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小也殿下

251、95. 身世

　　“什么？”靖缭满脸的难以置信。
　　寞达点点头，继续说：“你小叔的血统，是你祖父11位世子里最显赫的。”
　　“那，意味着……”
　　“是。”寞达肯定了靖缭的猜测，“你小叔出生的时候，你祖父47岁。无论是按照天啸家末子继承的传统，还是你小叔的血统，都是最适合接任族长之位的人。可惜，他母亲的手段和我母亲比起来，差得太多了。”寞达望着窗外高高的尖塔顶，记起了母亲说过的每一句话，“离家出走都是假象，其实他们早就不在人世，而这一切的幕后主谋就是你的祖母，一个拥有沙皇血统的皇家后裔，骨子里有天生的残忍与恶毒。你祖父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与她相提并论。她当年于天啸家的意义就像今天的桉荀于苍穹家的意义，但唯一不同的是，她不爱你祖父。”
　　没想到寞达竟然这样评论自己的母亲，靖缭除了聚精会神的听，做不出任何交流。
　　“是她一手策划了你祖父的失踪，一手把我推到了族长之位。至于你小叔的母亲，估计也没能逃脱她的魔手。八荒族里除了你祖父，唯一知道你小叔母亲真实身份就是桉荀的母亲，因为她们是很要好的表姐妹。”
　　“表姐妹？”靖缭有些纳闷，想了一下才明白，“桉荀的外祖母也是稼穑家的少主。”
　　“对。你小叔的外祖父和桉荀的外祖母是同父母的亲兄妹。”
　　“这么说，小叔和桉荀有血缘关系。”
　　“是，虽然不是直系，但的确是有五代内的亲缘关系。”
　　“原来是这样。”靖缭若有所思，“怪不得九州清泫不会同意小叔和桉荀的结合。”
　　“没错，而且这件事还不能说。”
　　“为什么？”靖缭不解的问。
　　“这是王的意思。”
　　“苍穹鋆俟？”靖缭说完立刻觉出不对劲，“不对，他怎么可能知道？”
　　“不是他，是他的父亲，苍穹钟砚。”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靖缭不解的问。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家族利益。”寞达看着挂在书房一侧墙上的天啸家族徽，最后将思路整理一遍，开口说道，“大叶岛、打允寨和容嘉湖的战略意义我之前就跟你讲过，也讲过上三族亦敌亦友的关系，可惜你没能全部理解。”
　　“父亲……”没想到寞达会突然转了话题，靖缭有些讪讪，“您还是接着说苍穹钟砚的事。”
　　“你觉得我跑题了？”寞达无奈的笑了一下，“苍穹钟砚的所有部署都是在充分理解八荒族的基础上做出来的，这也是我一直试图让你明白的道理。”
　　靖缭明白了寞达要说什么，神色有些尴尬，不再妄加评论，专心的听寞达说。
　　“圣地是八荒族的根基，也是早期原始社会一切信仰与力量的来源，并以此为中心，向八方传播与扩展。九州家世世代代守护着圣地，从未有过迁徙。而其他的7个家族，则相继有过艰难的拓荒。经过一代又一代的耕耘，形成了现在这样的格局。后来，随着科技的进步，交通的便捷，各大家族已经无需再像远古时期那样跋山涉水就可以顾及到世界任何一方。但是早已定下的契约没有改变，就是以容嘉湖为界，苍穹家和天啸家平分整个亚欧大陆的贸易通路。即使后来，每个家族都有海外扩张，但却没有任何一家染指通路，这就是八荒族最早的契约，一直沿用到现在。”
　　这些话靖缭早就听寞达讲过，但不知为何，此时听来，却有另一种隐藏的震撼。
　　“这个契约保证了贸易纵线的安全，保证了上三族的稳定，从而也保证了上三族可以一直处在利益集团的核心地位。不同于世代农耕的苍穹家，天啸家和九州家都是马背上的民族，天生具备扩张的基因。因为在草原上，拼的是力量，谁强谁就能拥有更多的领地，更多的牲畜，还有更多的女人。虽然现代文明社会，已不能单纯依靠武力，可是这种世代流传下来的基因已无法改变。九州家和天啸家的每一任族长都在寻找机会，寻找可以掠夺的机会。苍穹家也明白这个道理，精致内秀，善于谋略的他们最惯用的手段就是离间，而这一招却也最好用。因为九州家和天啸家从远古就比邻而居，大大小小的战争与冲突就没有间断过，谁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结盟，谁也不会为对方出全力。明争暗斗，分分合合，上三族就这样走过了世世代代，一直到你祖父接任。”寞达微皱了一下眉毛，继续说，“说实话，你祖父这个人并没有多少野心，更没有多少心机，他当年之所以能继任完全是因为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众所周知，他的风流，他的不务正业，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他面临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兄弟间对族长之位的觊觎，而是他的妻子太多，儿子太多。”