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歧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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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群魔乱舞，大臣贵族们四散逃开，零落一地美酒佳肴，守在大殿内的侍卫迅速集结护住皇帝退出此地，然而太子歪斜地躺倒在地上，他不能动亦不敢动，只能捂住胸口不住哀嚎——“哎哟，疼啊，快救救我吧——”
四名御医将其围成一个圈，折腾了好半天，双鬓斑白的医者捋须叹道：“殿下并没有受外伤，这是肺痨所致。”
“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太子扭动着肥胖的躯体一巴掌朝老迈的御医挥去，然而手抬到一半却被一人拦住，“皇兄身染重疾抱病在身，何故动气？”
那老太医九死一生的退到一旁，薛子弈在这阵混乱中却镇定自若，他端坐到一边问道：“这病有多久了？”
“回殿下，这病来得古怪又急，显是近一个月才有的征兆。”
薛子琛本就嫉恨薛子弈会来夺他的太子之位，目下更加愤怒地抽回自己的手道：“皇弟久居初国身体康健，不曾知晓我夜国皇室之事吧？咳咳——”
薛子弈这几日在宫中慢慢培植心腹，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从四面八方早就收集了夜国皇室的各种消息，譬如那条耸人听闻地诅咒——自断龙脉，气数将尽，皇室本就人丁单薄，这几年死死伤伤，除了几位公主与太子，竟无一位皇子幸存。
坊间传闻琅平十阙“自断龙脉”坏风水，可皇帝偏执地认为存放平天鼎碎片的琅平十阙才是保佑夜国风调雨顺地所在，十年前，琅平十阙被人秘密毁坏，唯余一阙，至此开始，宫中接二连三有人莫名暴毙，死得匪夷所思，诡谲非常。
薛子弈望着面前这个气喘吁吁、命在旦夕的华服男子，不禁蹙眉道：“皇兄保重身体要紧，还是先下去歇息吧！”说着命令侍卫与宫女搀扶太子回宫，他自己则留下来收拾着一圈烂摊子。
鲜血染红了殿外长阶，那些云州奴隶在反抗之间竟死伤大半，陆映憬嫌恶地处理完这些不详之人，便提剑回到大殿之中，他乍见薛子弈愁眉不展便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殿下不必介怀，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微臣巴不得他早点来！”狭长凤眸中流溢着璀璨光泽，仿佛是权欲汪洋中的一艘领航之舟。
“此事难道也是小王爷的手笔？”
薛子弈与陆映憬面对面而立，似毫不忌惮殿外飞雪，殿内残迹，来去匆匆地宫人与侍卫与二人形成鲜明对比，这一殿乱景正如夜国当今的势态——绮艳旖旎中破碎不堪，谁主沉浮？谁能主宰这一国之运？答案在风中漂浮。
陆映憬唇边勾起浅笑道：“殿下太看得起陆某了，陆某不过是京中质子，何德何能？”
“那倒是子弈妄加揣度了——”薛子弈冷笑一声，细长纤指拂过方才太子掀翻在地的酒杯之上，他抵在鼻边嗅了嗅，兀自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道：“不留痕迹做得真好，看来这深宫之中高明的大有人在。”
“殿下是聪明人，殿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陆映憬语意谦逊，表情却依旧飞扬跋扈，倨傲外露。
聂云漾躲在帷幕后不知所措，其余的绮罗卫要么追查线索离去，要么护卫皇帝离开，她一人的目光却全部凝在薛子弈身上，这个外表温润如玉的男子会否腹如毒蛇？
他为什么跟陆映憬说着悄悄话？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意又是怎么回事？
