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太子驾到》凌封寒

5、第五章

　　继翻身之后，胤礽终于能坐起身来了。

　　第一次坐起来，胤礽扒着摇床的边儿很是不想躺下，终于能看到这个大木匣子之外的情境了，真是瞧着什么都新鲜。

　　贾赦进了屋就瞧见自家儿子扒着摇床坐着，眨眨眼，又见孩子一手扒着摇床躺倒了，咳笑一声，走到近前，就见那孩子已经翻了身趴在床上背对着自己。

　　贾赦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聪明，能分辨出自己的脚步声，更知道谁对他真的好，谁不怀好意：那个他一瞧见就嚎的丫头同老二媳妇的陪房媳妇往来甚密，被他盖了一身奶糊的姨娘是老太太赐下的……

　　贾赦将胤礽抱在怀里，捏捏他的鼻子，笑着想：莫不是自己在他小时候念过了《史记》又念了《三十六计》的缘故？自己是不是将儿子教的太好了？那，自己是不是该回去温习一遍《周易》，儿子最开始可是瞧上了那本呢。

　　胤礽瞧着贾赦在走神，抬手抓了贾赦鼻子一把。

　　贾赦回过神，忙将抓在鼻子上的小手握在掌心，很是哭笑不得：对了，这小子是个半点儿不肯吃亏的主，连他老子的面子都不给。不过，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就还不会说话呢？

　　胤礽折腾的累了，揪着贾赦的衣裳靠在他身上，闭上眼。

　　贾赦瞅着在自己怀里睡去的孩子，忿忿然伸手点点胤礽的鼻子：这小子肯定知道自己要教他说话，这几日每次自己一来，他就睡了！

　　捏捏胤礽的短胳膊短腿儿，贾赦愈发感念陈太医留下那药膳单子，想到陈太医生辰渐近，算着得让李平备了礼提前送去……这么着，自己又该‘买丫头’了。

　　贾赦正琢磨着自己库房里还有哪些物件是瞧着清贵的，就听见外头丫头的声音：“姑娘来了。”

　　乍闻此语，贾赦有一瞬忡怔，他们家现在能被称作姑娘的可就只有他那尚待字闺中的妹妹贾敏，他这妹妹一向只同他那二弟亲近，这几日怎么见天儿的往这边跑？

　　贾敏进来看见贾赦也在，倒是有瞬间不知所措，收拾心神不过一瞬，便笑着对贾赦行礼，道：“妹妹见过大哥。”

　　贾赦被贾敏身上衣裳绣着的金线晃的眨了下眼，低头看着胤礽，轻声道：“妹妹多礼了。坐。”

　　贾敏也不知道该如何同这个哥哥相处，一时紧张就拿了对外人的礼节应对了，现在坐下了，就低了头掩饰面上薄红，可是一低头又觉着自己衣裳上的金线有些碍眼，眼神落在哪里都不对劲儿，最后只得瞧着贾赦怀里的胤礽。

　　屋里一时静下来，贾赦暗暗叹口气，抬头对贾敏笑道：“还没谢过妹妹送给琏儿的玉坠，只是……”

　　贾敏面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又透了出来，复又变作惨白，揉着手上的帕子，急急道：“哥哥别怪妹妹，妹妹也不太懂，妹妹只是想着那物件可爱，想送给琏哥儿玩儿，真的不是有意的。”能精通女子六艺更擅诗词的贾敏岂会是蠢笨之人，那日赵嬷嬷面色一瞬间的变化自然被她记在了心底，回去问了自己的奶嬷嬷这才知道自己送的物什的不妥当，可是，这又怎么说呢？这几日过来不见那东西在琏哥儿左近贾敏才松了口气，故而今日见着贾赦竟在屋中心下便是一慌，见人神色淡淡的，又听提起那玉坠，以为贾赦是要兴师问罪，便急急道出压在心头许久的忐忑。

