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妖兽有主》野生松菌

11、第十一章 包子

　　厚厚的褥子叠了两叠，安置在木板床床尾，上覆一条陆琴小姑娘赞助的毛被，以后这就是小棕的窝了。
　　小棕团于其上，嗅着褥子上陌生人的气味上诉无果，只好作罢，接受寄人篱下的现实。
　　就这样，小棕安置妥善，景邦的日子又回到原来的轨迹。
　　距离遭遇五雷轰顶跌落异世的那天，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期间，云门寺灵兽团新成员和此间屋屋主发生大大小小数次交战，从口舌相争战到抢食抢被子抢地盘，一人一浣熊的相处模式在日渐磨合中形成。
　　总是对小棕自言自语表达各种心情的景邦，在寺内其他师兄弟看来，无疑是一个很看重与灵兽沟通的好主人。
　　但是住在同一个院子、同一个师傅的景邦他大师兄却知道，这只记入云门寺名册簿的灵兽野得很。

　　天未亮，景邦就要起来洗漱，黎明时分到后山去练拳。
　　虽然屋外有院子，但那是他和两位师兄的公共土地，练拳发出的声响足以招致耳聪目明的大师兄指挥二师兄讨伐他，所以景邦更愿意找个安安静静没有人的地方专心练拳。
　　但是后山、山门两头跑路程遥远，景邦总是错过饭点，以前自食其力解决温饱也就凑活着过了，但是现在多了个小棕叫他劳心劳力，去不去后山就成了两难。
　　不出两日，景邦想到个办法。
　　让小棕记住每日早晚两餐的饭点，自个去食堂领两份饭食回来。
　　如果景邦在寺内，他们就两个人吃，如果不在，景邦那份就填进小棕胃里。
　　通常景邦走后小棕会再睡一会儿，等到天亮，就驮着食盒奔向食堂。
　　每至此时，所有到饭堂领饭的云门寺弟子都会有幸看见食堂一景——一只带装备的小兽！小兽敏捷地插队到最前面，摇着尾巴拱进厨娘怀里卖乖，随即得到满满两层食盒的吃食。
　　寺内小型灵兽有不少，他们主人看见此景都把自己灵兽带出来溜溜，想占这个多得些吃食的便宜。
　　可惜不是风狼见肉眼红捣乱食堂、就是地极鼠形容猥琐令厨娘生恶，无一能成。

　　又是一日，天光未亮，勤奋的小道僧已经收拾妥当出门练拳了。
　　小棕听到声响，从柔软暖和的被窝里探出两只眼睛，看见门重新合上才继续睡。
　　只是想合上眼再睡一会儿而已，可是这次小棕睡得特别沉，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咕噜噜——”一声哀鸣，小兽一蹦三尺高，急急忙忙背上景邦特意给做的背驼式双层食盒，开足脚程奔向食堂。
　　路上甚至来不及安慰自己，一心希望跑到食堂还能领到吃食。

　　当小棕出现在偌大一个空荡荡的食堂——没有人吃饭、没有人领饭，厨娘也不见了，蹦上灶台掀开盛饭的大锅，里面一粒米都没有！
　　敞亮的食堂里只余一丝残留的饭香。
　　小棕急得团团转，差点从食堂的灶台上跌下来。
　　没有饭吃……
　　小棕好不失落地跳下灶台，屁股往后一坐，背上的食盒一声闷响磕到平整的地面。

　　“瞧，那不是蠢小子屋的妖兽嘛，这个时候还在食堂，铁定没吃饭！”
　　一个高瘦的小道僧站在食堂门口，檀木簪发的脸上白得跟久未见光似的，一身云门寺弟子统一着装的霞衣白罩，年纪只比景邦大一两个月。
　　“师兄，我们把那只妖兽抓来玩玩？”旁边站着另一个小道僧，装束仍然是霞衣白罩，身量却壮硕很多，年纪小小就面容粗犷，似乎很凶。
　　“你笨死算了！抓了他妖兽，蠢小子能不知道是谁干的？！平日里叫你少欺负人偏不听！传到师父耳里，我们两个又是一顿好骂！”高瘦的小道僧往壮硕的那个头上狠狠一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歪曲事实。
　　“哦，师兄教训得是。”挨了揍还背了黑锅的壮硕小道僧毫不反驳，意外的乖巧听话。
　　两人正是和景邦住同一个院子的大师兄罗樊和二师兄叶缪，三人师承一人，不许外人欺负景邦是一码事，他俩欺负人来却毫不手软。
　　在师傅面前他们兄友弟恭，实际就是两个师兄对小师弟玩倾轧，偶尔会动手比试，更多的却是暗地里使绊子！
　　很明显，两人这回又有鬼主意了。
　　或者说，是狗头军师罗樊的鬼主意！

