个月的日日夜夜。
　　回来我我身边……
　　只要你回来就好了。

　　事实上，在千里之外的秀德，黑子的伤势已经慢慢好转了。
　　在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了过来，总算是逃过一劫。
　　只是行动还十分不便，除了可以坐起来之外，还不能起身走动，伤口牵扯着左手，还不能灵活使用……
　　所以很多事情都要由黄濑代劳，当然他也乐在其中。

　　“小黑子，我来给你擦洗身体了哟~~~”
　　黄濑端着一盆热水，笑得春风满面。
　　这是所有照顾事项中，他最喜欢的一项。
　　“黄濑君，还是我自己来吧……”
　　每到了这个时候，黑子就觉得十分尴尬。
　　本来两个大男人，坦诚相见是没什么，但如果你知道对方对你有别的心思时，一切也就不一样了……

　　“不行的哟，小黑子的手脚还不方便，有些地方是擦不到的吧？”黄濑把黑子从被铺中扶起，又故意在他耳边暧昧地呵气，“而且在你昏睡的时候，都是我在帮你擦洗的哦，我们之间其实已经没有秘密了……”
　　“黄濑君！”
　　黑子的脸刷一下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气恼。
　　要不是担心牵扯到伤口，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
　　“好了，不逗你了……”
　　黄濑开始解开黑子的衣带，把衣服一层一层地脱下来，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尽量不触及到伤口。

　　“还疼吗？”
　　“不那么疼了。”
　　最开始的那几天，每天夜里都疼得睡不着觉。
　　胸口像是有把火在烧，每呼吸一次都是在受罪。
　　在他独自忍受伤痛的时候，还好有黄濑一直守在身边，陪他一起度过难关。
　　黄濑将湿热的毛巾轻轻地蘸在刚刚愈合的伤口上，虽然已经经过妥善处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像是绽开了一朵粉色的梅花。

　　黄濑不无遗憾地叹息道：“小黑子白皙的身上留伤痕了呢。”
　　“没关系，有伤痕才更像男子汉吧。”
　　“说得也是呢……”
　　在胸口上留下那样的痕迹，看起来很色气……
　　“黄濑君，你再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啊哈哈……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哦！”
　　黄濑赶紧给黑子上药，再缠上洁白的绷带。

　　转而清洗其他部位，包括黑子暂时触摸不到的后背。
　　小黑子的皮肤极好，简直可以用“凝脂白玉”来形容。
　　骨架也十分纤细，有种不盈一握的柔美。
　　坚韧的身板却又在提醒，这是一副少年的躯体。
　　阳刚与柔和结合在了一处，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胴体。
　　黄濑曾经趁他睡着的时候抚摸过它，双手简直就像被磁石吸引住了一样，根本不想离开……

　　“黄濑君，请快一点好吗……我有点冷……”
　　即使看不见黄濑的脸，黑子也感受到了那种如芒在背的眼神。
　　“抱歉小黑子……”黄濑把双手环到了前面来，像是从后面抱住他的姿势，“这样就不冷了吧。”
　　就这样继续擦洗胸膛和腹部，然后把手慢慢地往下挪……
　　黑子一把抓住了那只往下滑的手：“那里我自己来。”
　　“有什么关系嘛，大家都这么熟了！”黄濑坏坏地笑着，“还是小黑子怕自己有反应？”
　　黑子瞪了他一眼：“有反应的是你吧，黄濑君！”

　　黄濑只好作罢，说实话那里确实有些抬头了。
　　不过现在小黑子什么也不能做，到时候受罪的会是自己吧……
　　黄濑只好把布巾重新弄湿，递给了黑子。
　　然后像平时一样，乖乖地转过身。
　　黑子这才解开裤子，自己擦洗起来。

　　擦洗好了之后，黄濑又帮黑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小黑子的手指甲长长了呢，我帮你修一修吧。”
　　“嗯，谢谢黄濑君。”
　　黄濑握着黑子的手，用小剪刀帮黑子修指甲。
　　他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喜欢给心爱的人做这些小事情。
　　黑子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也泛出一丝暖意。

