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
-
试图把每一天当成末日来过，但他很快就发现，被忽略了。
是彻底的忽略，除了一日三餐照旧，警局里的每个人都不再对他有兴趣。
他开始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例如他的刑罚什么时候判下来，那个人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方……
那个人，姜亨俊，就算不被需要了，仍时刻牵挂着，改不掉一辈子的习惯。
尹英才现在想起这个名字，胸口会时不时地闷痛。有种不安的错觉，让他在半夜惊醒，发觉周围漆黑，没有窗，看不见星光。
他开始为那个人祈祷，尹英才其实可以赞美上帝，只要那能让心悸的感觉少一些。
‘你已经逃走了，会没事的。’
而在无人问津的时候那不安愈演愈烈，他开始甚是怀念从前日复一日的审讯，那至少能让他得到姜亨俊还未被捕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清晨，尹英才睁开双眼，还是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
他听见了整栋楼播放的，广播的声音，没有起伏的女音。
手中的瓷杯摔落，碎片有如星砂点点。
“寿城地区连锁杀人事件的犯人被抓获了……江南警察局的韩某警官和犯人因枪伤，在医院接受治疗，目前尚未脱离危险期……”
每一个单字他都懂，尹英才却觉得自己听不懂韩语。
啊，他们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地放给他听，好搅乱他的心神找到马脚。
不能慌，没事的，姜亨俊已经逃了，抛弃尹英才，去了不再悲伤的地方……
尹英才弯下腰去捡杯子的碎片，小心地收集到手上，愉悦地像终于得到了他的漫天星子。
然后手心握紧，鲜血淋漓。
或者，还有些别的……
无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深色的小点，被抛弃时都没有表情的尹英才，居然还能哭。
神奇的事，泪水切实地，一滴滴从脸上滑落。
“啊姜亨俊……”尹英才第一次那么放肆无礼地呼喊他的神的名字，“你这个蠢孩子，为什么不逃走？”
“非要子弹打到心脏才知道吗？她根本不属于你！”
“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
“为什么…还要奢求呢？”
眼泪真是奇怪的东西，不是悲伤，只是心疼，心疼到了极点。
于是他十二岁以后就失去的东西又回来了，簌簌而下，放任自流。
为什么还要奢求？尹英才同时问着自己。
“你…一定很痛吧？”
不过是两败皆伤的结局，对不起我没能陪着你。
在全世界都欢庆的时候，只有我们是共犯，杀人犯。
信仰崩毁的那刻，他已然知道再没有好的结局。
【前尘】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