　　“嘿，小棕，过来过来！”
　　小棕闻声望去，景邦的两个师兄蹲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白嫩嫩的包子。
　　踌躇着，小棕没有奔着包子过去。
　　住在景邦屋里那些天，景邦的大师兄对他不喜的神情从来不曾掩饰。
　　但是在罗樊的招呼下，小棕还是一边警惕一边踱了过去。
　　罗樊笑眯眯，大方地将包子伸到小棕嘴边，“给你吃。”
　　湿漉漉的小鼻子凑上前猛嗅一口，是热包子！肉馅的热包子！
　　小棕肚子里响起一阵闷响，啊呜一口咬住，迅速吞吃干净。
　　事实证明，小棕也是一个白嫩嫩的包子——太嫩了！
　　罗樊朝杵在背后的叶缪示意，叶缪会意地打开储物袋，取出包子给罗樊。
　　小棕身躯一支，又是一个肉包子！
　　罗樊拿包子的手从小棕面前挥过，而后放到自己鼻下深嗅一口，“好香的肉包子！”
　　“咕噜噜——咕溜溜——”小棕跳脚，使劲想把背上的饭盒伸到罗樊眼底。
　　“嘿嘿，别急别急！”罗樊稍作安抚，随手将肉包子抛到守护神一样杵在身后的叶缪手里。
　　叶缪接收到罗樊的眼神示意，嘴一张，跟小棕如出一辙地啊呜一口咬住包子，三两下吞进肚子。
　　目睹了包子被吃掉的整个过程，小棕有点难以置信，不是要给他的吗？随即很失落，挠了挠地面转身要走。
　　“别急着走啊，不想要包子吗？”小棕回头。
　　说这话的罗樊笑吟吟地侧过身迈开一步，“跟我来。”

　　来到一处院落，小棕探着耳朵贴在门上，好奇地听着坐北朝南的这间屋子。后面是罗樊和叶缪，两人跟小棕同一姿势。
　　一阵寒暄过后，屋里传出两个人清晰的声音。
　　“大师兄，卖我十个肉包子！”
　　“成，十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接着一阵牙齿磕咬硬物与咀嚼滚烫热食的声音交错夹杂，隐隐肉香从门缝飘出。
　　“大师兄进的货就是香！大老远从山下带回来，您辛苦啦！”
　　“好说好说！你大师兄我出手，东西有差的吗？！”
　　“嘿嘿，那大师兄，小子先走了，下次再来买您包子！”
　　“行，慢走不送！”
　　话音未落，罗樊已一把抓起小棕，身形迅疾地躲到附近的掩体后面，叶缪也几乎同时躲了过来，壮硕的身躯堪堪掩住。
　　随着一阵木扉推开的嘎吱声，屋里出来一个人。
　　小棕透过掩体的缝隙望过去，关门的一瞬恰恰见到了屋里置于桌上的银白之物，那物什好似会发光。
　　罗樊和叶缪对视一眼，有默契地带着小棕离开这个院落。

　　“你可知道了？要吃包子就要拿银子买。”罗樊一副大善人好心“教导”的模样，心里早了开了花。
　　那个“大师兄”，呸！在云门寺呆了七年还不思忖着找前途去，年过十五的人了还一门心思呆在寺内白日做梦要当院教，没出息的家伙！
　　跟他同一批的弟子早有了出路，如今云门寺最大的一批弟子年纪不过十二，这人整整超出三年，还要脸不要脸？！
　　要不是他师父是上任寺公，就那点修为还想留在云门寺？呸！还大师兄呢！白白占着大师兄的名头！
　　罗樊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人，要不是这人死皮赖脸拖着寺公帮他提为院教，他罗樊早就是众望所归的大师兄了！这响当当的名分哪还轮得到“超龄人士”？！
　　不过这次可好，让小棕去他屋里折腾他，银子一事有景邦那蠢小子担待，好把蠢小子也折腾折腾，回头蠢小子发火教训，小棕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这可是一石三鸟的绝顶妙计啊！