　　贾赦倒是明白了亡妻对贾敏评语何来，瞧了赵嬷嬷一眼，对贾敏安抚的笑笑：“妹妹勿急，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以后做事前问问身边长者就好。琏儿喜欢那玉坠，从妹妹处得了转头便塞给了我，我刚才要和妹妹说的是这小子借花献佛的事儿。”

　　贾敏松了口气，揉揉手上帕子，道：“琏儿和大哥很亲近。”

　　贾赦笑着不应声：儿子不和老子亲近和谁亲？

　　贾敏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大哥也是相貌俊朗之人，抱着琏儿时神情是那样的温柔，怎么看着都不像府中众人传说的那……好色之徒。

　　贾敏想起奶嬷嬷昨儿同她说府上诸事变迁时几近感慨的低语：“大老爷要弄小厨房是为了琏哥儿呢。”她的大哥是真的很心疼琏儿。

　　不知怎的，贾敏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哄着她的眼神。

　　贾敏如今除了去荣禧堂陪着贾史氏说话，倒是又多了个去处，贾史氏听说后也没阻拦。

　　偶尔遇上贾赦，兄妹两人也不似曾经那样无话可说，而且贾敏对着胤礽有和贾赦相同的执着：颜色鲜艳式样新颖的络子，绣工精美的荷包就是贾敏诱惑胤礽出声学话儿的手段。

　　胤礽对贾敏的诱惑手段很是不屑一顾：爷当年用的都是贡品呢！

　　不过瞧着贾敏最后虽然失望而归，第二日却是拿了更用心的物件儿来，胤礽盯着那一篮子的玩物也开始觉得自己不厚道，只是，‘姑姑’这个词儿倒是好说，可怎么地也得等他能叫清楚了‘父亲’两个字再说吧。

　　贾赦瞅着满地爬就是不说话的胤礽，沉沉叹口气：琏儿怎么就是不叫人呢，是自己诱哄的法子不对？

　　胤礽瞧着贾赦满脸失望的样子，愈发心虚，悄悄磨磨自己刚刚冒头的小牙，孝顺父亲是他该做的，可是，他也不想说话漏风，虽然现在开口就是满口跑风……好吧，就小小声叫一声。

　　胤礽爬到贾赦脚边，翻身坐好，仰起头，为了看到贾赦的眼睛，不得不将一手支在身后撑着。

　　贾赦瞧着胤礽笨拙的折腾的样子，唇边带上点儿笑，看着胤礽仰起头看着自己，天知道他怎么从小小的孩子脸上辨别出了严肃的神情。

　　“父音……”

　　贾赦眨了下眼，第一次开口说话确实是件严肃的事儿。不过，贾赦弯下腰一把将胤礽抱到怀里，狠狠亲了口孩子嫩嫩的脸颊，笑道：“琏儿真聪明！再叫一次~”

　　胤礽嫌弃的将手按在贾赦脸上使劲儿的推：讨厌，话说的含混不清还聪明！

　　贾赦终于在晚膳之前哄着胤礽又叫了他一声爹，喜的贾赦扶着胤礽的手捏着勺子吃粥，父子俩折腾了半个时辰，弄的两人身上都是粥，最后胤礽放弃了自己吃，让贾赦喂着吃饱了。

　　哄睡了胤礽，贾赦去了梅芳处换衣裳，用膳。

　　梅芳听着贾赦说胤礽的聪慧，也很高兴。梅芳同荷盈都是贾张氏陪嫁的大丫头，她更陪着贾张氏一起长大，彼此早生出些亲情混在主仆情谊里头，贾张氏本是想给梅芳寻一户殷实人家风光嫁去做正头娘子，偏生贾史氏在贾张氏怀了长子的时候赐下姨娘来，彼时梅芳在外头也没看上的人，主仆二人将话说得通透，梅芳就一并被抬做了姨娘，其后主仆情谊倒是一如以往，如今梅芳瞧着贾赦同小公子亲近，公子又如此聪慧，自然满心欢喜。