寞达无奈的笑了一下，“妻子们明争暗斗，儿子们也都大了，互相之间的战争很厉害，已经到了你祖父完全控制不了的局面。他已经完全被架空，所有的权利都分散到几个已成年的儿子和各自的母亲手里。后来，这种争斗越演越烈，大家已经不满于在底下你争我夺，都想尽快上位，你祖父的位置眼看着就要不保。可笑啊，这么多的女人没有一个真心为他好，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当你祖父意识到自己就算让出族长的位子也得不到安宁和保障时，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了恐慌。于是，他寻找了援手，这个援手就是当时的九道王。”
　　“苍穹钟砚？”
　　“是。”寞达点点头，“可是九道王没有帮他。”
　　“为什么？”靖缭立刻追问。
　　“因为九道王发现了我和九州家的恩怨。”
　　“什么恩怨？”靖缭问完突然想到之前中元祭发生的事，不确定的问，“是因为桉芮的母亲吗？”
　　“那只是一个前提。”寞达苦笑一下，“她叫州婉灵，中元祭的一支独舞让她一夜成名，成为男人们追逐的焦点，当然，也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寞达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悲凉，“我也是她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尽管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在哪，但还是对她情有独钟，甚至义无反顾的拒绝了早已定下的婚约。”寞达看向靖缭，一字一顿的说，“与我有婚约的是九州清洛。”
　　“什么？”靖缭完全惊呆了，“上一任祀女？那……”靖缭似乎想到什么，“她突然的消失，难道跟您拒绝婚约有关系？”
　　寞达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九州家的艰难就是从祀女的离家出走开始的，先是老族长的突然辞世，然后就是族亲间的争斗，再加上其他家族对九州家的围攻。九州清泫那段的日子，可以说是如履薄冰，一直到桉荀出生，才有了好转。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就是因为寞达单方面拒绝了与九州清洛的联姻。
　　“心高气傲的祀女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耻辱。”寞达继续讲述，“所以她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但是九州家的确是从她走后开始陷入绝境的，而九州清泫，把这一切都算到了我的头上。”
　　“九道王就是知道了这些？”靖缭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苍穹家的可怖。”寞达的表情淡然而平静，“总之他觉得这种恩怨可以利用，那就是让我接任族长。我当了族长，必然不可能和九州家友好共处，那么苍穹家的离间再一次成功。他表面上向你祖父伸了援手，实际上却与你祖母达成合作，帮助你祖母策划了你祖父的‘失踪’，而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让你小叔接任神子。”
　　“为什么？”靖缭问完突然明白，“因为小叔和桉荀有亲缘关系，不能联姻。”
　　“对，也许桉荀和鋆俟的婚约也是在那时候定下来的。因为当年你祖父秘密去大叶岛的时候，九州清泫带着桉荀也去了。”寞达说出了长久埋在心里的疑问，“很有可能，苍穹钟砚看上了桉荀神谕祀女的潜能，想得到她的血脉，以加强苍穹家的法技力量。所以，选择与桉荀年纪相当的鋆俟作为联姻世子。也许鋆俟后来所遭受的严苛训练都是为了以后能接任九道王而故意为之的。”
　　“天啊！”靖缭被寞达的讲述震惊，“苍穹钟砚算计的也太长远了。”
　　“长远吗？但是却很好的保证了苍穹家的安稳。”寞达竟有一丝赞叹，“凭借桉荀的身份和血脉，她的孩子一定会继承九道王之位，那么苍穹家就与九州家有了非常稳固的血统结合。除非出现意外，不然，几代内，九州家都不可能与天啸家联手，一起为难苍穹家。”
　　“的确。”靖缭也不禁表示赞同。
　　“靖缭啊。”寞达好似不经意的说，“这就是我一直跟你讲的，八荒族的平衡规则，还有族长的职责。其实，具备扩张的能力并不是主要，一个优秀的族长，他的主要精力应该在于如何保证家族世世代代的安稳，如何保证那个微妙的平衡。桉荀在这方面，要远远优于你。”
　　靖缭终于明白寞达跟他讲这一番话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