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山上有仙（2） ...
-
仙人的住所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金碧辉煌，亭台楼阁，雕栏玉砌，画角浮雕……既然是仙人，就应该住在这样华丽气派的地方啊。
可是郁郁葱葱的竹林之后，那片小小的空地上只有三间破旧的木屋，简单古朴，完全突破了钟玉对仙人的想象。
“你，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不然你以为呢？”
“难道不应该是宫殿？难道不应该胜似人间帝王？你是仙人诶，就住在这种寒酸的地方？”
“这个啊……”杜城望天，异常严肃地摸摸下巴，陷入沉思之中，“说得有理。”
钟玉眼巴巴地瞅着他。
最后仙人垂下头来，用认真又苦恼的眼神看着她，“可是……我不记得筑房的口诀了。”
钟玉觉得自己遇见了一朵奇葩仙人。
酒仙居，尘灰阁，琉璃殿，三座木屋的木匾上都龙飞凤舞地刻着它们的名字，那字体清隽飘逸，还流转着淡淡光华。只是除了琉璃殿，另外两个名字着实让钟玉嘴角抽搐了片刻。
“可是，你不是剑仙吗？”她好奇地指着酒仙居的木匾，“为什么这上面说是酒仙呢？”
杜城饶有兴趣地挑挑眉，“仙人就是仙人，哪里有什么酒仙剑仙？爱剑就自称剑仙，爱酒就自称酒仙，区区名号罢了。”
所以说，他爱喝酒？
跟着仙人一同踏进酒仙居，钟玉总算明白这名字的由来了。
于是我们再一次来到了故事开头的这个屋子，八九只空酒坛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桌上的灰尘厚得像几百年没住过人了，大门外呼呼地灌进些风雪，掀起了陈旧的床帘。
绕过那张桌子，钟玉看见了角落里堆成小山一样的酒坛，再看看杜城这样清俊秀丽的模样，竟完全无法把他和酒鬼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岂料杜城忽然笑着弹弹指尖，于是小山顶上的酒坛直勾勾地朝钟玉飞来，吓得她赶忙蹲下身来，而那酒坛在她面前刹了个车，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然后乖乖停了下来。
“既入酒仙居，不妨喝杯酒。”杜城眉眼含笑地拉过她的手，抱起那坛酒朝院里走去。
天上飘着雪，地上白茫茫一片，钟玉还没反应过来，就忽地被他拉着跃上房顶。看着钟玉缩了缩脖子，他惊讶地说：“咦，怎的穿得这样少？”
钟玉正要解释山下已是春天，身上就凭空冒出一件厚厚的雪色狐裘来，她目瞪口呆地摸了摸这上好的料子，咽了咽口水，“送，送我的？”
杜城调皮地摇摇头，“我也是借来用用罢了。”
这话钟玉没听明白，还以为仙人真的能凭空造物，可在日后真正接触到仙法时才啼笑皆非地发现，原来他所谓的借来用用，竟是略施小计从山下的店铺里“借”来这件狐裘，然后在主人家四处寻找之时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害得人家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竟然没发现这狐裘一直都好端端地挂在墙上。
天气如此寒冷，在杜城以仙人的酒延年益寿为诱饵的勾引下，钟玉半信半疑地坐在被扫开一片积雪的房顶上，喝了一小杯，顿觉一股暖意向四肢蔓延开来。
他说他是个散仙，住在这山顶上守着把破剑也不知几百年了。忘了是多久以前开始，山下总有人为了得到那把回春剑而来，明明都没本事拿到剑，来的人却仍旧络绎不绝，扰得他不得安宁。于是他干脆施了个法术在山峰下立了道屏障，这样方得耳根清净。
钟玉总算明白自己为何一直上不来了，“那后来为何我又上来了？”
杜城笑眯眯地说：“大概是时间过去太久，法术有些不灵了，叫你钻了这空子，也算是有缘人吧。”
仙人毫无架子，有问必答，钟玉一兴奋，就把从小到大的好奇统统搬了出来。
“就你一个人住在这山上吗？”
“嗯，一个人。”
“你真的是神仙？”
“唔，不出意外算是吧。”
“那你是不是不吃饭也不喝水？”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杜城抱着酒坛子喝下一大口，满足地闭眼舒口气，“仙人不吃不喝，吸收天地灵气就行，食物什么的都是凡间俗物，不利于修炼。”
“那你还喝酒？”
“哈，我素来不在意这些，也没想过要修炼出个什么名堂，所以，俗就俗吧。”
说到这里，眼前的小人儿忽然没了声，杜城疑惑地睁眼看去，只见钟玉非常认真地朝他的小院打量半天，然后转过头来讪讪地问：“不过……你都只喝酒，不……不那啥吗？”
“唔？”非常茫然的表情。
钟玉清清嗓子，不好意思却又克制不住好奇心地朝他眨眨眼，“所以说……真的可以只进不出吗？”
只进不出？
噗——