　　在他最接近死亡的时候，甚至看到了父亲和母亲来接他了。
　　那时候的他感觉好累好累，只想着就这么走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但是又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着他，回头一看，竟然是赤司君。
　　我爱你。
　　他对自己这么说。
　　这是自己等了多久的一句话啊……他终于说出口了。
　　心里一阵酸楚，眼睛也不由得湿润了。
　　于是向他伸出了手……
　　呐，如果你握住了我的手，那我就跟你走。
　　而那个人确实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朝光明的地方跑去。
　　但是跑着跑着，赤司君的身影居然变成了黄濑君……
　　就在自己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时，他们终于跑到了光亮的太阳底下……
　　于是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喜极而泣的黄濑君。

　　看到守在身旁的是黄濑君，黑子并没有感到失望，而是另一种感动。
　　一直以来，守在自己身边都是他。
　　看到他形容憔悴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心疼。
　　是啊……赤司君就只是个幻影……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而自己居然将那个幻影珍藏在心里这么久，以至于忽略了身边真正爱着自己的人。
　　人不经历过生死，就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也是时候放下了。

　　黑子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日影照在了被铺上，偶尔还伴着几声清脆的鸟鸣。
　　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切也将重新开始了吧。
　　“在想什么呢？”
　　黄濑依旧低头帮黑子修剪指甲，并没有看见黑子眼里温和的目光。
　　黑子却没有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他，而是问他：“黄濑君，我那天受伤之后，我的刀去哪里了？”
　　黄濑抬起头，有些抱歉地对他说：“对不起啊小黑子，当时为了救你，没有顾上那把刀，估计遗落在那里了……”

　　黑子一听有些失落，那可是青峰君送的刀，一直以来都像亲人一样地守护着他，现在却被他弄丢了……
　　看见黑子不开心，黄濑连忙道：“小黑子别伤心了，如果你想要短刀的话，回头我让铁匠给你打一把，保证比以前那把更好更利！”
　　黑子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随它去吧。或许它知道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到它该去的地方了。”
　　而且自己一直用它来杀人，实在是对不起送刀给他的青峰君。

　　黄濑见他一脸释然的模样，试探性地问他：“小黑子，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有……”黑子反问道，“黄濑君有什么计划吗？”
　　“我……我希望还能和现在这样，和小黑子在一起……”黄濑苦笑着低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已经这样和你相处惯了。我想向小赤司申请，让我们继续生活在一起……当然，这得先征得你同意。”
　　黄濑把头压得更低了，虽然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但是他肯定不会答应……

　　“嗯，如果赤司君答应了，我们就生活在一起吧。”
　　如果赤司君真的答应了，也就说明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吧，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哎？”黄濑惊讶地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小黑子！”
　　“我说……”黑子看上去还是很淡定的，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他，声音也是细若蚊声，“我喜欢你，黄濑君。”
　　“小黑子……”黄濑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你是说真的吗？”
　　“啊，好累……”黑子把头看向一边，“听不见就算了哦。”
　　“不要不要，我都听见了！”黄濑飞扑过去抱住了他，“我最喜欢小黑子了！”
　　说着又嘤嘤地哭了起来，活像个小孩子。
　　“怎么又哭了呢……”黑子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背。

　　“我高兴嘛！太高兴了！”黄濑又放开黑子，“我这就写信去告诉小赤司！让他成全我们俩的事！”
　　“不等到回洛山再说吗……”
　　“我想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
　　黄濑了解赤司的脾性，这个人的占有欲极强，即使是他不要的东西，不经过他许可也不能乱动的。
　　不过这些年自己为他办了那么多事，也算是出生入死好几次，只是向他要一个人，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于是黄濑当天就给赤司写了一封私信，把他和黑子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托身边的人送到洛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