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
于是，上午柯尔钦下朝后他们下棋，下午他去办公事，而她则去找戈王妃聊天。日子似乎渐渐变得规律起来。
在这个规律持续了七天后，柯尔钦再度被皇上召去八卦了一番，回府比平日晚了一个多时辰。
“抱歉，今日……有事耽搁了。”这是他们开始下棋以来他首次晚归。
“让我来猜猜。”佟格馨放下茶盏，在屋中走了半圈，“是皇帝表哥叫你去了吧。”装作没看到他吃惊的表情，状若无事般摊手道，“真是的，表哥找你有什么不能讲，他是君你是臣，找你不是正常么？唉，真弄不懂你们男人，简单的事情也要想得复杂。”
“我不是……”他语塞，她依然接的顺口。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瞒我。”哎呀，脸色黯然了，弄得她好象在欺负人一样，不逗他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夫君不用挂在心上。”
佟格馨算算时辰，“这样好了，往后夫君若有事晚归，咱们就不下棋，改论书。”
“论书？”
“是啊。兵书，史书，传记，历年科举试题什么的，随夫君的喜好来论吧。”
“这些你都看过？”他又在她身上发现能让他吃惊的事了。
“虽然大部分是太傅要求的，就算看过吧。”她以他刚能听到的声音抱怨，“唉，皇帝表哥他们要学帝王学，看这些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我也要陪着看。不过总算现在能用到。”
他为她的坦率失笑，并由衷感谢这女子的聪慧，让她可以明白自己。
“不过夫君，”她转脸笑语靥靥，“你若有其它感兴趣的书，请提前告知，妾身会是个好学生的。”
愣了一下，柯尔钦随即朗声大笑。这位格格，着实有趣的紧！
就这样，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尽管时间总被皇上打乱，佟格馨还是有办法合理安排让他不闲不闷。偶尔遇到柯尔钦一下午都无事的时候，佟格馨会建议他去书房坐坐。她抚琴，他看书，亦或是二人一同看书。她并不是那种爱粘人很紧的女子，奇佳的参透人心的智慧让她懂得适时进退。她没有要求柯尔钦一定要爱上她什么，陪在他的身边，只是想让他能够感到轻松而已。
他眼中常带出的并不单单是寂寞，是疲惫，是困倦，是心累憔悴的渴望休憩。那种感觉要命地引发着她的母性本能，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将这个寂寞疲倦的男人纳入自己羽翼下好好呵护。
柯尔钦所不知道的是，佟格馨的目光经常透过缈缈茶烟从书上移到他的脸上，勾勒他的眼角眉梢，唇形鼻骨。她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看他读史书时的一脸肃然，看他阅兵书时的表情玩味，看他品杂记时唇边不经意透露出的喜怒哀乐——仅仅是上扬或下弯的一个细微的弧度。她爱由他的表情揣摩他的心思，由他的小动作猜测他的心情。而最让佟格馨开心的是——这个男人，毫不设防的将自己暴露在她的面前，无意识的，却又理所应当似的默认了她。
时光逝若飞鸿，转眼年关已近，皇城里也渐渐有了过年的气氛。
今天再度晚回府的柯尔钦在皇上八卦的影响下突然很想了解一下，平日他不在时那位格格都做些什么。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越来越吸引他的视线，让他开始在乎起来。她不是在讨好他，只是在想法让他开心些。柯尔钦不是笨蛋，他不过是不在乎的事情太多，所以在乎的事就分外在乎。
由后门回到府中，柯尔钦便悄悄向书房摸去。说来好笑，在自个儿家中还要像做贼似的，要是让人瞧见，传出去又得多一回笑柄。
打远看见佟格馨的婢女们走来，柯尔钦没多想的跃至一旁的树上。几名婢女边说边走，声音刚好他能够听到。
“要说咱三夫人对咱贝勒爷可真好。”一拿托盘的婢女开口道。
“是啊，这不，每天算着贝勒爷快下朝的时候就叫咱去温水，今天这都是第三次啦！”贝勒爷又晚归了，这茶要用刚烧开的水温了泡出来才好喝。
“而且呀，”拿托盘的小婢羡慕的一笑，“贝勒爷恐怕都不知道，他天天吃的点心都是夫人自个儿做的。”
“对呀对呀，听说前阵子夫人每天早上都去找老夫人，就是在问贝勒爷的事儿呢！”
“这还不止，下午贝勒爷忙公事的时候，夫人就去和厨房的张婶王婶学做点心。”
“没错，夫人真是心灵手巧，啥都学得快。这点心都换过好些天了，怕是贝勒爷还一直以为是张婶王婶做的呢！”
“呵呵，夫人长得漂亮人又好，对咱们下人又和气，老爷和老夫人满意得不得了，贝勒爷真是有福气啊！”
“何止是贝勒爷，我看是整个戈亲王府的福气呢。不像礼亲王府的二贝勒，娶到了兑亲王的小女儿，那位格格泼辣起来……”
“还有祁亲王府上那位四夫人……”
待婢女们唧唧喳喳地走远了，柯尔钦才从树上跳下。
如果不是赶巧听见，他都不知道那位格格肯为他花这些心思。这冰寒的户外，柯尔钦突然一刻都不想多留……
推门，他的小妻子披着狐裘坐在炭火前，捧着一本《大唐传记》正看得津津有味，连他进来都恍然未觉。
目光落在渺渺升起的茶烟上，他从未注意过——不论是早归还是晚归，那入口的温度都是恰倒好处。
再转到一旁矮几上的糕点，虽然并不十分精致，但却因入口的味道相同而未曾细看过。
看书，下棋，论书，闲暇时品上一杯好茶……这些安静惬意的生活正是他所向往的，她的小妻子却在不知不觉间都悄悄给了他……
有些迷茫，有些窝心，一些不知名的心思和感觉同一时刻冒上，让他的心和眼都跟着朦胧起来，让他在此刻急切地想做些什么，却又怕突兀了她。
他悄然走至她的身边抱住她，在她的耳畔轻唤了一声她的字，“馥宁……”
“什么事，夫君？”她恬笑以应，熟练地夹好书签。
“我……”他不解为何自己三番两次在她面前口拙。
“夫君，”她安然靠在他怀中，未追问他罕见的失态，很自然地跳转话题，“年夜里，我们去逛逛年市可好？”
“年市？”他皱眉，“除夕夜宫里可是要设宴的。”就算他再默默无闻好歹也算是连襟国戚。
“夫君若不想去的话，妾身可以代为向皇上和太后告个病假。”她眨眨眼，语气半嗔半恼，却笑的顽皮，“还是说——你宁可进宫去陪他们无聊也不愿陪我出门逛热闹？”她就是吃定了他不愿进宫去跟那些老狐狸装糊涂帐。
“好。”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由衷的勾起唇角。这次，他是答应的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