总算明白她在讲什么了，杜城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状，笑卓颜开地摸摸她的头，“你是想问茅厕在哪儿是吧？”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个嘛……”神仙大人非常严肃地摸摸下巴，好像那光秃秃的下巴只是钟玉的错觉，事实上长满了长长的胡子，“以前是有这么个存在的，可是后来某日一个天雷劈下——你知道，雷公每次赌钱输了都会乱发脾气。”说到这里他摇摇头，一脸痛心状，“总之我的茅厕就这样没了，不过反正后来也没人来，我想了想，既然这山上只有我一人，茅厕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钟玉的下巴哐当落地。
“况且，没了茅厕，可以更加亲近大自然，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嗯，没错，就是这样……”某仙一脸得意。
于是钟玉的脸彻底涨成了猪肝色。
她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如此不要脸又没节操的人，哦不，是仙人！
原来仙人不要脸起来，比凡人销魂多了！
钟玉自幼学医——确切的说是打着学医的幌子学习如何使毒，所以药酒这种东西接触的很多，也不像普通姑娘家那样不甚酒力。可一时聊得畅快，不知不觉几杯酒便下了肚，她的面颊也因此染上一丝酡红，没了先前的拘束。
“你说，为什么山下已是桃花盛开、春意融融，山上却还是寒冬腊月、白雪皑皑呢？”
杜城朝她勾勾手指，拉着她一起躺在屋檐之上，然后打了个响指，只见前一刻还飘满白雪的天空忽地被万里晴空所取代，柔软洁白的云朵仿佛近在咫尺，只要伸手便能触到。
钟玉瞪大了眼，却见旁边那个仙人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对她露齿一笑，“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她咯咯笑起来，朝他竖起大拇指，“真的很厉害，你是我见过最臭屁的神仙了！”
杜城黑了脸，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她喝多了。
不过是个小孩子，这辈子头一次见到的神仙就是他，说得好像见过多少神仙一样。
“你知不知道，对神仙大不敬可是会受到惩罚的。”他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低语，芬芳甘甜的气息像是朝露一般清澈温润。
钟玉迷蒙地看着他，“啊？什么惩罚？”
“待我参透参透天机……”某仙似是神棍一般掐指一算，然后恍然大悟地对她说，“传天帝口谕，从即日起，这位姑娘就留下来帮杜大仙人修筑茅厕！”
钟玉一个哆嗦，忽觉晴空万里都有些冷。
这位大仙，麻烦把笑话的温度稍微升高点，成不？
正待反驳时，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噌的一下跳起来，糟糕，差点忘了正事！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哎哎，仙人我问你个事儿，回春剑在哪儿啊？”
杜城眉头一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朝她笑，“你也是为了回春剑而来？”
“对呀，我住在风山上，喏，就是剑山旁边那座山，见风阁就是我的家。”钟玉指指对面低矮的小小山尖，笑眯眯地说，“我们见风阁呀是江湖上最大的剑阁，可是如今叶琛师兄带着沐风剑走了，我最亲爱的晴风师兄也带着媳妇儿隐居深山了，所以我需要回春剑振一振威风，以免天下的死猫烂耗子都想跑来凑个热闹，欺负我们阁中无人。”
她说得那样理所当然，一看就是从小受宠受惯了，什么事情在她眼里都很简单。
杜城摇头轻笑，“那可怎么办呀，回春剑可不是说要就能要的。”他支着身子懒洋洋地爬起来，也不拍拍身上的积雪，只是无奈地对她说，“回春剑只认有本领拿到它的人，你一不会仙法，二不会御空，如何能拿到它呢？”
黑眼珠子流转着淡淡光华，他最后叹口气，“最重要的一点，回春剑认心，就算前两条你都符合了，过不了这一关，一样得不到。”
钟玉听得呆了，“那该怎么办？只有回春剑能帮我啊！”
低着头沉思好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来，兴奋得拽住杜城的手臂，“仙人仙人，不如你教我仙法吧？”
杜城非常抱歉地耸耸肩，“我不收徒弟的。”
钟玉咧嘴一笑，不顾他的拒绝，接着补充道：“啊啊忘了说，我会酿酒，梨花酿、桃花酿、女儿红、汾酒，哎呀，记不住那么多了，但只要你能报上名来的，我都会。”
不待她多说，前一刻还非常坚定的仙人眼里噌的一下闪过一道亮光，狂热地拉住她的手，朗声道：“徒儿在下，请受师傅一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山上有仙（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