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晨》荷兰水

18、第 16 章

　　柴冉杵在顾静静怀里，没过多久她便不哭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在顾静静看来，于郦荣就这么去了对柴冉来说是种解脱。他没见过这样的柴冉，甚至他从没见过她掉眼泪。

　　平时那么能言善辩的他此时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有默默的坐在她身边。

　　二姨见外甥女哭，眼泪也不听使唤的簌簌往下掉。为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姐姐，更为了柴冉。二姨和于郦荣不一样，她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嫁的也好，二姨夫家境殷实人又老实，这么多年夫妻俩把柴冉当作亲闺女一样疼着。

　　二姨擦擦眼泪，心里盘算着办丧事的琐碎细节。一扭头看见王募珂不言不语的靠在墙边的阴影里，她眼泪还没擦干，就来了些精神，连忙亲切的叫他：

　　“小王？今天你值夜班啊？”

　　二姨立刻思维跳跃的认定，这俩人肯定是已经好上了，这丫头竟然还瞒着她。没等王募珂回答，她走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拽着他走到离柴冉远一些的长椅旁，拉他坐下，拍着他的手说道：

　　“小王啊，二姨问你，往后就叫你募珂你乐意不乐意？”

　　王募珂倒是低眉顺目的答道：

　　“乐意。”

　　二姨高兴了，更使劲的攥了攥他的手又说：

　　“那往后你也别见外，就叫我二姨，你乐意不乐意？”

　　王募珂只好答道：

　　“乐意。”

　　二姨更高兴了，连忙说：

　　“真是好小伙，叫一句，二姨听听。”

　　王募珂被她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便叫了一句：

　　“二姨。”

　　二姨万分满意，痛快的答应：

　　“哎！好外甥！”又接着语重心长道：

　　“刚才你也看见了，我姐就这么去了，我们冉冉命苦，这么会儿功夫就成了没妈的孩子……”说着她又哭起来。

　　王募珂没有安慰，更没有不耐烦，只是默默的等她调整情绪。

　　二姨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

　　“但是呢，咱说句实在话，她这个妈去了也好，二十多年了她对冉冉哪怕尽过一丁点儿做妈的责任没有？没有。不是二姨说话难听，那叫什么？那叫会生不会养，你说是不是？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我这个二百五的姐姐在外头是吃喝嫖赌占了个遍，没落下什么好名声。没钱了，欠债了，在外头犯事儿了，哪回不是找闺女给她擦屁股。我们冉冉呢，你别瞧她对她妈压根儿没个好脸子，其实净悄么蔫给她妈钱花，这些我都知道。这孩子就是嘴硬心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要我说就是随他姥爷。二姨从小看着她长大还能不知道吗，这孩子性子犟，脾气倔，自打不跟她妈一块过以后啊，就再没张嘴叫过这个妈！摊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妈，又狠不下心断绝关系，其实她心里头比谁都憋屈。但是这孩子心眼好，不是二姨自夸，就我们冉冉那胸襟气魄，一般的姑娘家都比不上，你可得攥住了，二姨看好你！”

　　二姨絮絮叨叨说完这番话，仰头热切的看着王募珂，他只好点了点头，二姨见得到回应，又接着前面的话茬说道：

　　“她爸呢，更潇洒，自打一离婚，人家收拾铺盖卷跑大洋彼岸去了，你说有没有这样当爹的？好几年不回来一次，有时候还腆着脸给冉冉打电话问这问那呢，我呸！那么有追求有理想，怎么不竞选澳大利亚总统去呀！要我说啊，在她心里，这个爹还不如那个妈呢，妈再不靠谱起码在身边啊是不是，这个爹啊……”

　　二姨这番话还没说完，二姨夫就赶来了，二姨示意王募珂等等，就走过去跟二姨夫商量着这几天办丧事的零零碎碎。

　　这个间隙，王募珂的视线自然的落在了柴冉那边，她早已不哭不闹，安静的坐着，偶尔抬起手里的纸杯抿一口水。

　　直到二姨两口子走过来，王募珂才收回视线，二姨赶紧介绍：

　　“募珂啊，这是我们家那口子，快叫二姨夫。”

　　王募珂也站起来，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嘴里还是叫道：

　　“二姨夫。”

　　二姨夫也挺高兴：

　　“这就是王医生吧，经常听我们家这位夸你啊！不错，年轻有为！”

　　二姨捅了捅王募珂，使了个眼色，他立刻领悟到二姨的意思，闷声答道：

　　“您别客气，叫募珂就行。”

　　二姨夫接道：

　　“好，好。”

　　二姨抬手看看表，对王募珂说：

　　“这点也不早了，我和你二姨夫就回去了，明天还得联系火葬场看墓地。”

　　说罢又转身对二姨夫吩咐道：

　　“正好冉冉她奶奶这几天去她叔叔家住了，要我说这事儿先别让老太太知道，老太太心脏不好，再给急出点儿毛病来，得不偿失。要说也得等人都埋完了再说，也甭让她叔叔家里头知道，回头人家还得随份子，简简单单办了就得了，跟谁都别张扬。”

　　二姨夫点点头表示赞同，二姨又转回身道：

　　“募珂啊，你把冉冉送家去，这几天不忙的时候劝劝她，省的她难受，这事儿二姨就托付给你了啊。”

　　二姨交待完，拽上顾静静，跟着二姨夫离开了医院。