“喂——小呆云，你怎么又发愣了？如今宫内慌乱一片，正缺人手，你留在这儿干嘛？”苏枕歌猛敲了一下聂云漾地后脑勺，聂云漾吃痛回眸嚎道：“你下手真重！”
“走，义父命我带人去查探一下，你跟我走吧”苏枕歌说着偏头示意聂云漾赶紧跟上，聂云漾三步并作两步拔剑挡开七零八落地桌椅，疾步向前。
一轮弯月高悬西天之上，天穹湛蓝，这一批绮罗卫共五十人齐刷刷跟在苏枕歌后头，聂云漾混在其中不知所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循例循例，出了乱子一定要去看看那里。”
聂云漾身边的绮罗卫交头接耳，“去哪里？”
“你是新来的吧？竟然连那个地方都不知道？去了你就明白了！”
那人不再多言，聂云漾亦不敢多语，苏枕歌来到一处空旷之地，此地已靠近宫城边界，他示了眼色命令其余人等分四纵队行动，自己则留下了聂云漾，那些绮罗卫行动敏捷、听从指挥，不一会儿便飞身消失得无影无踪，聂云漾迷惑不解地望着苏枕歌道：“这是？”
“来，跟我走，别废话。”
苏枕歌熄灭了火把，暗夜中便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身形如风，跑得飞快，轻盈一掠，便蹿至琉璃瓦上，这一次不再只是玩耍把戏，他始终按着腰际长剑紧紧盯着四方动静，巍巍宫阙在他脚底匍匐，如洪荒巨兽。
“还好，没事——”苏枕歌敛平气息道：“来，你过来看，那边几间屋子其实都是空房子无人居住，它们呈北斗七星状排列，平时都会亮起，一旦其中一屋熄灭亦或亮起顺序不对，则表明平天鼎地宫出了事。”
“说是这么说，但我们绮罗卫之中也无人知道那地宫的真正入口，若是谁都知晓了，那岂不是平添危险，不过每逢四年会换岗一次，再派遣两名绮罗卫进去，四年后若能活着出来你就会升官发财，扶摇直上，要是死了那也是自己福薄命薄，不过这些年来活着出来的似乎只有义父一人。”
“那四年任期未满死在里头了怎么办？”聂云漾追问。
“那就再送进去一个，不过这事也不好说，义父不爱提。”苏枕歌放松了戒备，伸长腿坐在屋顶上偏头笑道：“刚才的事你怎么看？”
“我？太子看起来身体不好。”
“哈哈，你说了等于白说，我是问你，你觉得这是巧合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谋害？”苏枕歌目光灼灼，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两个在上面干什么？”一个冷冽地声音传入耳中，那人身着铠甲，腰佩长剑，她蹙眉盯着苏枕歌与聂云漾道：“你二人是绮罗卫？大半夜的到处乱晃干什么？”
聂云漾一惊脚底一滑坠了下去，苏枕歌翻身抓住他自己也随之摔了下去，还好功夫底子在，二人扭作一团模样滑稽地滚落下来，倒是没受伤。
那不屑望着他们的正是丰羡渊大将军，丰羡渊护卫受惊之人离去，自己兜兜转转间迷失了方向，乍见这边有些异动过来查探，谁知却看到了这毛手毛脚的两个人。
“原来是丰大将军，惭愧惭愧，在下绮罗卫百夫长苏枕歌。”苏枕歌恭敬抱拳道：“义父常提起你！”
“呵呵，没说好话吧？他整死聂盘，如今倒是逍遥快活了，也没见他将绮罗卫发扬广大啊，要不也不会多了那么多好吃懒做不中用的臭虫了！”这句话指桑骂槐分明说得是苏枕歌与聂云漾不堪重用。
“聂指挥使要是活着便不会如此了。”丰羡渊黯然神伤地垂首，仿佛忆起了伤心事。
“您认识聂盘？”聂云漾激动的忘记了如今的身份。
“挚交故友，终身难忘！”丰羡渊这个人一脸杀伐很绝，轮廓却秀色可餐，常年奔波晒得皮肤成麦色，让人又敬又惧，她仿佛生来就该是驰骋沙场的武将。
“难道你也认识？”丰羡渊诧异道。
“不，不，不认识。”聂云漾慌不择言的撇清关系，心中却痛如泣血。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歧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