　　小棕若有所思地回去了，罗樊和叶缪还站在远处望着那隐入白雾的小不点。
　　“嘿嘿……”罗樊念头所致笑得阴邪。
　　“大师兄，这样不太好吧？”如果忽略叶缪那打雷一样沉闷的声音，此言善矣。
　　“你懂什么！”罗樊色厉内荏，其实心里正因这声“大师兄”而大为爽快呢！
　　“走，今日该练招式了，一会儿你与我过招，看看进步没有。”
　　“是，大师兄。”叶缪答应着，又看了一眼云雾遮蔽之下越走走远的小兽，转身追上心情大好的某人。

　　回到屋里，小棕歪着脑袋思索，银白之物到底是什么？
　　在屋里一番搜索，发现银白若干：一把寒光熠熠的大刀，一柄银光暗哑的细剑，一口垢沉无光的铁盆，以及几颗惨白惨白的野兽獠牙。
　　“咕咕咕……”一只肉包何以顶饱，小棕肚子果断饿了。
　　小棕觉得银白之物大抵如此，于是行动起来。

　　还是那个院落，还是那间坐北朝南的屋子，还是那个“大师兄”，屋里还是两个人。
　　不，另一个人此时被一只浣熊替代。
　　“噗……”
　　“大师兄”一口茶水喷出，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端坐于圆凳上的灵兽。
　　“你跟我买包子？”
　　“大师兄”手指颤抖地指着圆木桌上那个大大的包子木刻。
　　“用这个？！”
　　“大师兄”手指颤抖地指向地上明晃晃的大刀。
　　“你有病吧？！给我滚！老子不卖给你！”
　　“哐当”一声，大刀飞出屋外，紧随其后小棕自觉窜出。
　　接着响起重重的关门声，小棕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逐客。

　　“咕咕咕……”肚子又在叫了。
　　小棕在地上磨爪，半晌又精神奕奕地抬起脑袋，留下孤零零的大刀飞奔出院子，转眼就又叼着一柄细剑回来，再次闯进某间坐北朝南的屋子。
　　而后，整整两刻的时间，这个院子，都在经历着“乒乒乓乓”的某物飞出屋外、某灵兽逃之夭夭又携物再次闯入的恶性循环……

　　直到小棕又饿又累地再次回到景邦这边屋子，下午才刚刚开始，晚饭没有这么早，他没有吃食……
　　累趴在地上，小棕两眼一睁一闭，眼见着要睡过去，又簌的一下猛然睁开。
　　“咕噜噜——”
　　小棕原地复活一样窜进床底，拖出一口未合上盖的小木箱，可见的银白之物就在此间！
　　银白之物＝肉包子＝不用饿肚子。
　　小棕瞬间理清思路，拼命把银子往食盒里塞，小木箱里几乎掏空，食盒又满得盛不下了才作罢，接着背起食盒再再再……再次往“大师兄”屋子奔去。
　　那满是银白之物的食盒，盖都盖不上，随着小棕一路跑跳，也一路晃荡着掉东西，路过的小道僧见了，无不追着小棕的“路径”一路捡过去。

　　“哟，找找银子啦！”“大师兄”翘着二郎腿，手里抛着一块银元宝，旋即塞进嘴里狠咬一口。
　　瞧瞧，瞧瞧，这硬度，这口感……
　　“大师兄”满意地点点头，话一出就是狮子大开口：“卖你了！五百两十个包子！”
　　小棕哪里知道五百两跟十两的区别，一根筋地认定十个包子。
　　于是“大师兄”把食盒里十个银元宝收入囊中，善心大发地留下些碎银，腰间储物袋一开一合，食盒里便多了包着十个热腾腾肉包子的油纸。
　　见到包子更饿的小棕迅猛前扑，眨眼便吞吃掉两个。
　　这迅猛的……“大师兄” 吓了一跳，神色微妙地挥挥手，“钱货两讫，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