　　听着贾赦说胤礽能抓着勺子自己吃几口粥，梅芳想到贾赦身上的汤渍，抿唇一笑：“幸亏现在院子里有了小厨房，琏哥儿吃什么都便宜。”

　　贾赦轻笑一声，他记得那时候他提出要建小厨房，二房那对夫妻言不由衷的搪塞，巴望着自己能成事，又不想得罪老太太的情态，真真让人厌恶得紧，就算过了这么些年，他还是不能无视他那被母亲捧在心上的二弟的虚伪。可是，厌烦着，他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建了小厨房好处当真不少。贾赦遣了李平去陈太医府上时，陈太医问了两句胤礽的情形，听李平说了各房自有了小厨房，便隐晦暗示了养生一道的吃用之法。贾赦将陈太医所说同医书一对照，很是信服，便将他们这边儿的厨房交给了李平家的打理。如此一来，不仅是将那一百两银子的份例俭省下不少，但瞧着众人面色就比以往好了许多。

　　难怪外头世家子弟瞧向自己的眼神里头总有那么几分轻视，原来自家果真不比那等世家的底蕴，只知用银子砸出了富贵景象，却不知旁人心中正摇头笑话。

　　贾赦闭目叹息，拉下梅芳正为自己揉捏额头的手，问道：“琏儿的周岁宴准备的如何？”

　　梅芳叹道：“现在老太太正张拢着二房大姑娘的周岁宴，说是咱们琏哥儿的不急。”

　　贾赦哼了一声，道：“你先让咱们的人准备着，不能委屈了琏儿。”

　　荣国府二老爷女儿命格贵重的消息在那贾元春周岁宴之后传了开来，有人暗笑，有人轻嘲，只是都在自家关上门之后，出了门仍是沉默的瞧着热闹。

　　二十几日过去，荣国府再次宴客，却是为了贾家承袭一等将军爵位的大老爷贾赦的次子贾琏。

　　荣国府一众世交再次备礼登门。

　　北静王妃周月竹头疼的看着依在身边满眼期盼的儿子，叹口气，转眼去看北静王水臻。

　　水臻被妻儿两双剪水瞳子瞧着，再是绷不住严肃模样，伸手抱过三岁的长子，问道：“溶儿，昨日教你的三字经背下多少了？”

　　“溶儿背下多少，父王方带我去？”孩子眉眼弯弯，很是狡黠的模样。

　　水臻抬手捏捏儿子小巧的鼻子，笑道：“怎么？溶儿都背下了？”见孩子皱了脸，决定放纵儿子一次，“背下一半就成。”言罢，水臻抱着孩子站起身，一手携了周月竹往外走。

　　“父王不考我了？”

　　“怎会？路上考你。”

　　水臻和周月竹端坐着品茶，时不时瞟一眼那边背过了文章就扒在纱窗上的儿子，彼此对视间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的笑意：小孩子，还是活泼些好。

　　正扒在窗边往外看的孩子内里的魂魄却是已经经过一世坎坷的清朝康熙皇帝的长子爱新觉罗胤禔。胤禔觉得他这一世命格不错，父慈母柔，安静的生活，只除了一岁半之前那段就着苦汁子的日子。当然那段日子之所以闹心，并不是两世为人的胤禔觉得药苦难咽，而是每次喝药的时候，他都会想起上辈子那个冤家兄弟。尤其是近日府上喜气洋洋的，听嬷嬷说母妃有了喜信儿，胤禔连着几日梦见他和胤礽小时候的事儿……真是噩梦！

　　好容易能出来散散心，胤禔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反正他对撒娇耍赖那一套已经用的得心应手，正好这一世的父亲最是喜欢自己粘着他，看，他这不就跟出来了~正暗自得意的胤禔不会知道正因为他之前太过乖巧，让北静王和王妃有些忧心，故而他想做到的某些事情才会多出那么些‘磨难’。

　　正在嫌弃身上衣裳颜色式样的胤礽无由的觉着身上不自在，莫名觉得今日该是不宜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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